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啦?”崔榨榨边吃边闲聊。
“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陆伯回忆了一下,“对,刚搬进来时文复才几岁呢。见了人总叫妈妈,为这事还跟善宇打了一架,结果从楼梯上滚下来把鼻子都嗑破了。”他拍了一下儿子的脑袋,“你真是白长这么大个头,老是打不过善宇,小学还得人家善宇来保护你不受高年纪的欺负!真丢你老子的脸!”
陆文复一头黑线,猛扒饭。
崔榨榨笑笑道:“陆经理性格温和,待人真诚而与世无争,其实算是极为可贵呢。”她言辞淡淡,却话里有话,陆文复顿了一下,继续夹菜。
陆伯看看他们两,说道:“所以我让他跟善宇互相帮衬,说不定还挺互补呢。这傻小子如果去电视台,就他这性格哪有可能挣得什么前途?”
“爸!”陆文复一提到这个就有点火大。陆伯瞪了他一眼,旁边的万含青也狐假虎威地跟着瞪了他一眼。陆文复忍了忍,还是没吭声。
这时,崔榨榨想起之前的对话,忽然想到:那就是说,陆文复小时候也见过丁母了?
她委婉地问道:“陆伯母是?”
陆伯淡淡地说:“离婚了,那时候日子清贫,后来她再婚就再也没联络,好像前几年移民去墨尔本了。”
“那,丁善宇的妈妈呢?”
“她呀,她可是个大美人!”陆伯谈兴正浓,“人又温柔又文雅,特别有气质。她待文复就跟善宇一样好,当亲儿子似的疼爱,有什么东西都买双份的,我说不要不要她从来不听,有一次文复不小心被开水烫到腿,她亲自帮忙换药,每次换都眼泪哗哗地淌,文复当时都说你别难过太太??”
“我吃饱了。”陆文复猛然打断陆伯的话,起身道,“你们慢慢吃,我不太舒服,先休息去了。”他早早吃完下桌,陆伯也发现了自己好像有所失言便不再多说。
万含青反而高兴起来,他食指大动,吃得心满意足,又解除了对陆文复的警惕(发现这大个子对榨榨似乎没什么兴趣),饭后立刻变得仿佛吃饱喝足的黑猫一样,慵懒地摊在沙发上晒太阳。
崔榨榨帮忙端着脏碗筷去厨房,陆伯连忙阻止,崔榨榨毫不介意地把碗就手搁进泡泡盆里说:“没事,陆伯,我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子,这点小活你就让我来帮忙吧。”
陆伯坚决阻止:“崔小姐,您是我们的客人,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陆伯身上透着一种老年人的原则坚持,仿佛他身在五十年代的民国时期似的,有种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感觉。他向室内唤道:“罗江!”
一位四十岁上下穿着深蓝色衣服的男人从厨房某个安静的角落快步而出,吓了崔榨榨一跳。他没说话,也不看他们一眼,只麻利地收拾起东西来了。
哦,原来他们家有佣人的啊。崔榨榨衲衲地心想。也是,我果然是多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