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车后没多久，我们就找到了目标——问题管道的下水井盖——这里刚好位于马路的转角，周围已经有了部分污物流出。
我们换上防护服，揭开井盖，一股恶臭铺面而来，若不是现在离吃完早饭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的光景，我估计昨晚吃的饭都得吐出来。
我戴上了头罩，打量了一下四周，诧异的发现转角一旁的一家小吃店居然还是人流不息——虽然我很肯定这股恶臭就算是以正常的分子扩散到哪里也是会让人反胃的。
看样子，现代人已经习惯于了环境的恶劣，这些在非典甲流后存活下来的人们当真都是具有顽强的生命力的。
我们先简单清理了一下较大的垃圾堵塞物，又用一根专用对接的铁棒，如同舂米似的杵着井底部，那淤黑的液体总算开始有了下降的反应。
等到污水下降到正常的流动状态，钱佳俊下了井，开始清理里面的残留堆积物，我在井口接应着，将污物一桶一桶运出装入专用的塑料袋，将其封好丢进附近一个较大的垃圾箱。
本来我们是有专门的清洁车的，但因为数量有限——公司只有一辆——可想而知，它是多么尊贵。
所以，我们跑业务前会根据需要和客户的描述，确定是否需要征用——当然，这也是需要大胡子的批准的。
还好，我们公司的规模也基本决定了我们所接的工作尺度不会太大——这也是我们与一般的清洁公司差别——所以多数时候，我们都是以人力为主。
大约半小时左右，我们完成了最后工作——盖上井盖，清理四周的污秽。
钱佳俊脱下防护服，收拾了一下，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太恶心了，那些人怎么还吃的下？”
我看了一下周围，用一个很无奈的耸肩回应了他。
我们搭乘了公车返回，我并不想把小说里的日常琐事描写的有多玄乎，可事实上，我们基本上还是坐在了相同的位置上，只不过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原来坐上两个女生的位置，现在坐着一对情侣，毕竟这是另一班车。
如同工作只是电影中无端插进来的一个广告一样，而且似乎并没有影响看电影的人的心情，我们几乎是直接进入了剧情。
“凡高那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算起来，我记得水立方那个单是他一个人去的啊？”
“嗨，天底下哪有不漏风的墙呢，这说来巧了——”
“你总不会是要告诉我那姑娘就是你表妹吧？”
“一边去——我哪有得起那么金贵的表妹，人家可是金枝玉叶，华盛集团的千金！”
我顿了一下，道，“不明白，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华盛集团——”也许我的反应太过苍白，钱佳俊又狠狠强调了一遍。
“对啊，华盛，你以前工作的地方不是华盛速递吗？”
“自然不是我——再说华盛速递，不，华盛物流怎么了，人家可是全省五百强之列？”
钱佳俊开始有些激动，也有些气愤——我把这些归因于面子作祟。
“好吧，那华盛集团是？”
“娜姐——你忘了，别告诉我你连这都不知道？”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但是貌似曾经有人提过，她曾在一家大公司做经理助理，至于是不是华盛，我还真没注意过。
之前我已经说过，我对娜姐的过去几乎是一无所知，也不敢轻易编篡，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此时，为了避免钱佳俊把矛头指向我，我决定装下去。
“你是说娜姐认识那姑娘？”
“可不？而且两人好像还很熟——”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说你不懂女人心吧？”钱佳俊一副很懂得样子，摆出一个得意的表情，无视我的鄙视。
这家伙，自己那么懂女人心，到现在还不是单身，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去年过年都不敢回家，现在还在那儿装专家来嘲笑我，哼！
我在心里嘀咕道，我难得弱智一回，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家”了！
“你低估什么呢？”
“没有——真是那姑娘跟娜姐说的？”我笑着半是怀疑地问道。
“其实吧——不是！”
看着钱佳俊卖神秘的样子，我真的很想一巴掌把他糊墙上，还是扣都扣不下来的那种，可是想想，我还没弄清故事的来龙去脉，先忍着。
我瞪着他，钱佳俊只是自顾自说着，“说来，娜姐这一次还算变相帮了凡高一下。”
“怎么讲？”
“那姑娘本来好像只是打个电话到公司投诉凡高的，结果正巧那电话让娜姐给接到了，两人就听出对方来了——后面的事我不说你也知道，当然是娜姐出马，把这事给摆平了的。”
“原来如此——可是以娜姐的行事作风不该把这事告诉你啊？不对，那今天早晨——”我眯眼看着钱佳俊，逼问道，“肯定还有事？”
“聪明，娜姐没白认识你！”钱佳俊打了一个响指，继续说道，“那姑娘后来找到公司来了——就周六，本来是我和凡高值班的，你知道——没想到娜姐也来了——”
“开始时那姑娘到了公司，没多大会儿娜姐居然也来了，只简单交代了两句，就直接把那姑娘拉走了。我本来还莫名其妙，发现凡高脸色不对，然后——”
“等等，这些是你严刑逼供出来的呀？”我凑近钱佳俊，感觉到情形不妙，握紧了拳头，准备时刻准备着，为朋友打抱不平。
钱佳俊歪了歪身子，推着双手，笑道，“纠正一下，我可没动用私法——其实就凡高那样儿，他——他也藏不住不是？”
“那倒是——”
任谁看来，高凡都是属于那种君子坦荡荡——貌似不恰当，应该是属于直率，藏不住心事的那种人。
秘密总算被揭穿，我也没有再问什么，但总感觉这中间还漏掉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这一切到这里——这少在我的大脑，算是画上了短暂的休止符。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休止符直到我们下了车，直到我们回到了公司，甚至直到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仍在延续。
回到公司，我很诧异的发现，除了香香，高凡和娜姐居然刚好都在。
香香一如既往，将头埋在一本小说后面——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这里接电话，这自然是身为大胡子外甥女的特别待遇，虽如此，我并无异议，毕竟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可是高凡——不是说有特别安排吗？
还有喜欢忙碌的娜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呢？
看到娜姐，我立刻想到了我心中那尚未结束的故事，也许尾声就将在这两人——也许还有那只美人鱼——或许还有背后庞大的华盛集团之中展开。
娜姐，为什么会放弃人人向往的华盛集团，甘愿栖身于我们这个小庙呢？
在这里，人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我现在开始有点想叙写娜姐的过去了。
在我驻足打量我的小说里的人物的时候，当然，他们谁都没有看我，钱佳俊，很不识相地，再次把我拖出了办公室——
我驻足的功夫，他已经迅速整好了装备，这也算是与他合作的好处之一吧——这样一个人，偶尔猥琐，但一向勤劳！
为了能在午饭前赶回来，我们直接奔向下一个目标——辉明写字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