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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对面不识

夜深时分,洛安成繁华依旧,那些深夜时分开张的店铺点缀着这偌大的洛安城。城外一间小小的残破庙宇中,一位衣衫褴褛的乞讨人,正蜷缩在杂草上面色痛苦地沉睡着。恍惚间,似有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周身,抚平了他痛苦的神色。

微弱的月光之下,伏焱的身影渐渐显现在这位乞讨人身旁,墨色双瞳中仿佛含了月色的冷清,眺望着不远处的洛安城,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修长白净的手中拿着开了些许的浮屠香,淡淡的清香让他的思绪也有些飘散。

二哥这香,想必制作之时,便饱含了太多情绪,虽则清淡,他却能体会到其中的伤感与期盼。回过神来,伏焱轻轻将浮屠香关上,附身于那乞讨人身上。伏焱睁开双眼,虽是一身破烂衣裳,却无法遮住他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墨色的双瞳中仿佛含了星辉,教人无法移开双眼。

在这凡界之中,伏焱不能使用仙法,本该是万分为难之事。所幸,当初他入凡界讨伐那些妖魔,倒是结识了不少在凡界的神仙,比如各方土地神。浮屠香是二哥所制,自是天界之物,也就刚好吸引来了这方的土地神。伏焱坐起身,轻微敲了敲地面,一个白衣白发的小老头立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伏焱还未表明身份,却是看见那土地老儿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礼笑眯眯地道:“四殿下。”

伏焱微微挑眉,如今他在这凡人之躯中,未免父君察觉,可说是封印了自己神仙的气息,即便这土地老儿知道自己是天界之人,也不该这么准确的知道他是天界的四殿下才对。伏焱并未开口,而是坐等着这土地神的下文。

土地老儿却是自怀中拿出了一些衣物与财宝,继续笑眯眯道:“四殿下将在洛安城附近现身的消息是皖晗神女告知小神的,也是皖晗神女吩咐小神恭候四殿下的大驾,为四殿下置备这些物品的,所以四殿下无需担忧,四殿下下凡一事并未泄露。”

“皖晗神女?”伏焱望着眼前这土地老儿,倒不像是在说谎,只是有些疑惑。

“正是。”土地老儿回道,“皖晗神女还托小神给四殿下捎了句话,说是如若四殿下得空,望赴沁水河一趟。”

伏焱微微笑道:“知道了,有劳土地神了。”

“不碍事不碍事,”土地老儿堆笑道,“若四殿下有何吩咐,可直接来城外寻小神,小神定当竭力相助,小神就先告退了。”

伏焱笑着点了点头,土地神便消失了。伏焱望着地上的东西,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这两人......起身收拾收拾就望洛安城去了。

洛安城内,繁华的高楼灯火通明,处处透露着颓靡的气息。女子诱人的呼唤声,撑起了这夜色中洛安城的热闹。偶有深夜赶路的行人或是在外未归的旅人,十分轻易地便被这呼唤声给吸引了过去。

素色厢房中,青芝斜坐在窗前的躺椅上,纤纤玉手扶住柔嫩的脸颊靠在窗沿上,神色游离地望着这洛安城,不知是在思虑着什么。阿微恭恭敬敬地站在她的身后,手中拿着扇子微微的摇着,给青芝驱热。

“阿微,你觉得,这洛安城,怎么样?”薄唇轻启,吐露出的话语也似乎不大真实。

“姐姐,这洛安城可是能与皇都媲美的地方,可是繁华无比呢,自是极好的呀!”阿微笑呵呵地回答道。

“那你觉得,这怜香楼怎么样?”青芝并未回头,继续百无聊赖地问道,语气中似乎带着懒散的味道。

阿微也顺着青芝的目光望向窗外,疑惑道:“姐姐今天这是怎么了?怜香楼可是这洛安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徐妈妈与各位姐姐人都很好,姐姐又很照顾阿微,阿微当然很喜欢这里。”

“那......”青芝回过头,温婉一笑,美艳动人,微微道,“阿微觉得,若兰姐姐怎么样?”

阿微微微一愣,手中的扇子也跟着停顿了一下,旋即继续轻摇着扇子,微微叹息,眼中饱含着痛苦之色道:“若兰姐姐待人总是特别温柔友善,我进来怜香楼后,若兰姐姐更是各种照顾,还带我认识了姐姐,让我跟着姐姐,也好不被人欺负,毕竟我长相不出众,才艺也没学到几分。可惜若兰姐姐不知怎地就那么想不开走了,都是青楼里的女子,有什么事即使无法想开也该让我们为她分担点痛苦才是,何苦如此......哎......”微微沉默,阿微似有些为难地继续道,“不过在这楼里,有人离开毕竟是忌讳之事......姐姐今后,还是少提为好......”

青芝唇角上勾,笑容中竟含了说不清的妩媚,更衬得美艳绝伦,微微道:“哦?是么?”继续转头望向窗外,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似乎变得有些诡异。即使只有一瞬,她也没有忽视掉,阿微眼中震惊与厌恶。果真如此么......还当真是人心难测。

阿微见青芝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脸上的神色便收敛了回来,紧皱着眉头,眼中满是疑惑与厌恶之色。她,知道了?自从那日青芝接客后,就好像有点不对头,难道说,那日来的是傅公子?呵,青楼之中,这种事不过家常便饭,连这都无法接受,还真是自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花魁。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青芝,有公子想见你,准备准备出来吧。”徐妈妈笑呵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阿微立即收回了神色,换回一副懵懂弱小的模样。

“是,妈妈。”青芝柔声回了句,起身便去梳妆台整理了一番,随后向门口走去。阿微跟在她身后,青芝快走到门口前,回头温柔道,“阿微,你不必总跟着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就好。”开门便跟着徐妈妈走了。

阿微站在门口,怨恨之色渐渐浮现。每日每日,都有不少金主前仆后继地来寻青芝,哪怕只为见她一面,博她一笑,而她呢?只能跟在她们后面,期盼着哪天也有哪位金主能看上她。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她一定会像夺走若兰心爱之人那样夺走青芝所爱之人!真心?呵,来这寻花觅柳的,又有几个人有那种东西。阿微笑了起来,看着却甚是诡异,十分渗人,随后离开了青芝的房间。

青芝随着徐妈妈来到了院内的厢房,厢房内,一名雪白衣衫的男子负手立于窗前,修长的背影衬托出高雅的气质。“伏公子,青芝来了。”徐妈妈满脸堆笑,脸上竟有丝丝红晕。

雪衣男子转过身来,青芝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了然为何连徐妈妈都会脸红。面前的男子,长相俊雅,若单只说玉树临风,又似乎不够,仿佛没有词语能够配得上来形容他,一身雪白的衣衫更是衬出如仙般的气质,若真要说,就仿佛不似这凡间之人。青芝见过许多公子哥儿,其中不乏英俊的,倒确实没见过长相这么俊朗的。

但青芝到底是比徐妈妈更沉得住气,微微行礼道:“伏公子。”

这位伏公子却是什么话也未回,仅仅是盯着她看。青芝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天下男子,竟皆是这般吗?

徐妈妈轻声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房内一时之间沉默万分,青芝抬头望向面前的男子,却见他如朗星般的墨色双瞳中含了些许的泪光。清明的声音中遮掩不住地惊喜:“莲儿......”伏焱上前,激动地拉起青芝的纤纤玉手。

青芝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双手。莲儿?青芝转身望着眼前的男子,微感莫名。这男子似乎十分激动,倒是让她突然想起了一年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共工公子。难道说,她这般容貌,竟有许多相似之人?心中本是烦闷,看到眼前男子这般模样,却更是有点怒火中烧的感觉,冷声道:“公子怕是认错人了,若不是为青芝的才艺而来,便请回吧!”

旋即转头打算离开,却突然停下脚步。心中微微震惊,她,这是怎么了?即便知道阿微间接害死了兰姐姐,她也不曾失态,更何况在这么一个刚见面的外人面前?能来这见自己的公子哥儿自然都不是什么惹得起的人,花灯节那日,那位秦公子的事情,若不是怜香楼本就有规矩,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麻烦。今日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名门望族之人,她又怎么能得罪?

可是话已出口,这又该如何是好?青芝一时之间,竟拿不定主意。背对着那位公子,也不知该回头,还是该就这么离开。

伏焱望着面前的青芝,这般拒绝自己的模样,仿佛利剑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间,疼痛万分,却无可奈何。他懂,这是他该承受的,是他伤她所该承受的代价。整理好情绪,望着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的青芝,无奈地拱手道:“是在下鲁莽了,在下确为青芝姑娘的才艺而来,只不过姑娘长得十分像在下一位故友,一时之间失了分寸,还望姑娘海涵。”

青芝回过身,神色有些难堪,旋即却是温柔道:“既是如此,伏公子想小女子为公子表演什么呢?”

青芝温柔的笑颜让伏焱又有片刻的失神,不过片刻,立马回神道:“那就有请姑娘为在下弹奏一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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