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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包养

苏娜将自己裹在大衣里,大衣上还残留着陆千千身上的香水味,几个小时前,这件衣服曾经盖在陆千千的身上,可能是那时候沾染的吧,但此时苏娜的思绪却被拉回了另一个场景,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事情的起因还是源自高凡的那次“美人鱼”事件,一切都好像是命定似的,苏娜从未想过五年以后她还会见到那个男人的女儿,虽然曾经的小家碧玉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长得和她父亲太像了。

就在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里,那天刚好是周末,苏娜负责公司采购,本来打算采购完就直接回家的,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忽然接到大胡子的电话,说是有个重要客户今天要来的,但是他今天脱不开身,让苏娜回去公司先应付一下。

苏娜想着反正自己这会儿回去也没啥事,便应承下来,因为苏娜形象好,又会说话,所以大胡子经常让他代替自己去应付那些老朋友,当然,也包括那些上门找茬的人。这也算是一种器重吧,苏娜也没怎么特别在意,反正经过这么多次,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而且自己早在两年前就拿到了跆拳道黑带,对付一般来闹事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这一次,苏娜想错了,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你下不去手又骂不出口的,就好像这一回上门来的这位富家千金。但是让苏娜不知所措的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或是纤纤弱骨,而只是因为这个人,她认识,一个她不爱不恨相交不深但却又永生难忘的人。

这个人就是陆千千。

苏娜打量了陆千千好久,严格说来陆千千应该也打量了苏娜好久,因为在苏娜想着怎样开场打破两人彼此对视的僵局的时候,陆千千反而先开口了。

“你是苏娜?”

苏娜心里怔了一下,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候,空气好像在这片刻之间凝固了,所有的一切都被隔离到了画面之外,包括惊讶地抬起头满脸红晕还未褪去的高凡和躲在杂志后面悄悄探出头的香香。

之后的事情很滑稽,因为两个全不相干的人干起了他们之前最鄙视的事情——偷窥他人隐私。其实也不算了,只是苏娜和陆千千两人的相认有太多的疑点,所以才激起了高凡和香香的好奇心,他俩躲在大胡子办公室门口的一侧,大概是干这事还很生疏的缘故吧,他俩贴着墙壁的样子异常滑稽。

镜头转到屋内,两个女人依然相互对视着,一个高端大气,一个小巧玲珑,一个如花美眷,一个似水流年,一个身材高挑但却穿着帆布鞋,一个体型娇小却踩着一双高跟鞋,所以两人的视线刚好齐平,一副势均力敌的样子。

硝烟好像要燃起似的,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到底是什么,直到高挑女人先开口说道:“你认识我?”

娇小女人靠着桌沿,点头道:“我只见过你的照片。”

高挑女人说:“照片?你知道我是谁?”

娇小女人说:“嗯,我知道。”

高挑女人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我的?”

娇小女人答道:“在你离开以后,我听爸爸讲的,照片嘛,也是他给我看的。”

“什么?”高挑女人退后一步,一手扶着身后的椅子,有些哭笑不得,她说:“他给你看的,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淡定,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娇小女人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是苏娜。”

“我是你爸爸的情人,你知道吗?”苏娜努力支撑着身子,她的语气已经有些气愤,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怒,或者说得更准确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激动,为什么在事隔五年以后还是会激动,而且还是在这个女孩面前,这个记忆中无足轻重的存在,居然也让她激动不已。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她从来就没有忘掉过去,因为这一刻,所有的往事扑面而来,所有的画面都那么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包括她最后看到的那个温馨的全家福。

所有的感觉都那么清晰,她看着面前这个酷似那个男人的女人,心里涌起得是别样的冲动,她不知道这是爱还是恨,她只能紧紧地捏紧拳头,将指甲直接扣到肉里,用手心的疼痛来告诉自己,那一切只是过去,而且,已经过去了。

毕竟,眼前站着才是更真实的现实,当年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也许就是为这段不了情做一个了结的。

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尤其是面对感情时,尤其还是一段禁忌之恋。

在听到陆千千说出那句“我知道”之时,苏娜最后的精神壁垒崩塌了,她瘫坐在地上,自顾自地笑着,眼神里满是冰冷。

门外的香香和高凡也双双坐到了地上,为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晴天霹雳,“娜姐?爸爸的情人?”

陆千千也蹲了下来,表情却异常冷静,实际上,从头至尾,她都似乎没有表现出一点慌乱的样子,她淡定的模样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只是在半个小时以前,她留在这个办公室里的影像还是一个刁蛮任性得理不饶人的千金大小姐模样,可是现在却在扮演一个成熟稳重善解人意的女子,这着实让人有些不适应。

半小时前,她还在用镶有美钻的指甲指着高凡的鼻子如同所有霸道的女王一样把高凡批得面红耳赤,半小时后,她便转而为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体贴地扶着苏娜的肩,用甜美温柔的语言宁静地讲述着她的父亲和情人的故事。

她的语速很慢,真的像讲故事一般娓娓道出,她说:“不用奇怪,其实我爸爸也一直在找你。”

“你不恨我吗?我破坏了你的家庭。”苏娜的眼中一半感动但更多的是不解。

陆千千将苏娜扶起到椅子上,坐在桌子的一角,说:“我不恨你,我也从未想过要恨你,是你让爸爸重新有了人的感情,我反而应该感谢你。”

“你不用怀疑,我说的是真的,其实从小到大我都很怕我爸爸,直到十岁那年,他突然变了。不只是我,连我妈妈也发现爸爸变了,他不在像以前一样那么严厉,变得开始关心我的生活琐碎,甚至还会专门抽出时间陪我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是的,因为你。刚开始我和妈妈都很奇怪,后来我们专门跟踪了爸爸几天,然后就发现了你,也是直到那时,我的记忆力才有爸爸笑的样子”她突然转过身盯着苏娜,说“是在看着你的时候。”

“那时候的爸爸看着特别的慈爱,而也确实因为你的存在,我也感受到了父爱。”陆千千的脸上漾着幸福的光彩。

“可是,我毕竟~”苏娜犹豫了一下,说,“我毕竟破坏了你的家,即使你不恨我,你母亲不会恨我吗?”

“你还不知道吧?”陆千千坐到桌子上,说,“我爸妈早就离婚了,在有你之前,他俩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当初在一起也是为了两家生意,后来生意上了轨道,所以就协议离婚了,当时我才三岁吧,就是刚上幼儿园那会儿。”

“他们早就离婚了?可是——”

“你是想问他们为什么还住在一起是吧?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反正家里房间又多,所以大多数时候妈妈想要来看我就会住个好多天的,这样给人的错觉就好像是他俩还是夫妻似的。不过也没什么,我后来也看懂了,这样也好,总比两个人捆绑着在一起憋屈着过一辈子要好。”

苏娜的大脑一片混沌,仿佛一时间原本整齐划一的记忆全都松散开来,凌乱地交叉着。他离婚了,他早就是单身,为什么他没有告诉我,而要让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被包养的情人,让我一直卑微地盯着小三的骂名而活着,还活了那么多年。

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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