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岚转身回屋。
张丛伫立良久,有点晕。姚岚居然夸他聪明,还笑着跟他说谢谢,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张丛怀疑今天的太阳是打南边出来的。不过,张丛有心理准备,姚岚忘了带钥匙的那次,前天晚上是一个人,第二天是另一个人。对比之,姚岚现在看来是温柔可人,不定明天就又变成钉耙铁嘴了呢,哎,慢慢习惯吧。
第二天,一下班,张丛拉着陈粟瑶往舞蹈教室跑,美其名曰“去健身”。这次张丛不再偷偷摸摸地看姚岚跳舞了,而是趁着陈粟瑶和姚岚说话的时候,大大方方地叫陈粟瑶,然后装作很惊讶:“姚岚?!你怎么在这里?”
听张丛这么一问,陈粟瑶看了他一眼,觉得奇怪,上次不是跟他说过这是姚老师吗,他这种口气,分明跟姚老师就是认识的,可是当初跟他介绍是姚老师的时候,他怎么不说自己认识呢,当中肯定有什么,想想,还是先别揭穿他。
姚岚很意外:“哦,我是这里的兼职舞蹈老师,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丛笑了笑:“哦,我跟瑶瑶一起来的,就在楼下的健身房做运动,刚做完,上来跟瑶瑶招呼一声。”
“瑶瑶?”姚岚看了看陈粟瑶,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搞了半天,你是她男朋友啊?”
张丛忙摆了摆手:“别误会,别误会,我们只是同事。”
陈粟瑶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一时脸红羞怯起来,可是,张丛这种明朗实在的回答,让她那颗期待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接着,陈粟瑶被舞伴叫过去继续上课了,尽管陈粟瑶万般不舍。
张丛则趁着这个机会,约了姚岚一起吃晚饭。
饭桌上,姚岚见张丛看着自己笑,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下班之后还有这么好的精力去兼职做舞蹈老师?”
“呵呵,我是理科出身,却意外进了文科专业,毕业后就做起了广告,拉丁只是我从小的爱好,既然上班只是为了糊口,做的都不是自己爱做的事情,那其余的时间做些喜欢做的总可以吧。”
“哦,那倒是很巧啊,我也做广告,你具体是做什么?”
“我呀,名片上写的是广告文案策划,文案策划当然是我做啦,不过,后期我也做,端茶倒水抹桌子擦地,我也做,偶尔还要跟客户应酬周旋,就又变成了业务,呵呵,说起来我就是个杂工,上头需要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这可是全才啊,这一条线上的估计你都做齐了吧。”
“别笑话我了,有什么办法呢,小公司,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把女人当男人,把男人当牲畜,工资就那么多,加班没加班费,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也是理所当然,一纸合同就感觉是卖身契一样,要你怎样就怎样,不照做的话就走人,公司才不稀罕,现在是人多事少,我们这些四肢健全头脑发达的人活生生就变成弱势群体咯。”
“哈哈哈,是啊,很现实。”
姚岚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当然现实啦,喂,你别当我是怨妇啊,只是一时感触,多说了两句而已。”
张丛笑了:“你说的都是大实话,我也是打工的,跟你有同感,就算是怨也正常,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出来反倒畅快,你说呢?”
这话听着真舒服,张丛站在她的角度来说话,真是难得。姚岚的警戒线似乎一下子就让张丛这几句话给拆了。
听到张丛也说自己是广告公司的策划,姚岚感觉距离也近了,聊着聊着自然而然就料到苏阳的事情上来,姚岚跟张丛细细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苏阳和钱坤之间的事情要从她们将近毕业的时候说起。不知道该说是苏阳倒霉,还是怎么样,在跟初恋男友分手之后,苏阳就开始遇人不淑,后来的几个所谓的男朋友,要么就是花心滥交,要么就是粗暴不仁,总之,对于苏阳这样的善类来说,他们都不是同类。
钱坤呢,应该算是苏阳结交的最后一个男友。因为苏阳受了许多感情的伤,钱坤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很多的心思和气力,才得到苏阳的接纳。苏阳也想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没成想,钱坤是这些不淑之人当中最恶劣的一个。从根本上来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混蛋。
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好的,对苏阳算是千依百顺,体贴入微。苏阳以为这次没选错,没想到却是大错特错。慢慢的,钱坤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疼惜苏阳,劣根性开始暴露出来。
平时的很多小事就不说了。有一次,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钱包里的钱没了,贵重东西也不见了,苏阳以为家里被偷了,钱坤也直叫自己倒霉,后来却被姚岚发现了破绽。原来这场入室盗窃,不过是钱坤贼喊捉贼的把戏,苏阳当时半信半疑,认命认栽,还为钱坤找借口,说可能他急着用钱又不好意思跟苏阳开口借。后来,连案都没报,就这么过去了。
以为他还能跟以前一样,没想到钱坤越来越堕落。苏阳刚毕业的时候,连房子都还没租好,钱坤就出事了,弄得浑身是伤,头也被打破了,钱坤自己说是喝醉了,跟人打架弄的,姚岚却觉得没这么简单。虽然如此,姚岚还是出于朋友情谊把刚交了租金的房子腾给苏阳和钱坤,谁知,钱坤的伤还没痊愈,苏阳就遇到了两个女混混,起初苏阳还以为是碰巧,殊不知,这正是钱坤招来的祸患。苏阳被当街羞辱,跑回家质问钱坤,钱坤不仅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也不安慰苏阳,反而骂苏阳愚蠢无用,不会抵挡反抗。苏阳好生委屈,找姚岚诉苦,姚岚当时就建议苏阳果断分手,可是,后来钱坤竟然跪在苏阳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挽留苏阳,还连着甩了自己三十个耳刮子,保证以后绝对好好工作,跟苏阳好好生活。再加上,钱坤身上本来就有伤,一个平时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就这么凄凄凉凉地跪在苏阳面前,苏阳心一软,就应承下来。
这样一来,苏阳将钱坤的话给听得实打实。姚岚也以为苏阳的原谅可以换来浪子回头。没想到后来,钱坤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苏阳,还差点把姚岚拉下水。他与人合伙坑**的人,买了老虎机聚众赌博,自己被警察抓到,被逮进去坐牢。**的人知道自己被设计,当然气不忿,要找钱坤算账,没找到钱坤倒找到了苏阳。
后来得知,苏阳的地址是钱坤透露给**的,这么做不是明摆了让苏阳替钱坤去死吗?**的人折磨了苏阳半天,称不要苏阳的命,只要斩断她一手一脚,把苏阳吓得够呛,半条小命差点都没了。
姚岚得知后赶紧想办法制止,并搬了一些能说话的人出来请和头酒,大义凛然地讲道理,称钱坤犯的罪就该钱坤来受罚,就算苏阳曾经是做过他的女人,但是现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有本事就等钱坤出来之后再跟他清算,一个男人犯的错叫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来扛,坏的可是帮派的名头。
这样对阵下来,总算是摆平了。姚岚便带了苏阳远远地离开了那座城市,永远都不打算再踏入一步,也永远不想再见钱坤这个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该来的还是要来。机关算尽又如何,如果是被上帝选中的那个,逃也逃不掉。这不,钱坤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站在了她们的面前。
姚岚跟张丛痛心地说完这些,感叹了一句:“也难为苏阳了,这一切对于她这个温顺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挥之不去的恶梦。平时不去触碰,你觉得没什么,事实上,这个口子太深了,很难愈合。现在钱坤又出来了,口子又开始疼了。”
张丛看了看姚岚:“你挺义气,为苏阳做了那么多。”
姚岚笑了笑:“路见不平,难道不助吗?不过,我也没有想到还会见到钱坤,看来这次该轮到我难逃劫数了。”
张丛皱起眉头:“这话怎么说?”
姚岚自嘲地笑了笑:“就像你说的,我义气,可是,太义气了。钱坤一直都知道我不赞成阳阳跟他在一起,他就恨我恨得肝颤。他很多次对不起阳阳,我都劝阳阳跟他分手。阳阳得救是我请了大哥,这他知道,不过,他也知道,他聚众赌博被抓坐牢,警就是我报的。你说,他这次出现,会轻易放过我吗?”
张丛还真没想到这层,如果钱坤真是姚岚说的那种有仇必报的人,那姚岚就很危险了。
正想着,姚岚的手机响了,姚岚接起电话,是任小军打来的。才说了两句,姚岚的脸色就变了:“什么?!阳阳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