陶尘吃过晚饭没有急于打坐,而是惬意的走进了一处幽静的树林里。今天和两女打趣的一小会儿,勾起了他对若音的思念。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陶尘倚在粗壮的树干上,痴痴的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弯月。好似看到了若音那恬静寂寥的瘦小身影。
叹了口气,陶尘发现有人来了。把目光转向来的人身上。
竹古。
竹古没有开口打招呼的意思,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同样坐了下来。他不像冷夜那般冷,却有冷夜那般昂长的沉默。
箫声响起,曲子悠悠扬扬,宁静安逸。
陶尘慢慢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脑中一片空明。
不知道吹了多久才停下来,竹古看向陶尘,却见他已然盘腿吐纳起来,微微有些发愣。这首悠然的曲子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催眠’。准确点来说,是让听者在这份安逸的曲调中慢慢忘记心中的一切,理想、抱负和追求什么的,都会放在一边。
不想陶尘竟放弃了这份安逸,由此也可见他心中的信念有多坚定了。
陶尘察觉到竹古走向他,慢慢停息了吐纳,睁开双眼平静的看着竹古。刚才竹古的箫声确实让他有一会儿的沉迷,可是,变强的念头从没在他心底消失,只是今夜有些眷念远方的家人而已,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融入了箫声里。
四目相对,皆是沉默半响。
“刚才不是故意的。”竹古淡淡的开口道歉。
“幻音?”陶尘不确定。
竹古点头,幻音分为很多种,可以让对手产生恐惧而丧失斗志,同样也可以给人安逸舒适,让人沉迷其中。如果刚才陶尘入迷了,多少会让他以后的心性慢慢转为消极,这对修炼是一大隐患。
心性消极不稳会让人在修炼过程中遇到心魔障碍。这点可大可小,却不可忽略。
“没关系,箫声很好听。”陶尘显得无所谓,就当是对自己心性的一次小小考验了。
“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萧吗?”陶尘问道,他没真正接触过萧,不免有些好奇。
竹古把萧递过去。陶尘放在手中细细观赏着。箫身通体翠绿,在月光下盈盈反光。材质似乎是用特殊的竹子做的,有一种温润清凉的感觉。
陶尘把萧还给竹古,随意的问道:“你是从哪儿来的?”
竹古神色变冷,陶尘这个问题是他不愿意回答的,但还是开了口。“我从帝都来的。”
陶尘疑惑了,“从帝都来的?你不是姓竹吗?”陶尘听说过帝都除了皇室就只有两大家族了,分别是上官家族和欧阳世家。
帝都何时出了个姓竹的家族?
竹古在陶尘旁边找了棵树,盘腿坐下背靠着大树。
“竹古是我的名,我本姓上官。”竹古顿了下,“不过,在来这里之前姓氏被上官家族收回了。”
竹古的话让陶尘十分好奇,原来他是上官家族的人,上官竹古,陶尘还真没料到他有这般来头。上官家族可是整个云蓝帝国的四大家族之一啊!除了帝都的欧阳和上官,还有就是南方的慕容以及北方的柴氏家族。
这四大家族都是耳熟能详、实力超群的家族啊!
陶尘对竹古更加好奇了,竹古似乎也能理解,接着说道:“四大家族其实可以不用测验来边界的,即使像我这般的废物,家族也有权自己处理。”提到‘废物’一词,竹古有些嘲弄,“因为母亲的缘故,我被派发到边界来了。”
竹古的母亲本是上官家族的一名丫鬟,在一次意外的情况下,被喝醉酒的上官愁所占有。那次之后,竹古的母亲就怀下了上官愁的骨肉。地位虽然上升了,可遭来的排挤却是愈加的强烈。
加上上官愁本就对其没感觉,久而久之也逐渐疏远了。这次竹古被派发到边界来,一半原因就是上官愁没有反对。还有一半原因是竹古自愿的,因为只要他来边界,家族答应给他母亲另安一处清宅,不受人打扰。
这是他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只要母亲不再受到那般待遇,其他的什么都可以答应。
竹古没有多说,陶尘也默契的没有再出声。
过了一会儿,陶尘突然对旁边的竹古说道:“有人来了,我先躲躲。”那股熟悉的气息使陶尘立马想到了来的是火曼,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竹古疑惑的看向陶尘,自己什么都没感应到啊。还有,来个人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陶尘没有作出解释,闪身跳上了一处隐秘的树干上,收敛气息。
没多久火曼到了,这次她是一个人,四处看了下,没有发现陶尘的身影,却看到了正惊讶的竹古,便问道:“那小子哪里去了?”
她口中的那小子自然是指陶尘,竹古还是第一次私下见到千夫长,有几息的发愣,看清楚了火统领的来势汹汹,这才弱弱的开口。“没注意到。”
同时好奇她和陶尘之间的纠纷。
“天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吹箫会惊扰到其他人的。”火曼说道,也算是一种提醒。
话都到这份上了,看到火曼脸上严谨的表情,竹古只好在心里为陶尘祈福离去。
“出来吧。”火曼等到竹古走开又开口了。
陶尘不动。一看就知道是骗人的,陶尘在她左边的树上,她却冲着前面喊道。同时陶尘对于那套功法也有些自信,他可是私下学过收敛气息的功法的,平常只是没必要用而已,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
火曼确实没察觉到陶尘的存在,不见动静,暗自嘀咕了句:难道真的走了?嘴上却再次说道:“再不出来视为不服从命令,按军法处置。”言语中的吓唬居多。
陶尘从树上跳下来了,没办法,不能与军法开玩笑。特别是不服从命令这一条,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很严重的。要不然一到边界将军的那句开场白也不会一再强调服从命令的重要性了。
突然出现的陶尘也把火曼吓了一跳,嗔怪道:“你小子干嘛呢!”
陶尘无言,是你叫我出来的,现在又怪我,真是的。不过这句不满不能说出来,只能在心里过一遍了。
陶尘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火曼围着陶尘转了圈,刚才陶尘能够躲过她的神识这让她十分的好奇。不过事关个人的隐私也不便问,跳过这个问题板着脸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在和我说话之前要加上‘大人’两个字?”
对于称呼陶尘倒是没在意,现在被火曼这么一提,也就随口应声道:“大人教训的是,属下记住了。”
陶尘客气的话语使得火曼不高兴了,刚才只是逗逗陶尘,没想到陶尘还真这么叫了,这种称呼多少有点别扭和生疏。
“以后不许叫我大人!”火曼有些任性的说道,看到陶尘不解的眼神,又补充了句:“该叫大人的时候称呼不能少,不该叫的时候就别叫。”
陶尘扔过去一个白眼,是你让叫的,叫了之后又不让叫,耍我呢?对于后面的何时该叫陶尘不好把握,于是虚心的问道:“那什么时候该叫?什么时候不该叫啊?”
陶尘这个问题,火曼也不好回答,草草应付了句:“这个就要看你自己去把握了。”
陶尘点头,虽然有些难,不过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千夫长。小心的提前打了个招呼:“那以后在没外人的时候我就不叫你大人了,你看行不?”
火曼迟疑了下,这小子还不呆啊!脸上露出几分为难,这才轻齿:“那好吧。”
陶尘松了口气,这就好办了。“对了,你刚才找我吗?有什么事啊?”
看着陶尘席地而坐,火曼不习惯站着和坐下的陶尘说话,便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说完这句话意识到有些暧昧的味道,忙添了句:“当然有事啊!没事找你干嘛!”
陶尘不疑有他,能让火曼亲自来说的事肯定不小,正视她问道:“什么事?”同时心里有些不安,莫不是今天装成那样占了她的便宜,这事被她知道,现在来找自己报仇的吧?
什么事?能有什么事?火曼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过来找他。从被陶尘抱住之后,就一直静不下心来,刚好晚上听到这边有箫声,察觉到陶尘在,便不由自主的赶了过来。
左思右想实在找不出借口,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他的话,应该是他回答自己的话才是,便板起脸问道:“这个先不说,你说你为什么这么晚还要打扰别人休息?”
“啊?什么啊?”陶尘一知不解,自己在这里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打扰人休息了?
“刚才的箫声不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吗?”火曼强词夺理,虽然明知道箫声是竹古吹出来的,而且个别人不用心听根本听不出来。这其中的个别人指的是有一定修为的人,平常人感知力根本没那么强。
陶尘郁闷的吐了口浊气,耷拉着脑袋点点头,“好吧,我记住了。”
他不是那种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的人。
陶尘不傻,也看出来火曼其实没什么事要说的,就是无聊想找人说说话。话说,她怎么不去找叶媚或者其他人,反倒来找自己这个才见几次面的半陌生人?
理解了之后,陶尘心思活络多了,火曼可是标准的千夫长,对于军营中的事知道的一定不少,最起码肯定比阿牛的四叔知道的多。
这么好的资源放着不用有点可惜了。
“对了,能不能跟你请教几个问题啊?”
陶尘开口,正愁找不到话题的火曼眼睛一亮。出言问道:“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今天看到晨练场地中央的那块石碑,觉得那石碑不一般,你能跟我说说石碑和上面的功法是怎么来的吗?”
火曼眯着眼睛看了陶尘一眼,“不错啊,没想到你能感应到那块石碑不同寻常。”
接着,火曼便在陶尘期待的目光下,说了句打击陶尘的话:“不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知道那块石碑其实是个石头,好像叫‘天外陨石’。”看到陶尘失望的眼神,火曼暗自得意了。
不错,没想到你小子也有这种表情。
“那功法呢?有没有关于上面功法的传闻?”陶尘紧紧注视着火曼,生怕火曼再说个不知道。
火曼受不了陶尘那目不转睛的注视,扭了下脖子避开与陶尘对视,徐徐开口:“关于功法嘛,我倒是知道点。”
陶尘兴趣来了,盘坐的双腿朝火曼移了下。专心听火曼的下文。
等了数十息,火曼却没有再开口。
“嗯?怎么了?怎么不说了?”陶尘急切的问道,那可关系到自己以后的修炼啊!
火曼沉吟了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陶尘一呆,是啊,自己凭什么让她告诉自己啊?
陶尘认出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可他还是不肯放弃,真挚的说道:“我知道你的心地很好,会告诉我的。”末了还加了句:“我没看错人吧?”
陶尘很直白,说的话也是发自内心的,否则陶尘之前也不可能在她面前表现的那么随意。
火曼妮捏了下,他还记得上午陶尘说她人美,现在晚上又说她人好……率直的火曼也有些受不住了。“算了,你少给我贫嘴,我告诉你就是了。”
陶尘认真的辩解:“我没耍嘴贫子,说的是真的。”
那正儿八经的模样弄的火曼一愣一愣的。
陶尘在火曼面前晃了晃右手,笑呵呵的叉开话题,说道:“发呆呢?还不快告诉我你知道的?”
前后相反的姿态让火曼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不过这也给了火曼一个台阶,对陶尘不满的哼了声,开始给陶尘讲关于那套功法的传闻——
功法的来历如同那块石碑一样神秘,却不像石碑那样毫无传闻。
据说,第一位修炼这套功法的人后来凭借这套功法打出了‘杀神’的称号,不过在渡劫时遭到了罕见的五色天雷,准备不足最终落了个灰飞烟灭。
尽管如此,后来还是不断有人修炼此功法,直到与魔兽界发生战事,这些人毫不惧死,所发挥出来的效果出奇的好,帝都这才下令让一部分人开始修炼。
直到现在,每个到边界的新兵都强制性的要求修炼。
毫不惧死?陶尘嗅到了一丝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