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里,只有易沉一个人躺在床上玩手机,我就坐在下面开口问他:“当初,就是很久以前你听你的前女友说她怀了你的孩子的时候,你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这种经验我也只能找易沉了。
易沉很惊讶的放下了手机,从床边耷拉出了半个脑袋:“你不会也要告诉我你也怀了我的孩子吧?夕夕,我会娶你的,恭喜我们啊,我要当爸爸了,你要当妈妈了,我会爱你一辈子的,来,让我们从此以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
一般我跟易沉都是互损的,不管抓住什么话题都要把对方往死里损。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跟我说句实话吧。”
“我早就知道她劈腿的事情,所以她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只想嘲笑自己,哪里还会有什么心情。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明明暗中看到了你老婆和别的男人上床,两个月之后却告诉你她怀了你的孩子一样,那感觉,挺恶心的。”
听得出来易沉说的是真心话,换成任何一个隐忍包容的男人,在那一刻真的恶心到家了,所以易沉那么沉稳的人都会歇斯底里。
“我说的是,万一你不知道她背叛你的事情呢?”
易沉想了一下:“我会不上大学,我会去打工照顾她,跟她结婚,然后好好的照顾他和孩子。”
“你说真的?”我不太相信像易沉这样的人会为另外一个人做到这一步。
“曾经,我很认真的把她计划进我所有的未来里,为了她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可惜,他却并没有把我计划进她的未来里,我只是一个备选的二分之一。如果没有后来那些事,我是真的可以为为她做到那一步的。”
这一刻,我相信易沉说的话。
就像歌词里说的,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也许正是因为年轻,所以我们单纯得只想要凭着自己的感觉去抓住我们想要的一切。即使会因此很痛,哪怕会因此失去很多东西。但是,我们都执着得不放手,只是单纯的不想失去我们的心中所爱。
可惜,我们永远不知道我们不知不觉间就错过了什么。年少最经不起残忍,一个一念之差而过或者一场寻常再见,就会变成再也不见。
如果那个女生知道易沉的真心,或许她就不会做出后来的事情。
如果我知道我会用那么长的岁月来痛苦,我不会以为那是一场寻常再见。
可惜,所有的痛,痛到我们说不出来。
但是,一切终究会过去,过去已经过去,我们也只能继续我们的生活。
从那天跟江綝闹翻之后我在学校里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想来她也是当时一时头昏吧,自己静下来想几天就会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这一天,我正在上课手机就不停的震动,是我妈打来的。其实她很少打扰我,因为她打给我也不知道跟我说什么,多数的时候都是问我钱够不够,除了这个她还能跟我说什么呢?
我走出了教室,去教学楼的窗边接电话。
“妈,什么事?”
“夕夕,你赶快回来吧,家里出事了。有一个女生跑来家里了,她说怀了你的孩子,问我要说法。”我妈的语气很急,她遇到事情本来就没有主见。
“家里只有你吗?”要是我爸或者我爷爷在,绝对轮不到我妈说话。
“嗯,他们都出去旅游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马上回来。”我没有想到江綝真的会坐的如此决绝。
回到教室里跟易沉说我家里发生了急事要赶回去,学校这边就让他先扛着,他们也没有多问,我直接回了宿舍简单的拿了东西之后就往外面跑。我想我从出生以来都没有这么急切的渴望回家吧,也怪我自己想的太天真,以为她会自己想通的。
最近的一班有空位的飞机要等到晚上十二点以后,我只能等。
以前也没有这种火烧眉毛的赶飞机的经验,所以当时冲动得忘记了买一点东西背在身上,如今静了下来才觉得满心的空虚和饥饿。但是我还是没舍得去买一碗三十块钱的方便面,真的贵的让我肉疼。
我以为我可以扛下去的,但是太阳下山以后我就觉得自己都开始头昏眼花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我连登机都登不上去了。于是咬了咬牙还是去买了方便面,然后倒了好多水,几乎都要漫边了。我知道这样会让方便面索然无味,但是多倒一些水的话就可以多有一些汤喝。
那一年,我二十二岁,大三,在机场吃了有生以来最贵的一碗方便面,也是最好吃的一次,更是我吃的最干净的一次。把汤都喝得一点都不剩,只差把碗都舔干净了。但是我没有觉得羞耻,从我离开那个家以来,我吃的苦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多很多,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我一个人都是将就着炒糊了的菜和劣质的饭吃,躲在我的小屋子里看盗版光碟,但是依然自得其乐。我之所以对这次机场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主要就是因为太贵了,真的。
在飞机上的时候我很快就睡着了,因为整个天地都仿佛安静了下来。从窗子里可以看到外面大地上好像萤火灯光一样的城市群,距离这么远,似乎觉得它也很渺小,再也不像每次站在其中的无助和彷徨。
因为有了这样短暂的幻觉和安心,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飞机到了的时候是空姐过来把我叫醒的,我只感觉天旋地转的,压根不想醒来。但是,重新回到熟悉的土地,还是有一种归属感。
打了车从机场离开,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灯光,心里更是浓重的悲凉感。很多时候我都讨厌自己的多愁善感和敏感,如果不是这个性格,我想我也不会那么痛苦,总是能将痛苦无限放大。
回到城区距离家里不太远之后我就下车了,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五点,很快天就亮了。毕竟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我来到了早餐的小吃街,再等上一会这里就会人群熙攘了,我还是等填饱了的肚子整理好形象再回去吧,我也不是回来打仗的,只是回来处理事情。
在路边摆摊的小贩早就忙活开了,热烈的炭火和浓香的早点都在这个让人昏昏欲睡的早晨有了活力。我走过去要了一笼小笼包和一碗白粥,坐在桌边等着熟悉的味道。
老板将东西端了过来:“小伙子起的挺早。”
“你们更早,要把这些东西做好需要时间吧,你们是不是都要一直起那么早?”小笼包咬进嘴里我才觉得自己的身体不那么冷了。
“可不是嘛,每天都是早上五点起,都习惯了。”
小吃街上越来越热闹起来,我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想着自己的事情,所有人也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然后,很多的感觉就会从心底涌出来。
当我再一次站在这栋陌生而熟悉的别墅前时,我的心里却并没有任何感觉。小时候的我总是骑着小自行车从这道门里出来,然后拿着钱去买油条,再一路吃着回来,刚好能在进家门之前吃完。
我已经懒得去算我都多少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个地方就好像是我记忆中很深刻的一部分,仅仅是这栋屋子而已,与里面的人无关。
我把我的钥匙插进了锁孔,一下子就打开了,看来这把锁这么些年都没有换。
整个院子里都很安静,我又拿钥匙打开了家门,屋子跟我记忆中的一样整洁,都要让人不好意思下脚了。小时候我总是不爱干净,在外面院子里玩得一身泥巴,又跑进来乱糟蹋,自然免不了被骂。
打开鞋柜,里面竟然还放着我走之前的那双海绵宝宝的拖鞋,现在看上去好小啊,只能放进我的半只脚吧。这样一想,才发现自已已经走了十年。
不由自主的就拿起来,真的好奇妙,原来曾经的我也小的那么可爱,一双小脚只要这样的小鞋子就能容纳。可是,这些年,我都把自己养得这么大了,大的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狭小了。
“你回来了?”江綝站在楼梯上满眼讥讽的看着我,明显的就是得意。
她在得意她有多厉害,她在得意她轻而易举的就将我逼回来。这种得意会让他接下来有恃无恐的开始威胁我,因为她已经抓住了我的软肋。
这个时候我妈应该还在睡着吧,我不想将她掺和进来:“走吧,带你出去吃点好吃的,然后我们再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谈。”
“现在知道要好好谈谈了?我还以为你李木夕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如果你要把有些迁就当成是怕的话,我也无所谓。”
带江綝去吃了早点,她的心情显然很好,不断问一些关于这里的事情,还说既然来了就要我带她去玩一玩。一点都没有提真正的问题,好像真的是来陪我回家见父母一样,我也只能在心里苦笑。
带着她随便逛,后来就来到了一条安静的小巷里。
“我们认真谈谈吧。”我点燃了一支烟。
“好啊,你说说你现在的打算吧,反正你也知道我要的有多简单,你只要顺着我的心意,我们还是可以跟过去一样好好相处。我觉得你妈妈挺喜欢我的,我跟她也相处的不错,你以后不用为我们的婆媳关系而担忧。”
我自己的亲妈我比谁都熟悉,她对任何人都好的不行。
“我还是那句话,把孩子打了吧,我不会要的。”
江綝完全愣住了,或许在她的意识里,我既然都妥协的回来了,那就是承认了她的意思了。她一定想不到我匆匆忙忙的赶回来还是这样的态度,那么我干脆不回来不是更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完全不会回来,如果家里不是只有我妈的话,我真的不会回来。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江綝被打出来之后破口大骂,然后里面嫌弃的谩骂声,没有一个是饶人的。
“李木夕,你信不信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去告你**?那么你这辈子就完了,你别逼我,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好啊,那么在此之前我请你先去多学一点法律知识再来告我吧,你知道什么叫时效性和证据吗?就算孩子是我的,知道我和你是男女朋友关系的人也不少,你状告的罪名恐怕不成立。再说,你有证据吗,还是你当初偷偷的录了我们上床的视频,那么罪名就更不成立了,还是你就是想让大家欣赏一下呢?”我笑的讽刺,在这件事情上我是卑鄙,而且我永远占据着优势。
江綝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冷静了一下才说:“就算制裁不了你,我就天天给你闹,在学校闹,闹得你毕不了业,来你家闹,去你工作的单位闹!”
“随便啊,老实说我并不在乎那张毕业证,至于你要在家里和单位闹,我也无所谓,你就好好想想你的余生,每天带着个孩子受着路人的指指点点。退一万步讲,即使我真的被你搅乱地一团糟,你以为我就不会反击吗,我可以跟所有人说是你**我的,是你要拿孩子绑住我,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你?”
一个青春年少的女人却带着一个孩子奔波,整日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还要被反咬一口,只能百口莫辩。
何况,一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有污点又怎么了,照样可以过着自己的日子。但是那个女人就不一样了,这个社会不会给这个女人什么的,有的只是嫌弃和鄙夷,觉得这个女人作风有问题,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这个女人。
“李木夕,你还是人吗?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江綝的眼睛里已经含着泪水,她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子,现在怀了孕还要被自己的男朋友逼着打掉,如果不顺从就是各种翻脸无情。
我承认我今天说的话是很过分,但是已经闹到了这一步,我再不狠心的话,事情只会变得更糟。即使她恨我也在所不惜,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她恨我,她一旦恨我,那么就绝不会再想生下孩子,只会想杀了这个属于我的孩子。
“好吧,我不是人,我是**,但是知道我是**的你为什么还要对我纠缠呢?我不值得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