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说,这是我近年来看到的最惊人的一幕——情景剧。
“谁说不找了?”
小妹一把抓住了服务员的胳膊,在她转身地那一刹那,厉声说道,“要找,而且一分也不能少!”
我惊讶地张开了嘴——这就是我的小妹吗?这是以前买斤鸡蛋被人压秤少找钱都不敢吭一声的小妹么!
服务员的脸僵在那里,仿佛这一次才真真正正受到了刺激,可惜我此时完全被小妹咄咄逼人的眼神给怔住了,否则,我定会在这时向服务员投去一个胜利者的嘲笑。
几秒钟后,一切恢复正常,服务员转身进了酒吧——我现在才发现这是家酒吧,想想我刚才在店里的阵阵狂吼没有引起任何不良后果,还真是万幸。
服务员拿着找钱出来,草草说了句“欢迎再来”就匆匆离开了——我把她这一行为归因于妹妹的淫威。
哈哈,吾家有妹初长成!
小妹,在大学期间独自生活的这几年里,你究竟是怎样过过来的呢?
一切就这样悄悄结束,就连我们最后回家的路上都是静悄悄的——小妹没说话,我没话说,高凡自然也没什么话。
终于揭开了一个谜底,但我并没有发现现实有多敞亮,相反,我现在发现,在生活简单的背后掩藏着越来越多的谜题,我有时能看到谜底,大多数时候只能看到谜面,更多时候我只是谜中人!
我接受了小妹和高凡在一起的事实,但是却向无数封建又死板的家长一样私下里向高凡提出条件:想要我彻底接纳你,得拿出你的本事!
房子、车子和票子,不可否认,这是最能诠释我所谓的本事的代名词,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身为哥哥的我也只能用这种庸俗又保险的方式来捍卫小妹的幸福。
在这个物质和感情都泛滥的时代,我没有选择,我可以一辈子活在理想之中,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妹整日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我可以接受小妹的蜗居,自己的裸婚,但我决不能接受自己的蜗居,小妹的裸婚!
四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在外打工的父亲悄然辞世,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却依然记得消息传来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在这场天灾面前,我并不是唯一的不幸者,然而,我也没有选择。
我还有亲人,还有个妹妹!
同一年,我毕了业也失了业,结了学业也失了家业,失了亲情也丢掉了爱情,欠了人情也伤了感情,几乎连活着也没了心情——只是在一夜之间!
我并不想把自己说得太惨,也并不想博取人的同情,接受别人的怜悯——我卖了老家的房子,作为我最后一次啃老的资本,毅然决然地来到这个城市——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选择这里,所抱的初衷只是因为在这里无人熟知,我可以随便选择自己堕落或是奋斗的人生——
很庆幸,因为小妹的存在,我并没有堕落太久。
有的时候,人会觉得漫无目标,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需要你存在的方向。
我只知道,妹妹需要我,而我——需要钱!
我的第一份工作——推销员。
这本是走出大学的同胞常常所要经历的过程,然而,很明显,我并没有在这上面做出多大成就——我现在已经“升为”一个管道工。
我没有用“沦落”这个字眼来形容我现在的工作,是因为这确确实实是一个跨度——虽然是跨行而不是跨台阶。
当然,我一直把这归于我那份工作的特殊性质上,因为我确实在做人见人厌的推销员,而且,推销的还是一个居家必备,妇孺皆知的东西——菜刀!
虽然现在谈起这件事我已经很淡定,但我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提及,总觉得这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事实上,到现在,我的一帮同学还常常拿这个来开涮。
再惨不过搞推销,再坏不过卖菜刀!
人间自有善美真,苦过累过方知春!
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单纯又是多么矫情,不知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市侩这么现实,想想,都是为了生活!
这几天过得很平静,一如无数个单调的日子——跑着单调的业务,吃着单调的盒饭甚至听着单调的歌——
很庆幸,刘冠杰最近不再练歌了,这让我很诧异,但更多的是欢喜,毕竟,对于这里的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来说,这是个好现象!
而王青松最近不知怎么的,每到休息时间就喜欢放歌听,而且永远是那首《顺其自然》——
听着听着,我总觉得这歌像是在唱我似的,时不时泛起阵阵伤感。
年轻总喜欢去争论,要别人照我的剧本,满身伤痕,才知道悲哀是互不信任——
好吧,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