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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昨日联邦

爱容易,还是恨容易?因爱生恨,还是因恨毁爱?沉默,隐藏,抑或涂改,能否让我们的灵魂得到一丝安宁?别人,是不是还会继续议论我们的过去,毫不犹豫地脱去我们的衣服?回忆过于完美,一切就不再真实。记录太过完整,灵魂就头疼欲裂。身不由己的时光,无处安放的命运,请你们宽恕我。

——摘自《青涩的编年史》

(前联邦总统金存森著,2061年出版)

★★★★★★★★★★★★★★★★★★★★★★★★★★★★★★★★★

金光闪闪的巡航导弹划过夜空,防空火炮喷出的火球冉冉升起……电视里播放着眩目的战斗画面,女主持人抑扬顿挫地解说道:“8月28日上午九点,蓝玛瑙帝国以‘观光旅游车’遇袭事件为由,向新西联邦共和国玛瑙地区发动了代号为‘风暴潮’的闪电战。目前,登陆成功的蓝玛瑙青年志愿军第1空降师正在对该地区的战略要地——羚羊市进行猛烈进攻。据报道,新西羚羊军区下属的多支快速反应部队均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别墅窗外是无尽的夜色。许哲宇手端一杯绿茶,注视着电视里的画面。女友戴耀珊坐在一旁,摆弄着太阳帽。

“我估计国家新闻总署马上就要组建战地记者团了。”许哲宇冷不丁地说。

戴耀珊不以为意地应道:“他们是准备派谍报部队去吧。别人没戏。”

许哲宇故作随意地说了一句:“你父亲不是在外交部吗……”

“他?”戴耀珊却流露对继父的冷淡感情:“不要提他!他不是我的父亲。你干吗又提他?!……”

“不,我不是……”许哲宇赶忙转移话题,“你了解新西总统金永日吗?”

戴耀珊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觉得他是好东西吗?他可是亲手砍掉了前国王胡吉申的脑袋啊。”正如许多人一样,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和旁观者,无非是对战火中的生命怀有同情心并且对暴戾者表示厌恶罢了。

“评价政治家,可不能简单地用好坏来形容。”许哲宇微微一笑。在他眼里,金永日是一个铁腕人物,和总理刘彻、国防部长林纽蓝同为创建新西联邦共和国的三名杰出将领,备受国民爱戴。三人年轻时即是密友,为人正直,但却联合用暴力从国王胡吉申那里夺取了权力,让人侧目。

“这场战争和咱们没关系。”戴耀珊洞悉一切但又超脱其上地说道。对她而言,那些战事是非常遥远的事情。毕竟,这里是新兰共和国,一个完全独立的岛屿小国。

许哲宇有时喜欢她的这种语气和态度,有时则感到厌烦。

戴耀珊早已注意到许哲宇的目光中透出重重犹豫和顾虑。她不禁对这个做起事来不要命的作家男友感到担忧。

这时,电视里的主持人声音洪亮地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下面我们来了解一下这场战争的背景。……”

许哲宇拿起手机,接通了国家电视台的706办公室。

★★★★★★★★★★★★★★★★★★★★★★★★★★★★★★★★★

国家电视台。

银色升降臂在充满冷色调的演播厅里移动着,逐渐将端口的摄像机镜头对准女主持人。电子钟的数值在飞速变幻。

“前后台注意,”女导播站在摄像监控器旁,冲着自己衣领内侧的喉动式耳麦喊道,“十,九,八,七……三,二,一,——开始!”

后台人员立即按下一个红色按钮。演播厅的大型背景屏幕上开始放映由长焦距镜头拍摄的战场景象:

数十门远程大炮向几十公里外喷射出桃红色的火舌,涤荡着任何潜入火海中的生命。无数探照灯的淡蓝色光束、曳光弹的流星般的闪光和远近爆炸的反光使得夜空异常明亮。

拉近镜头,可以看到不计其数的突击步枪在漫天而降的蓝玛瑙空降兵手中疯狂咆哮,放射出绚烂斑斓的闪光。地面突击部队拉成三道散兵线,向羚羊市的城区冲锋、渗透。坦克的旋转炮塔不间断地怒吼着,高射机关炮也在野外作战平台上疯狂扫射,光弹如暴雨般倾泄……在这种迷幻而可怕的背景之下,陆航跑道上,全程挂载的战斗机一架接一架起飞;机场停机坪的地下发射井里不断升出火箭发射架;反空降部队的武备仓门一扇连一扇打开;身着绿色夹克衫的地勤人员不断变换着信号灯颜色……

录像的画外音响起:“我们带着希望来到玛瑙地区,试图建立一个全新的文明世界,远离堕落的尘埃……但无耻的篡权者紧追而至,夺取了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所……”

“转到演播台。”女导播冲耳麦低语。

摄像监控器里的图像随即由蓝玛瑙战场外景、战争资料影像转到演播室内景。身穿一套淡蓝色空勤服装的女主持人被摄像机镜头锁定。

主持人: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联邦历2008年9月2日。欢迎收看星岛电视台“新闻超时空”栏目,我是主持人蓝镁。今晚我们请到的嘉宾是邱吉尔古典政治学院的蓝陨陨院长和周银辉教授。下面,首先请了解一下本周热点新闻背景。

画外音:8月26日下午4点,新西联邦边防部队向一辆驶入玛瑙地区的蓝玛瑙帝国观光大巴进行了警告性开火,不幸造成车上十七名帝国军校士官生丧生。蓝玛瑙帝国随即发表措词严厉的声明,宣称“这次袭击是对自由国家的严重挑衅”,“目的是将玛瑙地区的主权从帝国剥离出去”,因此号召“全体蓝玛瑙公民为捍卫帝国利益而战”,“以强有力的反击粉碎新西当局干涉帝国内政的企图”。28日,蓝玛瑙帝国设在玛瑙地区的第八军事预置群向新西边防军发动了代号为“风暴潮”的闪电战。

主持人:我们知道,新西大陆的玛瑙地区是全球知名的主权争议地区之一,共分为红玛瑙地区、蓝玛瑙地区、紫玛瑙地区和黑玛瑙地区四个部分。其中,最具争议的是蓝玛瑙地区。国际观察家认为,在这一领土主权争议中,处于攻势的一方是蓝玛瑙帝国(EmpireofBlueAgate),处于守势的是新西联邦共和国(FederalRepublicofNewSea)。

因为备战不足,在蓝玛瑙帝国实施“闪电战”的24小时之内,玛瑙地区的两座新西城市被占领,联邦军队四处基地遭到猛烈袭击或轰炸。

画外音:冲突爆发两小时后,军事上抢得先机的蓝玛瑙帝国当局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新西放弃对玛瑙地区的主权诉求,正式承认帝国对该地区的所有权。新西于昨晚八点半发表《联邦紧急状态令》,宣布“外新西地区”进入紧急状态,并在整个玛瑙地区发起联邦总动员,开始大规模集结和征召预备役兵员,旨在“打破蓝玛瑙帝国的分裂计划”,“捍卫国家尊严和领土完整”。

主持人:蓝玛瑙帝国和玛瑙地区、特别是蓝玛瑙地区存在什么关系呢?为什么看似强大的新西联邦在战争爆发后反应迟缓、处处受制呢?下面有请两位嘉宾为我们答疑解惑。

蓝陨陨:谁都知道蓝玛瑙帝国发动这场攻势的真正原因和目的。因为蓝玛瑙和新西联邦的历史决定了这一切。

玛瑙地区本来是以羚羊为图腾的土著部落的传统领地。近代以来,蓝玛瑙帝国活动能力空前增强,对这一“原始地带”进行了大规模的拓殖——贸易市场、矿井、蓝玛瑙人定居点等海量出现。蓝玛瑙帝国向玛瑙地区进行了大量移民,当地的社会、经济、政治、文化格局,包括羚羊土著部落,呈现出全盘蓝玛瑙化的趋势。其中,羚羊山以北的地区全部被蓝玛瑙移民占居,土著逃亡殆尽,因此被俗称为蓝玛瑙地区。

周银辉:1966年,当时世界上新崛起的强国——安威华王国(KingdomofAway-war),为夺取玛瑙地区,向蓝玛瑙帝国不宣而战。这场持续了十年的领地争夺战使双方元气大伤。战争期间,蓝玛瑙帝国不得不放松了对羚羊土著部落的严密控制,一批土著独立组织随即在蓝玛瑙地区兴起。战争后期,蓝玛瑙帝国对蓝玛瑙地区的控制力已大大下降。1976年,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引发了声势浩大的反战运动,债台高筑的蓝玛瑙帝国政府内部发生严重流血事件,蓝皇雷奥二世被叛军俘虏并斩首。新上台的雷奥三世宣布停止边境战争,撤回部署在玛瑙地区的全部作战部队用于平叛。由蓝玛瑙地区移民组成的雇佣军部队纷纷脱离帝国当局,其中的一部分加入了蓝玛瑙地区的独立运动组织。玛瑙地区随后被安威华军事占领。

蓝陨陨:1989年6月,全球第二轮房地产经济泡沫破裂,赤字高企的安威华王国发生全面内战,玛瑙地区陷入半自治状态。不久皇家军队分裂,秘密组织“国家自由党”党员、皇家近卫军指挥官金永日等人于1990年9月13日趁机发动军事政变,占领首都蓝丝绒堡,铁腕清洗反对派,迅速夺取了最高指挥权。金永日随后成立安威华国家改革委员会并任主席,正式确立了国家自由党的执政地位。这一事件史称“蓝丝绒革命”。

经过三年内战,金永日终于在1993年12月消灭最后一支王国残军,取得了军事上的绝对胜利。为了平息各地的利益诉求,他于1996年8月29日宣布实行联邦制,将国号改为新西联邦共和国,并就任第一届联邦总统。一年后,新西联邦安全部队进入邻近的玛瑙地区,开始实行军事统治,并以打击恐怖主义的名义在蓝玛瑙地区进行了种族屠杀。当时,蓝玛瑙帝国内部还在进行残酷的皇位争夺战,无暇顾及新西向玛瑙地区的扩张。

周银辉:需要指出的是,金永日、刘彻、林纽蓝联手创立的联邦共和国,并未像国家自由党创始人阿秀设想的那样,建立起宪政秩序。相反,金永日在刘彻、林纽蓝的支持下,建立了家长统治。整个联邦,实际上由金氏、刘氏、林氏、田氏四大家族联盟所控制,它们被舆论界称为“蓝丝绒家族”。

金氏家族的金永日,原为安威华王国皇家卫队指挥官。当时的国王胡吉申在政变发生前夕,为了笼络人心,曾授予他元帅军衔。但正是他亲手砍下了胡的头颅。刘氏家族的刘彻,当时是安威华王国副首相,是政变军队的智囊领袖,后来成为联邦政府总理。林氏家族的林纽蓝,本是安威华王国首都卫戍师师长,是“蓝丝绒革命”依托的主要军事力量,后来成为联邦国防部长。田氏家族的田斯威,原任安威华王国皇家卫队侍从室副主任,现为联邦中央军区、首都卫戍区司令官。他的父亲是安威华皇家陆军副总司令田震寰,和林纽蓝的姑姑是亲家。

蓝陨陨:“蓝丝绒家族”对王国遗族进行了疯狂的追捕,引起了联邦内部原王国官员的抗议,也引起了国家自由党鸽派的不满。1996年1月,金永日直接领导的清党委员会正式成立,将参加国家自由党新一届全国大会的反对派党员全部逮捕枪决。随后四年中,清党委员会抓捕和关押了留在联邦政府内部的大量原王国官员和军队将领,在社会上制造了极大的恐怖气氛。国家自由党创始人兼党中央委员会主席阿秀1996年的遇刺,则成为永远的历史之谜。

周银辉:真是风水轮流转。1995年,蓝皇雷奥三世宣布退位,将皇位让给亲侄儿雷宇。这就是著名的雷宇一世。雷宇一世重新统一了蓝玛瑙帝国,并坚持认为帝国对玛瑙地区拥有主权,希望通过国际社会的斡旋,和平收回该地区。新西联邦出于自身战略利益考虑,拒绝了进行主权谈判的要求。从1999年起,蓝玛瑙帝国沿新西边境线陆续设立了11个由若干军事基地组成的军事预置群。

多年来,双方在边境线上一直冲突不断,甚至发生过两次小规模战争,致使双方关系动荡不定。蓝玛瑙帝国的政治家们始终相信,强大的新西联邦有朝一日会对这些预置群进行定点清除。因此先发制人的观念在帝国政策中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它企图以军事行动为手段,逼迫新西联邦承认帝国对玛瑙的主权,并借机向新西周边地区的其它国家展示军事实力,形成军事威慑。

蓝陨陨:火上浇油的是,在新西联邦的国家体制变革中,玛瑙地区再度爆发了自治运动,而蓝玛瑙帝国在国际上对此表示支持。这一切都为双方埋下了战争危机的引信。在“观光旅游车”事件发生之前,新一轮玛瑙民众自治运动已经持续了至少两年时间。蓝玛瑙当局早就计划从根本上恢复自己在玛瑙地区的统治。很不幸,“观光旅游车”事件成为了这场战争的导火索。

周银辉:战争爆发前夕,蓝玛瑙帝国已经在新西周边部署了强大的军事力量。帝国第八军事预置群主要由4个野战师、2支机动航空兵部队、3个空降旅、陆空军联合导弹部队及5支太空陆战队组成,总计三万人,具有强大的机动作战能力,尤其是空降部队和太空陆战队善于发动突击性强的闪电战。其中,蓝玛瑙皇家武装部队一万人,蓝玛瑙青年志愿军两万人。战争全面爆发两小时后,蓝玛瑙帝国又从后方空运了两万人的皇家特种部队投入作战,青年志愿军也另外出动了三万人的少年后备役部队。这样蓝军作战总兵力达到八万人。

蓝陨陨:“蓝丝绒家族”领导下的联邦武装力量,在历史上曾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但随后逐渐衰落。这是因为1995年以来,新西联邦内部权力斗争不断。国家自由党清党委员会对党内和军内反对派进行了数次大清洗,直接削弱了联邦武装力量的实力。

今天的新西联邦共和国,国防军全称为新西联邦安全部队,拥有常规武装力量——陆军、海军、空军,和战略武装力量——太空部队、核打击部队。此外,联邦还拥有内卫武装力量——新兰联邦武装警察部队和民兵部队。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新西联邦太空部队,代号为“星球近卫军”。据信这支部队将会采取惊人的反制行动。

周银辉:有评论认为,面对日趋严峻的经济形势和社会危机,新西联邦政府决策层认为高边疆太空军事力量和核打击力量足以确保国家边境安全,当务之急是挽救经济、巩固政权。这种消极避战思想,导致新西当局在战前准备不周,在战争爆发后犹豫不决,试图将事件限制在“边境冲突”这一级别。

主持人:据最新报道,新西联邦共和国最高统帅部——中央军事指挥委员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有关详情请关注我台稍后的晚间新闻快报。欢迎各位观众在9月3日登录星岛电视台国际互联网站www..nl,抢先观看本台专题视频报道《逼近战争》。在线观看每小时收费仅为0.8元电子币。本台广告热线为62547857,62547858,62544863,国外广告客户请在前面加拨国际区号3750。广告之后再回来!不要走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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