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什么难产,废物,通通都是废物,来人,赶紧去王宫把御医全给我带回来,全都带来,不,我亲自去,这样快点,”“您不能进去,不能……”是侍女恐慌的声音,接着我又听见了他嚣张的声音“我告诉你,你逃婚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要是敢死,我……我会让他生不如死,哼,”接着是他离开的背影,接下来我陷入了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四周一片漆黑,很安静,王宫,只怕是已经陷落了,由于失血过多,我极度衰弱,我把手放在肚子上,我已经感受不到他在动了,我很恐慌,孩子不能有事,这是我和他唯一的孩子,他,只怕是……阿政……我摸索着拔下头上的发簪,这发簪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虽然后来送了许多漂亮的,可是我还是喜欢这支,以至于他每次给我绾头发时,总会说,“当初应该送你一只贵重的”,而我总是笑而不语,再贵重的,只怕只有老太后的那支箐簪了,我知道彻是不会同意我剖腹的,他只想护我,而我只想护孩子,所以,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手握发簪,掀开被子,“宝宝,不要离开娘亲,好不好,娘亲害怕,你爹爹怎么还不回来,他再不回来,娘就等不到他了,他说他会回来,他从不食言的,我们家宝宝就要出生了,宝宝需要爹爹,他不可以不回来,他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不吃饭,急死他”待我掀开被子时,已经全身乏力,可是我不可以停下来休息,怕是彻快回来了,忽闻一声“姐姐”。“呵,宝宝,我好像听见了你小舅舅的声音,你知道吗,你小舅舅可聪明了,不过我觉得还是你爹爹比较聪明,宝宝,你知道吗?我给你找了个帅气又聪明的爹爹哦……”我继续扶找肚子自说自话,我在找地方下手,我拿着发簪的手心全是汗水,我怕疼,非常怕,以至于小时候一被欺负就往外公家跑,可是我不能怕,如果我怕了,就要失去了我和他的孩子,,待选定地方,我咬牙,把发簪往肚子上放定,然后使劲往下按,使劲往上拉,接着是皮肉撕裂的声音,痛得我两眼发黑,我使劲拉紧被子,我不敢叫出声,那样会引来人,我浑身在颤抖,肚子上有温润的液体流过,我之前已经失血过多,我不敢停下来缓解疼痛,我触着撕开的皮肉,还不够深,还不够,我颤抖着拿起发簪,准备在割一次,忽然有人拉住了我的手“你在干什么?”声音振得我耳朵发麻,我手中的发簪被人夺走,接着是丫鬟的惊呼声“夫人”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快去找大夫,”然后是匆忙离去的脚步声,可是我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阿月,是你吗?”月见随着床上的人说话,血就哗哗往外流“你别说话”然后就着早已经被染红的被子堵住伤口,刚接触到伤口,床上的人却痛得一缩,他咬牙,使劲按住,纵使他年幼时便从军,自诩见惯了生死,可这时他却在害怕,是的,非常害怕,以至于他双手在发抖,“月,已经没有用的,帮我,救孩子”月看着这个时候还这样说的姐姐,很愤怒,接着是难以抑制的悲伤,“我做不到”看着还想说什么的姐姐“你是知道的,我是做不到的,我没有你那么狠心”接着却掉了眼泪,如果能做到伤害她的事,早就在小时候哥哥拳脚相向的时候做了,如果能做到,早就在小时候母亲以死相逼的时候做了,忽觉得有什么东西不断滴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月哭了,我知道他不会帮我,忽然有些绝望,不久后我又陷入了昏迷,月看着床上骨瘦如柴的姐姐,还有那双曾经灵动的眼如今却空洞得可怕,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简直不敢相信,但这个毫无生气的人就是他的姐姐,就是那个带他上树捣鸟窝,却下不了树,在树上哇哇大哭的姐姐,就是那个带他在爹爹书房烧书烤馒头给被罚的他吃的姐姐,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当初那般样子,当初应该把她接回去的,都怪自己,本来不想出征,知道这次来必会催毁楼兰,可是自己不来,别人来的话他不敢保证以姐姐的身份别人不会伤害他,他知道这场战争谁也阻止不了,他请命,彻也请命,也对,彻怎么可能不来,彻从小一直那么喜欢姐姐,怎么舍得让姐姐受伤害,可是彻那么骄傲,又怎么会说出口,来的时候自己在想,自己见到姐姐时,一定要狠下心揍她一顿,谁让她这么多年来狠心丢下自己和外公,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姐姐,他早心痛得要死,又怎么舍得责备她的不是,
我只怕是时间不多了,由于流血过多,我已经失明了,但此刻我并不畏惧死亡,只是宝宝不可以有事,“阿月,都长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羞”我小时候一直在想,这个弟弟是不是水做的,怎么那么爱哭,“你不也一样吗?”月看着眼眶泛红的姐姐“阿月,他们还好吧”自己的父亲,自己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你关心他们做什么,这四年来你也不知道给我写封信,你知不知道我和外公有多担心你,却又不敢来看你,外公他都卧病不起了却还念着你,担心你被人欺负,害怕你吃不饱,穿不暖,你竟然那么狠心,独自跑到这里,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阿月,他呢?他,还活着吗?”月知道姐姐问的是谁,踟蹰了好久“我要听真话”知道瞒不住姐姐,她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恐怕是不愿意去猜罢了“在攻城破时,中箭身亡,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也来不及反应,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纵使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是眼泪还是在这一刻决堤,他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他还没有回来看我和宝宝呢,他怎么可以这样不声不响的不要我们了,他怎么舍得留下我们,不是说好了回来吗?”“姐姐,你不要这样,都怪我们,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害了你,对不起,姐姐,我们回大秦,我们回外公家好不好,再也不要回中原了,姐姐”“不,我不去,他还没有回来,我哪里也不去,没有他,我哪里也不去”我抚摸着肚子,宝宝对不起,这次娘亲怕是生不下你了,娘亲要去找爹爹去了,“阿月,姐姐求你,剖腹帮我把孩子取出来”我紧紧拉着月的衣角“我不要”月使劲摇头“不可以,我不允许,我告诉你,不可以,”我知道是彻,他回来了,月看着满头白发的彻,有些讶异。
当月派人来告诉我时,我害怕了,她怎么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以至于我很恐慌,虽然会被父皇责骂,可我一有机会就溜出宫去看她,以确定她平安,总担心她会被他哥哥和姨娘欺负,可是那时自己年幼,虽是皇子,却只能看着她被欺负,我知道,别人家后庭的事我不能插手,那是母后的底线,所以每次我都会把她带出去,可是她总是要带上她弟弟,我只能无奈的点头,每次送她回去,我总有总错觉,那里是牢笼,那里会让她不快乐,那时我在想,我总会想,总有一天我要给她一个家,让谁也不能欺负了她去,可是后来她外公却把她带走了,我想,这样也是好的,她外公那么疼她,总不会让她受委屈,可我总觉得心口空空的,甚至有些埋怨她外公,密探会定时向我报告她的消息,直到有一天,密探报告说她消失在沙漠里,现在大秦的军队正在沙漠里搜索,我连夜出宫,却在出城的时候父皇把我抓了回来,母妃说,我现在去了什么也做不了,那时候我在想,只要能出去找她,我什么也不要,可是我却被父皇囚禁了,直到母后说,她外公找到她了,后来我一直在努力,直到我可以娶太子妃时,我带着聘礼去了大秦,却被她外公拦在了关外,他说,大秦才适合她,我和他扭打在一起,结果依旧和小时候一样,我惨败而归,后来我率领大军压境,他被迫点头,我一路高兴的回到了中原,虽定好了婚期,可是我很想见她,于是把她先迎到中原,等婚期到了在完婚,中途虽有插曲,不过我却把人抓了,没有人可以抢走她,没想到来人是楼兰的将军,我不禁失笑,老狐狸,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死心,看来我小时候给他留下了阴影,我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只记得皇妹说她不喜欢丞相家的小姐,我还不知道妹妹不就是因为她比妹妹漂亮吗?那时年幼,每天学习也不多,丞相府距皇宫并不是很远,一等到休息我就和妹妹跑去丞相府,丞相府夫人让我们在院子里玩,然后抱来了一个小姑娘,似乎还没有睡醒,她揉着眼睛,等夫人不注意时,我便恶狠狠的说道,“本皇子告诉你,你要是敢长得比我妹妹漂亮,我就杀了你”妹妹也说“你要是敢比本公主漂亮,我让我皇兄杀了你,哼”我和妹妹看着圆滚滚的她在专心的吃糕点,似乎没有听到我们说的话,顿时有些泄气,后来我经常独自跑去丞相府,边向丞相请教问题边偷偷瞅窝在丞相夫人怀里的她,她依旧是小口小口的啃着糕点,发现我在看她,她傻傻的冲着我笑,我就会傲娇的说,“你笑起来怎么那么傻”,后来她突然出现了一个哥哥和一个姨娘,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很少再笑,我也很少出宫了,有天突然听到母后说她娘去世了,我突然很想见她,待我赶的丞相府时,她已经哭着睡着了,原来是她在卧房玩火,不小心将帷幔点着了,她娘为了救她冲入了火海,就在也没有出来,而她却被侍卫救了出来,这些是那位长得很像丞相夫人的姨娘告诉我的,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见到她,直到父皇生辰,我见她坐在她姨娘身边,我找她说话,她却一直在吃着糕点,似乎没有听见我说话,我扒掉她的糕点,她突然大哭,我急忙狼狈的离开,第二天早上我在上学时,被人揍了一顿,却没有人敢阻拦,事后我才知道那是他外公,等她外公走后,我去了丞相府,母后告诉我不许欺负她,不然以后就不让我出宫,我有些愤然,明明被打的人是我,于是我奚落了她一顿,让我忍无可忍的是事后五天,他外公又打了我一顿,不是说她外公已经走了吗?不过被打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他哥哥,于是我和他哥哥同病相怜,厮混在一起,母后知道后狠狠的训了我一顿,有次我去她家,门口的小斯去汇报,被我阻止了,我想偷偷的去吓她,刚到她院子门口时,我便听到了她的哭声,待我进去时,却见她和她哥哥扭打在一起,旁边还坐着她弟弟,正在大哭,我立刻去帮她,他哥哥见是我,不敢还手,我也正准备停手,忽无意看见她****手臂上一大片的青紫,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气,抓住他就往死里打,他也被打疼了,开始还手,待到丞相赶来时,我们早已经鼻青脸肿,回宫我以为母后会责怪我,可是并没有,等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却发现原来已经欺负她很久了,我什么都算到了,却没有算到她会逃婚,我并没有追去,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追去,却突然传了她被劫持的消息,待我追去时她已经消失在沙漠里,等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时,她却已为人妻,从那后我每天烂醉如泥,然后被夺去太子之位,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她离开了我,嫁给那个曾是我阶下囚的人,父皇要对楼兰用兵,我请命来了,那时我只想着踏平楼兰,看到她肚子上的绷带,我的心在抽痛,看着她空洞的眼神,我一句责备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发怒对门外吼到“还愣住干什么,都给我滚进来”。
我已经接近绝望,我知道,彻不会让我剖腹取子的,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不久外面传来他的暴怒声“你说什么,杀”接着是求饶声,如此反复,又有一只手战战克克搭上我的脉搏,我抽了回来,此时此刻的我已经极度虚弱,我知道自己和孩子怕是活不了了,其实宝宝早已经不在动了,安静的待在我肚子里,只是我不甘心,这是我和他的孩子,也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没想到自己这么没用,连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好,总是这样没有用,总是拖累他,如果当初我没有答应嫁给他,他现在一定是好好的活着,但是我怎么舍得错过他,终究是我太贪心,害了他,,阿政走了。他们都走了,独独剩下我,这一刻,我家破人亡,我身体里的血液越流越慢,我知道,我要走了,“阿月,姐姐要走了,我要找他去了”“姐姐,求求你,不要这样说,我害怕,不要丢下我和外公,……”我想说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外公他,我知道,我一点都不孝顺,总是让他操心,外面的彻听到月的话,颤抖着走进来“阿娇,你快好起来,我什么都不追究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把楼兰还给你,好不好,我不要你死,阿娇,你逃婚的事我不追究了,只要你好好的,阿娇,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对不起,对不起……”说着竟然落了泪,“阿政,阿政回来了,我听见了他的马蹄声,是的,他的马蹄声,他来接我和宝宝来了,月,彻,我终于等到他回来了,阿政,我和宝宝终于等到你回家了”说完这些话,我已经用尽了我最后的力气,眼皮越来越重,马蹄声越来越近,是阿政,是我们宝宝的爹爹回来了,,我终于可以心安了,我扬起了近半年未曾上扬的唇角,耳边却响起了月的痛哭声和彻的呼喊声,都不重要了,阿政他回来了就好,“姐姐,姐姐你不要走……,”当看到姐姐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倾塌了,这样的结果,我怎么能承认,让我怎么承认,绝对是我做梦,可是却是这样真实“阿娇……阿娇……”彻看着姐姐离去,顿时惊恐起来,颓废着倒在地上,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害怕,他甚至不自主的发抖起来,他那么爱姐姐,却总是伤害姐姐,
外面的仆人听到里面的哭喊声,知道是夫人去了,于是哭成一团,然而守门的中原士兵却傻了眼,只见一匹马驼着一个而来,人和马身上插满了箭矢,由于疼痛,马在缓慢的走着,血流了一路,分不清是人的还是马的?马一直留着泪,后面跟着的,有严肃的中原士兵,和痛哭的楼兰百姓,楼兰从此要落没了吗?守门侍卫不明白,当时将军让他们去确认这个人是否死亡时,这个人已经气若游丝,由于攻城比较紧急,他们把他放在城角后就离开了,他们自然知道他是谁,这几年来他们一直在收集他的情报,当时还挺佩服说,连太子妃都敢抢,得要多大的勇气,见手下要去阻拦,他们让属下退下,进城时王爷不让杀百姓,禁止靠近郡善侯府,而府里的人,除了那帮侍卫,并没有杀其他人,他们知道是为了谁,
那匹马就那样进了侯府的大门,下人们一眼认出来,这分明是侯爷和他的战马,可是侯爷这个样子,只怕是也……,顿时全府上下呜咽一片,夫人熬了那么久,却仍旧没有等到侯爷回来,夫人竟然要用那种方式救小世子,但小世子终究是夭折了,现在侯爷回来了,而夫人却看不到了,只见战马一路朝夫人卧房走去,好几次差点就倒下,可终究还是挣扎着站起来了,洒下一路的血,正抱着阿娇尸体发呆的两人忽见一匹马走了进来,刚走进门内没几步就倒下了,斯鸣了几声后就没有了气息,,而从马上滚落下的那个人他们都认识,郡善侯,政,
在安排了姐姐的后世后不到一天,大秦摄政老王爷仙逝的消息传来,月匆忙的赶去大秦,外公也走了吗?可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人去奔丧,最疼我的姐姐走了,微笑着离开了,只要姐姐快乐,我还有什么可以不能接受,但却是以我最害怕的方式,慈祥的外公也走了,还有什么可以牵挂,娘亲吗?我只不过是她用来取悦父亲的一个棋子罢了。
郡善侯爷被葬在王陵,而侯夫人则被中原的军队安葬在孔雀河南岸圣地,
我并没有把他们葬在一起,是的,我要让她记恨着我,永远记恨着最好,这样她就不会忘了我,她永远都是傻呼呼的,小时候总是问“哥哥你是谁啊”问完后又啃着她的糕点,我总会想,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于是我不断的欺负她,这样她就不会忘记我了,果然,她开始记得了我,但也开始避着我,我虽然很难过,但也是高兴的,她记得我,阿娇,你既然不愿意爱我,那便恨我罢。
一个月后,中原军队撤出楼兰,从此,楼兰也叫郡善,后来,那天跟在马后面的人都说,侯爷一路在低低的唤着一个名字,虽然很微弱,但是他们还是听清楚了,那人他们太熟悉了,王爷总是会牵着她的手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连三岁孩童都知道侯夫人的名字,因为侯爷总是轻轻的唤她“阿娇”,而夫人总会回头对着他柔柔的笑,夫人是极美的,笑起来连空气都泛着光彩,而那日侯爷一路唤着的也是“阿娇……阿娇……”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