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儿想掰开贺小梅的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便听见小梅大惊失色叫道:“歌哥!”
离歌笑被按倒在假山石上,腰间插着一把精钢匕首,匕首的另一端握在戚长天手里,燕三娘似是被甩出去后刚刚站稳身形。
“歌笑——”一掌推开戚长天,燕三娘把离歌笑揽在怀里,血,顺着他的身躯汹涌流出,“歌笑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啊!”
贺小梅冲上前来立刻给他诊治,于是亲军锦衣卫又一次被引了过来。
黄、林二人下令不准将此事宣扬出去,哪知不到半天,皇宫里能见到人的地方都在议论这件事情,火爆程度敢比皇位交替之争。
入夜,离歌笑靠在床栏上,手里紧紧攥着燕三娘,贺小梅在收拾给他换下来的绷带,柴胡和纪姑娘坐在桌前。
“对了歌哥,皇上刚才差人来问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明天要怎么去土木堡祭天?”贺小梅道。
“啥!”柴胡道,“老离都伤成这样了,还要陪他去祭天,没有人作乱就罢了,要是有那不是叫老离去陪葬吗?”
“这个小皇帝,也太不近人情了吧!”燕三娘抱怨道,拿眼睛瞪离歌笑,“做事情跟你一样,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离歌笑甚感无辜,“关我什么事你就说我?”
“不让我说是不是,好啊,那我不说了!”燕三娘使劲一甩,离歌笑忙用力拉住她。
柴胡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要掉下来了,贺小梅撇撇嘴,“歌哥,你说的话比我唱的戏还肉麻!”
“有吗?”离歌笑干脆把三娘的另一只手也一并握了过去,然后三娘老实了,坐在一边小媳妇似的低头红脸一句话不说。
纪姑娘睡了一整天,精神还是不怎么好,但土木堡祭天是大事,自己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出现在离歌笑身边以策万全。
“言归正传,离大哥,你明天到底有什么打算?”纪姑娘问。
离歌笑道:“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和三娘贴身保护皇上,小梅保护境公主,你可以易容化妆,怎么都行!”
柴胡道:“那俺干啥?”
离歌笑道:“你武功都快废了就留在宫里吧,和纪姑娘一起护卫皇城!”
“我也要留下来吗?”纪姑娘问。
“对!”离歌笑道,“我们不能只想着去土木堡有危险,如果对方把目标对准了皇城,趁着皇帝出宫,宫内守卫薄弱之时打下紫禁城,那么我们的皇帝就成了丧家之犬无处容身了!”
纪姑娘道,“离大哥的意思是让我在城外布阵,设防?”
“不只是城外,城内也要有,因为你不可能知道敌人会在什么地方出现!”离歌笑道,“老胡,你就帮助纪姑娘布阵吧!”
柴胡呵呵傻笑,“哎,好嘞!”
贺小梅皱眉,“歌哥,这是我见过的你设计的最烂的计划,你还有后招吗?按照你的设计,我们去送死的机会会很大!”
“小梅,相信我,我的计划万无一失,保护皇上,刚刚好!”离歌笑道,嘴角再次挂上了自信的笑容。
纪姑娘连夜在皇宫外布阵设防,柴胡一路跟着拿东西递毛巾忙得不亦乐乎,然后就是太激动了,几个转弯下来就跟丢了,困在几颗小树苗之间怎么也走不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见纪姑娘在不远处继续布阵,想开口呼救,有觉得这样很没面子,于是就硬撑着直到纪姑娘发现他跟丢了,转回来笑着带他走了出去。
“胡爷怎么不叫我!”纪姑娘道。
柴胡挠挠头,“这个……太没面子了!”
纪姑娘笑了,“江湖上没有几个人可以顺利走出我的阵法,胡爷被困了不丢人!”
“呵呵,是吗,纪姑娘你真厉害!”柴胡傻笑,不由得紧跟了两步。
纪姑娘继续摆弄阵法,柴胡抓耳挠腮半日后说道:“那个,纪姑娘,你能不能不叫我胡爷,老离比我岁数大你才叫他大哥,弄的我好像已经老的入土了一样!”
纪姑娘微笑,也不在意,很自然便改了称呼,“好啊,柴大哥!”
柴胡闻言,激动之下原地转了几个圈圈。
三更时分,纪姑娘已经将宫内外布置一遍,柴胡送她回房睡觉后,自己也哼着小曲回去了。
次日清晨,离歌笑燕三娘着装整齐陪同皇帝一起出了紫禁城,贺小梅已经化妆成侍卫的一员混在了境公主的卫队里,具体的哪一个离歌笑也不知道,一万禁卫军随行护驾,浩浩荡荡往土木堡而去。
到达土木堡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穆宗下令全军休整,明日一早开始祭天,于是一夜无话,第二日的祭天也非常顺利。
祭天后的龙帐内。
穆宗换上便服后正对着龙书案上新递上来的奏折做痛苦状,境儿捧着一壶新茶款款而来。
“境儿参见皇兄!”公主躬身施礼。
穆宗抬头,立刻给自己找到了不看奏折的理由,“境儿,你怎么来了?”
境儿将茶端上,放在书案上,“这是境儿从纪姐姐那里得来的好茶,特意带来给皇兄品尝!”
穆宗皇帝有两大嗜好:美女,新茶!世宗驾崩后就都没有再碰过了,此刻境儿捧来的茶,奇香扑鼻,清澈见底,禁不住如同见了好吃的那般食指大动,招呼身边的离歌笑和燕三娘道:“离先生,燕姑娘,这里没有外人,陪朕喝一杯吧!”
燕三娘笑,“他,皇上有所不知,歌先生有个坏毛病,只喝酒不喝茶!”
“是吗?”穆宗道,“朕也喜欢酒,可现在是国丧期间,酒是万万喝不得的!土木堡之行辛苦离先生带伤随行,朕实过意不去,朕就借皇妹这杯好茶敬离先生一杯!”
离歌笑忙将茶杯接在手里,“皇上言重了,应该是歌笑敬皇上才对!”
燕三娘也端起一杯,和境儿一起一饮而尽。
皇上这才端起了茶杯,正要喝下,突见离歌笑丢了手里的杯子,身子接连倒退几步,撞在了屏风上,同时燕三娘也跌倒在地。
症状竟是和柴胡的一模一样。
“离先生!”穆宗意识到了危险,慌忙起身间境儿手里的短刃已经逼在他的咽喉,“别动,刀子是不长眼的傻皇帝!”
“不动,朕不动,你也别动啊!”穆宗举起双手,吓到要死,对离歌笑哭丧着脸道,“离先生,朕怕出事怕出事,结果还是出事了,这可怎么办啊!”
离歌笑已经委顿到了地上,他挣扎着想去拉住不远处的三娘,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
境儿看着他的样子就笑了,“离歌笑,燕三娘,鼎鼎大名的一枝梅也不过如此嘛!皇上还不是落在了本座手里!”
离歌笑道:“你最好放了皇上,这里有一万禁军,你一个人怎么逃?”
“怎么逃?”境儿笑,纯真的脸上竟然露出无比阴邪的笑容,“离歌笑,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土木堡,一百年前五十万明军都死在这里了,何况今日的区区一万!”
“是吗?”离歌笑道,“你确信死在这里的会是我们而不是你?”
那境儿的脸色变了一变,通常离歌笑这样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为自己铺好后路了,只是她不知道在这样的绝境下,他还能做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我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了,怎么样,想不想听听我都知道了多少?”离歌笑道。
境儿来了兴趣,“好啊,你说!”
离歌笑道:“首先我肯定你和九王爷是一伙儿的,但不是真正的境公主!为了避嫌,在整件事情中九王爷始终没有露面,而是利用了公主回宫这一个大好机会把你送进皇宫!”
“说下去!”境儿道。
“原本你们是想直接送一个假公主回来,堂而皇之接近皇上,却没有想到皇上下旨要一枝梅护送公主!”离歌笑道。
境儿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怕了你们一枝梅!”
“我没那个意思!”离歌笑皱眉,“九王爷非常清楚境儿和应无求的关系,他不敢肯定我是不是认识境儿,为了保险其间才决定送真的境儿回宫!”
“你一早就知道那丫头和应无求的关系?”境儿道。
离歌笑点头,“我听无求提到过,只不过你们为了让我相信境儿是真的,多此一举让纪姑娘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也是这一点,让我确定了纪姑娘也是假的!”
那境儿震惊了,“为什么!”
“因为纪姑娘的一句话!”
离大哥,应无求现在在哪里,境儿很想见他!
那境儿道:“我听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破绽!”
离歌笑道:“真正的纪姑娘是知道无求的去向的,而且也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不能和境儿相见,所以她不会多次一问!
“说实话我对纪姑娘的身份一早就有怀疑,但是我相信她是站在我这边的,所以一路上我一直觉得这个纪姑娘有些不对,直到她那晚露出破绽,如果我所料不差,从栖凤山庄回来纪姑娘就被你们换掉了,你们换掉一个关键的人物,再以一个动人的故事吸引了单纯的境公主,于是从进京纪姑娘就一直在远离我的视线,一是为了防止被我识破,二是取得境公主的信任,好在关键时刻换走境儿,我说的对吧,纪姑娘!”
“离歌笑,你果然名不虚传啊!”境儿道,心情逐渐低沉,离歌笑的聪明程度正在逐渐超出她的控制范围,“那你什么时候发现公主是假的?”
“小梅告诉我,境儿留着那盒凝脂胭脂是要擦给无求看的,昨天出发的时候我发现你已经涂在脸上了!”
“单凭这个你就敢说我是假的?”
“女孩家的心思谁猜得准啊,我只是怀疑而已,现在你帮我完全证实了,胭脂就是直接证据!”离歌笑道,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