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周小鱼甚至想起了，当时那辆汽车里另外的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孩子，趴在车窗上好奇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练浩华。
这个当时比练浩华还要大一两岁的男孩子，或许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情景了。
在周小鱼的眼前，这个趴在车窗上的男孩子的眉目，和照片上那个和他队友一起庆祝胜利的男生，重叠在一起。
她知道，这个男生在望着看台上为自己鼓掌的母亲骄傲的微笑时，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想起，那么多年前倒在地上的练浩华，更不会和周小鱼一样想象得出，练浩华看着这张报纸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是我不如他么？”
想到练浩华看着这张报纸时安静和桀骜的样子，想到他看着这张报纸时心里回想着的话，周小鱼就突然明白，练浩华和他父亲其实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类人。
他们都那么傲，都永远会用事实证明，自己可以比别人做得更好。可是，他们会得到什么呢？
就算他们证明自己比别人强，又会得到快乐么？失去的东西，终究是难以回来的了。
周小鱼看着这张报纸。
几分钟后，她又做了一个勇敢的决定，把这张报纸塞进了她带来的垃圾袋。
………………
岳麓山上某一片角落里的一块草地上，一群MM围坐在一起，而孙云凤、玉环和叶笙也混迹其中。
孙云凤不愧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儿，一时想不出有什么活动，她就拿着自己的手机，给认识的妇女们打电话，问有没有什么活动。
没想到还真打到个妇女，说她们宿舍去后山爬山野炊，于是孙云凤就马上说带上我。然后，她就带着几瓶水和玉环还有叶笙，跟着白吃白喝来了。
现在，一群人玩的是猜谜的游戏。
一个人出谜语，身边的一个人就猜谜语，猜不出的就得对一圈人说一句：“告诉大家个秘密，其实我是笨猪来着。”
要是下面那个猜出来了，那么出谜语的人就得说，告诉大家个秘密，其实我是笨猪来着。
这个时候，正好轮到孙云凤问叶笙：“羊断气了，打一个成语，快点！”
“哈哈，孙云凤，你是不是故意让着我的啊。”叶笙笑着说，“不就是羊没吐气，扬眉吐气嘛。”
“我去！告诉大家个秘密，其实我是笨猪来着。”孙云凤就只能这么说了。
“哈哈……”一群人看到她的样子，都乐坏了。
因为在此之前，孙云凤已经给叶笙出了好几个谜语，可是叶笙无一例外的都猜对了。孙云凤就只能说了一遍又一遍，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笨猪。
“看你们浪的！”看到这群妇女幸灾乐祸的样子，孙云凤就受不了啦，极其郁闷的踹了叶笙一脚，“TNND，不玩这个了。”
“那玩什么？”叶笙说，“玩对对子游戏么，那个我可是一把好手。”
“真的假的。”孙云凤不相信的说，“那我出句让你对对，上联：防火防盗防师兄。”
叶笙说：“那简单啊，爱国爱家爱师妹。”
“小样！”孙云凤说，“看来我不出难点的，你还真是牛叉了啊，来这一句：博士生研究生本科生生生不息……”
“哈哈。”叶笙说：“上一届这一届下一届界界失业。”
晕！
一群妇女说：“叶笙，你就不能对点好话的啊，说得我们中大一出去，就好像就找不到饭碗，只能迈步奔向夜总会似的。”
“这倒不能怪他，事实上现在大学出去的都挺惨的，尤其我们学校那些说是重点，说是老牌的名气响的专业，其实根本就没人要。”孙云凤说，“你们没听过，地质系的那个师姐遇到劫匪的事啊？”
一群妇女都很好奇的说：“没听说啊，快说！”
孙云凤说：“一点都不复杂，据说不久前，一个地质系的师姐晚上被一个劫匪堵住了……”
一群妇女说：“然后她就被非礼了？”
“去死，你们思想健康点行不行。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人家一说抢劫，你们就把衣服都脱下来，送给他了啊。”
孙云凤说：“那个师姐只是求情说，‘偶是中大地质系的，刚毕业，工作都没找到，真的没有钱。’
结果那劫匪一听，就痛哭流涕，说：‘妹子，偶也是中大地质系的，你拿好毕业证，前面抢劫的还是中大地质系的。你放心，虽然我们找不到工作，出来做这一行，但我们绝不抢自己人。’”
“啊？”一群妇女感慨了一下之后，就说，“得了，那别对对子了，省得对得伤心啊。”
“对了。”一名妇女提议：“我们来玩现在很流行的‘那是当然’的游戏吧。谁输就在脸上贴张纸条，好不好。”
“好啊。”孙云凤和其余的人马上点头表示同意。
叶笙就弱弱的问孙云凤：“什么是‘那是当然’啊。”
孙云凤很鄙视的说：“这位同学，你从来没看过Xman啊之类的综艺节目么？”
叶笙摇了摇头：“没有，我不太看什么综艺节目的。”
“我去。”孙云凤说，“那这位同学，我来给你讲一下规则好了。简单的说，就是一对一说话攻击对方，一方说话的时候，另一方就得说‘那是当然啊’。否则的话，就算输了，不过不带正面人身攻击的哦。”
看着叶笙还不是很了解的样子，孙云凤就随便点了一名妇女说：“来，我们来给这位同学示范一下先。”
那名妇女就打了个OK的手势说没问题，然后就开始问孙云凤：“肯德基有玉米棒子卖的吧？”
孙云凤马上回答：“那是当然，你每次都要吃上个一麻袋的吧。”
一麻袋？叶笙想，猪也只能吃这么多吧。
可那名妇女还是回答：“那是当然。”
然后，那名妇女反而吭哧吭哧的笑着对孙云凤说：“我每次吃那么多，是因为你要用吃完的那个棒子是吧。一个用了没多久，就要换的，所以得给你准备一麻袋，对吧！”
“去死！”孙云凤马上叫了起来，“你这个贱人，浪货！”
“哈哈！”一群妇女马上笑得前仰后合的，都说，“孙云凤，急什么啊，别人又没说你用玉米棒子干啥，你输了。”
“哼，等会再收拾你们，反正只是示范。”孙云凤郁闷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转头问叶笙，“这下你知道该怎么玩了吧？”
“知道了。”叶笙嘿嘿一笑，“不过看起来，孙云凤，你这个游戏也玩得不怎么样嘛。”
“难道你还能比我强？”孙云凤很鄙视的对叶笙说，“要不要我们来一把先？”
叶笙说：“来就来。”
“警告你不准带A的。”孙云凤伸出爪子警告了一下叶笙之后，就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叶笙嘿嘿一笑之后，就很无耻的说：“孙云凤，在你心里我是最帅的吧。”
“我去！”孙云凤很想说，你别一开口，就想让我吐好不好。
但是，想到这么一来，就要输了游戏，她就哼了一声，说了句：那是当然，每头猪也都是这么想的对吧。
“那是当然。”叶笙很无耻的点点头，“孙云凤，你是Acup吧。”
哈哈，一群妇女听到叶笙这么说，都竖起了大拇指。
她们觉得，叶笙说到了孙云凤的死穴，她肯定会跳出来申辩，放你Y的屁，青春无敌美少女孙云凤，是Bcup！
可是，没想到孙云凤居然还是忍住了，死命的回答：“那是当然！”
然后，她对叶笙说：“你是想要追我是吧。”
“晕！”叶笙觉得孙云凤出大招了，也死命的回答：“那是当然！要不怎么显得我品味独特？我的品味很独特的吧。”
孙云凤瞪着叶笙说：“那是当然，你应该好久没撒泡尿当镜子照照了吧。”
“那是当然。”叶笙无耻的说，“其实女孩子就喜欢口是心非，你说让我去撒泡尿当镜子照照，实际上是早已经喜欢上我，不可自拔了吧。”
“……”
“哈哈，孙云凤你输了，贴条子！”
所有的妇女都认为，孙云凤还会死不认输的死撑，因为孙云凤连她最受不了别人说她是Acup，她都认了。
刚刚孙云凤也觉得，自己会说那是当然，可是就在她听到叶笙那么问自己的时候，她的心情却纠结了几秒钟的时间，让她没有把“那是当然”说出口。
几个妇女和叶笙都没有注意到孙云凤的纠结，几个妇女在孙云凤的小脸蛋上贴了张条子后，就又各自玩开了。
孙云凤也没有理叶笙，就躺在草地上，无聊的看着天空的白云。
“干嘛？”这个时候。玉环躺在她旁边说，“感觉无聊了么？”
“无聊，我才不会呢。”孙云凤吹了吹嘴边的纸条说，“空气这么新鲜，世界多么美好，我怎么会感觉无聊呢？”
看着孙云凤贴在脸蛋上的纸条被她自己吹得飘啊飘的，玉环就忍不住笑了：“可我要是觉得无聊了怎么办呢？”
“无聊啊，那就恋爱吧。恋爱可以让你欲生欲死，可是至少能让你不无聊。据说恋爱还能让人变得更漂亮，还能让星际水平提高不少。”孙云凤说，“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真的？”玉环笑了笑。
看着孙云凤和叶笙的时候，她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孙云凤当年喜欢的那个干干净净的小男生。想起了杨湛那天在电教对自己说的话。
她想到，从小到大自己总是宿命一样，和孙云凤喜欢相同的东西，喜欢相同的人。
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玉环想，孙云凤说的，或许真是个可以值得尝试的，避免这样宿命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