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了望家门口,正在静待的老人,宫小楼微微一笑说:“回去吧,冯伯,不出意外的话,晚上会回来很晚,不用为我准备晚餐了。”
老人轻声答道:“好的,少主人。”
刚走几步,宫小楼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又道:“对了,叔叔中午会起来,不要忘记为他准备午饭。”
这个渐入古昔的老人,冯伯,是这栋别墅的管家,而整栋别墅一共只住着六个人,除了木雨生、宫小楼、冯伯,还有就是两个做保洁的中年女人和一个中年男厨子。
木雨生常年工作外出,没法照顾宫小楼,在宫小楼还小的时候,就为他聘请了这几个照顾他的下人。
但是,这几人都是身强体壮、暗含能力之辈,并且身手都不弱。宫小楼精神力强大,再加上心思细腻,这些年自然早已发现,他心中隐隐明白这几人来自何处,以及潜在自己身边的目的。这是一个美丽的平衡,除了木雨生外,没人不明白,却同样没人拆穿。可毫无疑问,这之间没有任何的硝烟与敌意。
宫小楼轻轻用右手抚摸下自己壮实的小腹,胃囊里已被食物所填满,正值修炼高峰的他,对能量的要求格外的大,他没法从外界直接吸收能量,只能通过食物。食物中的光能元素,经过植物本身的转化提炼,是最温和的能量,最适合宫家精神修炼的要求,从外界吸收那暴躁赤烈的光能量,反而不宜。善解人意的冯伯,似乎总能做到恰到好处,准备的食物让他浑身是劲,舒适洋溢。
他的左手拿着一个封闭严实的袋子,看样子,他很在意这个东西,袋子的一端被他紧紧的抓着。
他缓缓走到别墅旁边的小屋,那里放着草坪铲车,铲子以及别的杂物;小屋外面停放的是宫小楼的车子,确切的说,它只是辆自行车,而且是辆微旧的老款车。
刚准备骑上车子的宫小楼,忽然皱了皱眉头,他微微歪头看向一棵柳树,柳树背后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气氛有些凝结。几秒钟之后,从柳树后面缓慢地冒出一个人来,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满脸苦笑的看着宫小楼。
“哦?是你?我见过你。”宫小楼看着中年男人,淡淡说。
中年男人看着小楼苦笑道:“真是情何以堪,钟小楼先生,身为一个暗龙,却总是没法在您面前隐藏气息,您的天赋,让我不得不惊讶。还有,请别介意,我和我的同事们,是为了保护木主任而来。”
“别这么说,我只是对这里的气息非常熟悉而已,换一个地方,也许就不一样了。以前很少见到你们保护叔叔,那么这次是为了什么?”宫小楼有些好奇的问,他知道暗龙不是冷氏的安保团体,而是国家政府组织的一个秘密团体,专门行使特殊工作,而政府似乎与冷氏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
听到问话,中年男人有些为难的说:“对不起,小楼先生,这个……”
宫小楼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只是随便一问。事实上,你和你的同事可以在屋里等候叔叔,在这附近还是很安全的。”
中年人笑道:“那倒不用了,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我和其他几人负责外围。”
宫小楼点点头:“那么不打扰了,我还有事需要外出。”
“请便,不过,对于您的安全虽然不太担心,可是还是请您小心一些,这样总是好的。”中年男人轻声说道。
宫小楼点点头,转身,骑上车子迤逦远去。
看着少主人骑上自行车,驶在不算宽的白色小径上,管家冯伯淡淡地撇撇嘴。作为老主人信任的下人之一,他见过无数各式各样的家族子弟,即使跟着少主人已然有了十年岁月,但是他的这些怪癖,仍然让自己无法接受。
杭州路上,街道上车辆很少,现在这个时段已过了上班高峰,人流稀少,仿佛正在诠释着炎热的世界所该有的表现。
宫小楼微微有些愣神地想着接下来的事情,他心中突然想到,“也许历史的车轮正在缓缓推动,创造出这片空间的终点;也许我是特殊的,唯一的特殊存在。”微微一笑,宫小楼不禁被自己这可笑的想法逗乐了,“也许是我想多了,宇宙存在的意义,这种哲学虽然让人非常着迷,但太过于飘渺了。”
宫小楼摇了摇头,眼中渐渐散出一种坚定的目光,“就算这些都是恶作剧,或者是错误的幻想,我宫小楼,仍会一直会坚强的走下去,直到达到我想要的。”想着想着,宫小楼胸中满是一种沛然的自信心,这种自信心,不但源自他那坚强的意志,还与他无与伦比的天赋有着没切的关系。
宫小楼突然觉得,脚下的力气怎样都用不完似的,他兴奋地卯足了劲,蹬在车蹬上,微旧的自行车,发出了仿佛机车引擎发动般的蜂鸣声。宫小楼用力的踩在车蹬上,他虽然不是武术家,但是精神力同样可以检测出自行车的承受力,而他很确定,他的车子还没到达崩溃极限。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宫小楼的自行车仿佛如飞一样驶向前面的路口,路口的绿光以及数字表示,依照这个速度,他完全可以直穿过去。
两旁的风景宛如流光幻影匆匆从耳边后退,宫小楼看着宽阔的道路,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然而就在他要穿过马路的时候,他突然看向路边一根混泥土杆子上的蓝色牌子,上面写道:西莲路与杭州路交叉路口。
路口对于人们有很多意义,它有着或多或少的比喻,比如人生的路口,抉择的路口,胜利的路口。而这一刻宫小楼突然想到的是:
命运的路口!
在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身体内的肾上腺素会急速分泌,各种毒素也会纷沓而来,对身体控制细腻的宫小楼,在这一刻深刻体会到这种不受控制的体液分泌所带来的感觉,是何等的恐怖。
西莲路干道上,一抹恐怖的幽兰幻影如幽灵一样,发出一种低沉的怒吼声,当宫小楼发现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自行车也处在一种快速的行驶状态,因为惯性的存在,他没法立刻制止车子前进的脚步。
作为世间的基础属性之一,惯性是任何存在也无法忽略的,也同样没人能够消除它,哪怕是降低它。
宫小楼一生所修的宫家秘学,全是在围绕着精神之魂,他天资绝高,年仅十九,便达到了能量天阶,而天阶的武者甚至可以只用一只小拇指便能度过眼前的危机,但是在安逸中度过这些年头的宫小楼,对身体的把握却连他对灵魂理解的万分之一也不到。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令他尴尬的处境,世人通常认为,同阶的灵魂师远比一个武者更加令人害怕、恐惧,但是在此刻,这恐怖强大的能量却显得如此鸡肋。
面对生死的瞬间,宫小楼不知怎的,脑中始终反复地响起那两个字。
命运。
思绪仿佛绕过万千重影,宫小楼不禁想起十一年前,那个令他惶恐颤抖的夜晚。幼小的宫小楼,冷寒孤苦地站在宫家老宅后园的雪地中,两个高大的身影把他夹在中间,一边是他的父亲,一边是他的爷爷。两人的对峙,漫长如同恒久的雪松,凝实的气场,宛如北方寒苦冰原的暴风怒雨,把瘦弱的宫小楼冻得瑟瑟发抖。
转眼之间,十一年过去了,从那以后,他失去了温暖的家,失去的熟悉的关爱,陪着叔叔生活在陌生冰冷的城市里。虽然时间长久,但是他怎么也无法忘记,那晚爷爷时而冰冷时而复杂的眼神,在那一刻,他那恐怖的神级能量反而不那么耀眼了。
“人生在世,活的越久,就越会对先祖的智慧感到敬畏,我希望我今天的决定,不会让我后悔。”宛如几个世纪的对峙后,爷爷突然说出这句话,然后,他就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意识早已模糊的自己,继续说道:“有时候,想活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宫家的血脉天赋并不是无敌的存在,它的缺陷同样巨大,对灵魂的强大控制,却要舍弃对身体的修炼。而你又为何如此特殊,为何……”此时此刻,再想到爷爷最后的话语,宫小楼突然觉得自己是这般的没用,爷爷的话语中带着的明显的提醒,而自己醉心于灵魂修炼,从不把练体当回事,等到危难临头却突然发现,以前所学都如美丽的彩虹,华而不实。
“没有办法了,我还不想死,我还有一大堆的问题没明白,我要活下去,即使,不惜一切。”摒开脑中的思绪,宫小楼又逐渐坚定起来。
“射影术。”宫小楼突然双眼白光怒暴,眼中灰瞳瞬间消失,奇异的是,即使在这烈烈白日之下,他眼中的白光也如黑夜的灯光一样,那么显眼。
“射影术”只是一道普通的法术,这种法术甚至在世界上有着无数的相同效果的类法术,它的效果就是一种区域勘察,细致入微的场景模拟;当然,它的作用范围很小,更多的人用他当作反隐术,这是破诡异道的不二之法。
宫小楼使用出“射影术”之后,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周围一眼,就立刻调用起全身能量,运行出一种无法言语的轨迹。
说时迟,那是快。宫小楼做完这一切,实际上,所用的时间还不到十分之一秒。身为天阶拥有者,施展“射影术”这类低阶法术已经完全没有法术施展的前摇与后摇,而这十分之一秒也只是使用在能量的调用上。
世界上,有许多法术被称为“法体连技”,宫小楼现在使用的就是这种法术。他全身的能量犹如丝绦一样从身体各处脉穴喷涌而出,白色的灵魂能量中冒出无数的幻影,生生灭灭,非常特殊。
也不见宫小楼有何动作,但是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骤然发出一种诡异的红色光芒,这是能量消耗巨大的表现。
“光影如画!”宫小楼默默念道,在生死瞬间,他毅然使出这道法术。如果这时有宫家或者熟悉它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吃惊宫小楼此刻的疯狂!
“光影如画”这道法术并不像它的名字一样那么普通,它是不择不扣的禁忌之术。
在宫家的灵魂法术中,有许多的类别,大致上可以分为“控制类”、“攻击类”、“防御类”以及“咒法类”。而“光影如画”就是“控制类”中的特殊法术,它不是“控制类”法术中的普通法术,大多数控制法术都是应对少数人或物,而产生各种各样的控制效果,但是“光影如画”所展现的效果是施法者对所选中的区域内的时间控制!这不但是大范围群体控制,而且它针对的是时间!
众所周知,世间最最本源基础的法则便是万事万物皆要平衡,如果有人对时间所做出任何的改变,那么他便是在与世间法则抗衡。
所以就算成功了,这期间所付出的代价,可不仅仅只是能量那么的简单。
这种法术,其实是被世间所不承认的,因为,以往见过它存在的人,基本上已经消失在冥冥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