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像下过雨一样,在时间和季节的变换中又一次在我脑海里风干,瞿小丹也再没向我提过任何关于“霸道”的事情。
10月底的大展顺利通过,接下来可以轻松点了。
小丹继续和子辉学长你侬我侬,寝室其他两个女生也都处于热恋中,我和往常一样,吃饭上课睡觉,睡觉上课吃饭。身边仍有一堆痴情者献媚,不过我倒也结交了几个学术界有名的学姐学长们,他们都在青年艺术家大展赛中获过奖,这由衷让我肃然起敬!
转眼间圣诞节就要到了,学校要求每个年级出一台话剧!!!要不是因为贴出布告来,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美术学院还是戏剧学院啊?
我和小丹以前跳过芭蕾的传闻早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系老大直接找上门来邀请我和小丹参加话剧演出,由校宣传部选定,我们大一上演《白毛女》之黄世仁要账选段。
本来主角白毛女定了我,可是前期排练又出了一段歌曲配唱没人担任,我的班主任知道我会唱美声,所以经过大家商论决定,由瞿小丹同学担任话剧女主角白毛女,木梵柠同学担任整段话剧配唱及副导演。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又回到高考前一般忙碌,白天上课,晚上通宵排练,看剧本,大可以不用跟剧本打交道的我却莫名当上了副导演,真是挑战我的极限啊!
离平安夜越来越近了,排练虽然辛苦,但也很有趣,看着那些阳光大男孩们穿上杨白劳和黄世仁的衣服做出搞怪动作逗女生们开心,就算再苦再累也乐此不疲。
平安夜前一天是我最后一次排练,也是预演。整个大一的领导和学生代表都来小演播厅观看,晚上8点准时开演。
7点半的时候我们一行人在后台化妆做准备,我拿着剧本满腹腔调的给大家重复出场顺序以及演出注意事项,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号码是个陌生的就连忙挂掉,清清嗓子继续向每个演员讲剧本。
大家都很团结,还饶有兴致的齐声喊着:“请木导放心!”我刚想舒心的笑笑,电话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我挤出后台躲到走廊里轻声问到:“你好,哪位?”
“我是小正!”果然字如其名,字正腔圆!不知什么缘故,我的心脏居然在听到回应后停止了一秒钟又剧烈跳动了一下。
“我现在有事。。。”他打断我说:“祝你演出成功,木导!”说罢又是嘟嘟嘟的声音。
我来不及思考电话的事情,只听后台有人喊了一声“木导!马上做准备!”我急忙跑回人群中跟音响师试话筒,调音量。今晚的临时主持人工作也落到我头上了。
随着优美的音乐我缓缓走上舞台,一段台词过后演出正式开始!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来到。。。”随着我的歌声和一片雷鸣般的掌声过后,小丹翩翩起舞。
那天的预演,领导很满意,以至于平安夜正式演出也非常圆满。
由版画系副主任担任总导演,油画系新生木梵柠担任副导演的芭蕾舞剧《白毛女》获得05-06年度圣诞狂欢夜金奖!
得到奖项的时候我似乎在一瞬间想起了某个电话,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
圣诞节之后的某一天,我突然翻开手机,看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那是元旦之后了。
那个叫小正的霸道家伙到底在跟我玩什么捉迷藏?这么长时间了如果说还一丁点对他的印象都没有,那也挺假的,但是也就只有个“印象”而已。随后他又消失灭迹。
由于元旦放假三天,大课改在30号下午进行。北方12月的天气像刚摆了满月酒的婴儿,没个准性子。
这是入冬原来第几场雪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下午大课按部就班的重复上演,我又拿出MP3。巧合的是,又无意间听到那首歌:
“泪再也不愿为你滴流,血再也不愿为你倒流,我爱你爱了很久,也忍你忍了很久,我的耐心不再存留。。。我再也不愿听你要求,我受够了你那些自私要求,我再不愿被当作你的玩偶,当作你的球,不开心就踢开我走,你残忍杀了我的温柔,我不能让你杀的片甲不留,就算你装作可怜要我挽留,我至多回首,留给你无尽的冷漠,就不再回头。。。”
我喜欢这首歌,虽然那个时候我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但歌词意境,我觉得可以让我读懂时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背后付出的心酸与痛苦。很多年以后我走在欧洲街头,听腻了时尚流行歌曲,还会偶尔选择这首歌,默默将眼泪流进心里,感受当年的爱!恨!情!仇!
“柠柠,电话。”我被一旁的小丹推了一下,顺手接过她手机,我发誓!我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坦白的说,我也是有些许期待这个电话的,无论处于何种目的,有一点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任何人,我想知道谜底!
“喂?哪位?”我用一本很厚的人体解剖书挡住脸,压低音调的问。
“上什么课呢?”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胸有成竹的认为我知道电话那头是谁,顿时又让我产生厌恶感!真是纨固子弟!
“有话快说,我上课呢!”这句话的音调比刚才升高了一个档。瞿小丹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对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晚上10点我给你打电话,继续上课吧!”
听完这句话我第一反应就是他要挂断了,所以我急忙又升高一个音调说:“你到底想干什么?”瞿小丹咳嗽了一声,我抬头望去,四周的同学都在看我,于是我又降到最初的音调重复的问到:“你想干什么?没事的话不要再打电话找我了。”
可能这句话我是违心说的,但这才木梵柠的个性!
“呵呵,你确实是木梵柠,我知道了!晚上10点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想问的我都告诉你。”
本以为他会挂机,可没想到他却问我:“不是上课呢吗?舍不得挂我电话?”
最后这句话彻底打翻了我的底线,要知道,我天生最看不上花言巧语的男人,我也真是傻的可以,想想小丹描述的他的家境,再加上他那辆“霸道”的不能再霸道的车,小小年纪不上学还带着一群“小弟”到处炫耀。他怎么可能是个正人君子?
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将手机扔进小丹背后的书包里。
虽然我是成年人了,但对于这么不堪入耳的话我还是很不愿听见的。更何况是个连面都没见过,我压根就没想过会和我扯上一鸿毛干系的人说出来的。
大课结束后,我拉着瞿小丹同学往第三食堂走,我希望她能够坦白告诉我一切,也坚信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因为一向八卦的她在我面前半个字都绝口不提,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火锅煮好,小丹吃了一口,之前她还是一句话不说,我开门见山:“瞿小丹,我对你不薄吧?”我拿着筷子指她
“梵柠。。。”
“别这个德行的叫我!”
“柠柠啊,你别这个态度,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一直拖着。”她放下筷子,我们俩四目相对。我在等她按耐不住。
“小正看上你了!”虽然这句话我并不觉得刺耳或者陌生,但还是让平静的心起了一下波澜,我继续沉默。
“其实你们早就应该认识,在你复读那年夏天,秋杰退学以后就认识了小正,他帮了小正一个忙,所以他们成了哥们儿。”
天哪!秋杰!!!那个喜欢《不再回头》的男生,那个时常为我买煎饼的男生,那个让我想起来觉得很快乐的男生秋杰!!!居然和马功正扯上关系?
我心里不知是惊讶过度还是疑惑过度,于是我问小丹:“那小正,我是说那个‘霸道’怎么会认识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秋杰退学以后就在社会上混了,应该是离县城不远的地方,有个技校,当时小正在那上学,秋杰经常去找他,就认识了一个叫波乔的女孩,是技校的校花。也是。。。”
小丹迟疑了一下很快又说:“也是小正的女朋友,秋杰总是跟小正夸她长的漂亮,人也好,小正就半开玩笑的说,反正他现在也没想认真谈,要是秋杰喜欢就让给他。”
说到这,小丹喝了口水,我急忙插进话去:“那后来呢?秋杰抢了他女朋友?”其实我是在意秋杰的,但我清楚那只是一份关心,再没别的什么附加感情。
小丹接着说:“秋杰不但没那么做,反而告诉小正,他喜欢的是一个心地善良,性格开朗,大方的女孩,他觉得一切完美的东西都属于那个女孩,可惜那个女孩却永远不属于他,因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据小正跟我描述,当时小正跟文杉他们还骂秋杰文嗖嗖的呢。”
我不自量力的疑惑着秋杰口中那个女孩是不是我。
小丹大概看出我的心思,接着说到:“没错,秋杰说的那个女孩就是你,他告诉小正你叫木梵柠!当时小正还没有霸道,只是开着家里一辆工人用的面包车拉着秋杰和文杉一伙人去一中看你。但只是远远的看,并没有打扰快要高考的你。”
我突然回想起高考前有段时间,确实有辆面包车经常在上课时间出现在学校后门,我的教师就在离后门不远的地方,开着窗户能看见外面的一切。而且。。。那辆面包车不止出现过一次。
但我没有告诉小丹这些,继续听她说:“之后的事情小正说可以一带而过,因为其中没有关于你的事了。”说完,她拿起筷子朝食堂管理员喊了一声:“麻烦阿姨填点水!”
我还是一脸迷茫的看着瞿小丹大口大口吃火锅,我一点动筷子的欲望都没有。
我在想,之后的事情与我无关,之前的事情好像也跟我没有多大关系吧?
于是我重操旧问:“等会你先别说呢,那个叫小正的现在找我干嘛?”我抓着瞿小丹快要夹起一片菜叶的手。
她识趣儿的缩了回去放下筷子说:“他对你一见钟情了!!!但还要顾及秋杰的哥们儿情分和一个甩不掉的校花!”
听完这句话我的心怦一下跳起来,脸上一阵阵滚烫,如果非要形容一下,我想,应该像有满满一罐大红色油画颜料掺和了一整瓶调和油在我脸色均匀涂抹着吧。
小丹收起刚才严肃的表情调侃着问我:“呦!小妞儿!你不至于吧?咱学校那么多大帅哥向你示爱都没见你脸红啊?我可事先警告你,小正他。。。诶,算了不说了,这回应该不一样吧。”
后半句简直是自言自语。不过她确实说中了我的要害!我怎么会突然心跳加速面色全改???不应该呀,我没见过他,怎么可能脸红?
于是这又成了一个谜。直到我前往欧洲生活多年之后才明白,其实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上天早就安排好了这段缘分,与其说缘分,不如说是---“孽缘”!
我草草的吃了几口剩下的火锅就结账一个人先走了。
脑海中不断浮现刚才小丹说的每一个字,三个多月了,一直想揭开的谜底终于如愿以偿,只是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一阵冷风吹过,我才清醒许多,我朝着经常去的那个亭子方向走去,坐下,打开手机,将那条两个月前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删的短信和两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号码全部放进“垃圾箱”
那晚我并没有接到他电话,其实。。。我9点钟就关机了。直到多年以后我也不曾知道他那晚到底有没有打给我,当然,他也不曾问过我为什么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