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琳再醒来,发现自己趴在一个简单的小帐篷中,外面有人影和说话声,还点着一堆火。
突然西琳意识到不对,自己的身上好象没衣服,仔细再一看,果然上身居然是赤裸的,身体下面是一件皮子,她猛地一动,后背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疼说明自己还活着。
“醒了?”一个声音在帐篷口响起,“你血流过多,伤有些重,刚给你处理完,已经没事了。给你,”一碗热汤递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西琳虚弱地问。
“还是省点力气吧,我们是有过一面之识的人。对了,告诉你一下,你的马已经回来了。”
西琳知道这个声音,他就是那个拿剑的人,他就是在客店门前凝视自己的人,他就是那个似曾相识的人,他就是那个注定要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土城。托普拉克---卡拉。
令狐楚将西琳扶进了她的房间,照顾她在床边坐下来,“你腿上的伤还好,重的是你后面的伤,这个客栈适合你养伤,好好静养吧。”
西琳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令狐楚反应很快,“怎么了?这里也不安全?”
“你知道我是刺客,想杀我的人不止一个,不过,该来的迟早是要来的。”
令狐楚想了一下,“别想那么多了,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我会赶过来的,好好养伤吧。”
西琳点了点头,“谢谢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令狐楚正在向门口走,他听到这个问题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有原因,看到就做了。”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说完令狐楚笑了一下,“休息吧,有事喊我。”
黄昏的时候,那个蒙了大半个脸的商人又来了。他敲门的时候,西琳以为是令狐楚,还很高兴,但当她一见到那商人,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回来?”那语气很冰冷,比大漠夜晚的石头还要冷。
“我被出卖了,半路有高手伏击了我,而且他们知道我的目的,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西琳很窝火,语气很强硬。
“你不用知道怎么回事,你没有完成你的任务,还逃了回来,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我受了伤,带伤无法继续完成任务,必须等伤好之后再行动,不行吗?”那人一提到任务,西琳不禁软了下来。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还和那三个突厥人在一起,你这是背叛,你背叛了你的雇主,也背叛了你的组织,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的下场。”
“嘿,不必说那么严重好不好?我并没有放弃任务。”
西琳有些着急了,自己明明被人出卖,还受了伤,现在还被人冤枉,实在是没有道理可讲了,刺客做到这份上也太憋屈了。
“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会有别人接替你的任务,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自己了断吧?”
西琳的眼睛瞪大了,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要让自己了断?同时,他发现,有一把弯刀已经搁在了那商人的脖子上。
“嘿,我先把你了断了怎么样?”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商人不敢回头,“不,不,你是什么人,是突厥人吗?”
“你这个混蛋,是你出卖了这个女孩吗?让她受到四个波斯高手的袭击,还说她背叛你,象你们这样的花剌子模混蛋,接你们的任务就是一种耻辱,说,为什么陷害她?”
令狐楚的另一把弯刀从他的衣服上轻轻一划,那商人就感到自己的大腿根先是一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碰撞了一下,接着就是一热,好象是血出来了。
“别,别,别,”商人有些惊慌,“突厥人,这是在花剌子模的城市,如果你想要这个女孩,可以带他走,不用和我们主人过不去。”
“我当然想要这个女孩,她是我的人了,必须跟我走,你无权主宰她的生死,说,你的混蛋主子是谁?”
商人颤抖着,始终不敢说出那个名字,“突厥朋友,我们主人跟突厥人关系很好,别伤害了友谊。”
“我知道是谁,该死的霍尔扎德,整个花剌子模也只有他最希望契甘死,这样他才能做花剌子模沙,可他不能陷害我,你这个混蛋,肯定是你搬弄了是非。”
突然外面一阵大乱,商人闻听高兴了,“哈哈,我们的人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等着被吊死喂乌鸦吧。”
“你知道我们中谁先死吗?”令狐楚转动身体,商人不得不也转身,并被迫向门口移动,“赶紧起来,我们该换个地方了,看来你的雇主想要你死。”
而西琳咬牙坚持着已经开始行动了,忍痛穿好外衣,正打开一个大包,拼命地往身上佩带上武器,“我还能战斗,放心吧。”
“嘿,朋友,你猜,来得是霍尔扎德的人呢,还是花剌子模沙的人?打个赌吧,你的一只耳朵。”
“当然是我们的人,”这个赌有点仓促,“你们逃不出去的。”
“那我赌后一个,如果是契甘的人,你可就惨了,恐怕死的不光你一个人吧,你的家人连自我了断的机会都没有,走吧,刺客,我们去见一见抓我们的人。”
“别,不要,”商人这次真的吓坏了,“不,不要,我带你们离开,这里有密道。”
“通往哪儿?”令狐楚问。
“城里的一个秘密出口,那里离城门近,很容易出城。”
“密道口在哪里?”
“后院马厩。”
“去你娘的马厩!敢耍老子!”令狐楚手起刀落,那商人惨叫一声倒地。
“好了吗?别装那么多暗器了,逃命要紧,跟着我,直奔后面的小巷,越快越好!”说完,令狐楚打开门,冲了出去,外面已经有士兵向里冲了。
西琳紧跟在他身后,左手一把拳剑,右手一把弯刀,配合令狐楚,杀开了一条血路向后院冲去。
房顶上出现了几个弓箭上,对着他们施放冷箭,西琳一抬手,几支短箭打出,弓箭手惨叫着摔落到地上。
到了后院墙边,令狐楚大喊,“快,跳上去!”而西琳尝试了几下都没有成功,因为用力过度,伤口又挣开了,血水流了出来。
令狐楚往地上一蹲,双手将刀插在地上,手放在膝盖上,“快来,我帮你,”西琳咬牙一跳,右脚踩了上去,令狐楚双手一托,往上一送,西琳就翻过了那面土墙。
墙的那面,是一条小巷,而巷子尽头正有两匹马等着他们。
“快!快!快!”马背上的马龙正向她招呼,她咬牙坚持,边向他跑去边回头张望,她希望令狐楚能早点翻过墙来追上她。
而墙的里面,又传来一片厮杀声。
西琳艰难地翻身上马,马龙大喊,“子羽!子羽!子羽!”
这个时候,他们被发现了,有几个花剌子模士兵开始冲了过来,马龙回身一箭,射翻了一人。
“快走!不要管我!”令狐楚突然出现在了房顶上,他的后面有七八个士兵在追,“走啊,前面等我!”
“走!”马龙一声喊,两匹马沿着街道向前跑。
西琳转头,见令狐楚在民居的房顶上跳跃着,突然,一个黑影凌空而下,正落在她的马上,将她抱住,一只手还抢过了马缰绳,“驾!”
两匹马飞快地向城门跑去。
在他的怀中,西琳觉得背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头又开始晕了,不过这次也许是真的安全了。
安全没有那么轻松到来的,他们的身后很快就有了追兵,城门前也有几个追兵,马龙的弓开始发威了,一番连珠箭,城门前多了几具尸体,两匹马跳过尸体,驶出了托普拉克---卡拉城。
路边,艾勒昆带了所有的马在等他们。
“走,快走,追兵!”
艾勒昆赶紧打马,跟在他们后面狂奔起来,一行四人向了红沙漠深处急驰而去。
追兵渐渐远了,渐渐看不到了,令狐楚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那匹突厥马也累了,而怀里的小刺客也开始打晃了。
“嘿,西琳,西琳,怎么样?”
西琳听有人在呼唤自己,勉强睁开眼睛,笑了,又是那张脸,全都是汗水,他又一次救了自己,他是光明神派来的吗?
“安全了吗?”西琳问。
“安全了,真的安全了。”
西琳点了点头,“安全了就好,我不行了,我要睡一会儿,神的使者,请守护我吧。”
看着怀里的女孩再次晕了过去,令狐楚很无奈,“就这样,还作刺客呢。”
“艾勒昆,找个地方我们歇息一下吧,”马龙也一头汗,手里的弓也被他的大手握得湿漉漉的,“子羽,她需要你,一个多漂亮的女孩子啊,波斯人。”
需要?女人对男人的需要,是成为爱情的阶梯吗?当年望月楼里的龟兹少女,正是因为对少年游侠的需要,而成就了一段凄美的爱情。
令狐楚低头看着西琳白细的皮肤,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你最好别需要我,我快被这种需要累死了。”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令狐楚抬头展望四外,沙漠,流动的沙子,血红的太阳向西方的地平线落去,起风了,远处,高大的沙丘就象一座山,需要人仰望,沙丘后面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