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金标不敢决定,忙派人去问于得水。
于得水听了禀告之后,很怀念武殿章、赵德胜等人,这点小事根本不用找他,他心烦意乱,正要破口大骂,眼珠一转,立刻转怒为喜,问那个来禀告的喽啰“牢里有多少犯人。”
那喽啰想了想道“具体人数没查,可最少也有几百人吧。”
于得水道“你让于大哥马上把所有的犯人和鞑子官都押过来。”
喽啰遵命而去,张大虎听了这话顿时兴奋起来,把镔铁棍抄在手中,道“把那个达鲁花赤留给我,我亲自劈了他。”
于得水抬头,看着他的脸道“你千万别鲁莽,这些人我还有用。”
张大虎很失望“你不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吧,告诉你,那些鞑子最无情,他们只要缓过手来,肯定放不过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全杀光。”
于得水道“那些官里边也不全是鞑子………”
不等他说完,张大虎恨恨道“为虎作伥,比鞑子还可恶。”说完,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于得水怕他闯祸,连忙叫过两个身体强壮的喽啰跟着。
一会儿,于金标这把人都押过来。
元朝官员个个面如土色,官府官帽被撕扯的破破烂烂,丝毫没有往日光彩。囚犯们也都惊惧不已,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于得水找了个高处站上去,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乡亲们,我们是易山上的断头英雄,今天寨主叶三娘和头领铁苍亲率十万大军攻破雄州,为的就是杀鞑子,把你们救出来,还我汉家江山。我知道你们都想回家,我也很想让你们回去和家人团聚,可你们也要清楚,你们回去了,鞑子会不会放过你们,家人会被连坐,要想长久的和家人团聚,那就加入我们,一起杀鞑子,报仇雪恨,打出一个汉家天下。”
这些囚犯面面相觑,有的听懂有的没听懂,但都不敢第一个出来应声。
于得水害怕夜长梦多,时间长了,要是雄州援兵到了,就算仓促组织起这些囚犯,也起不了作用。
于得水道“连我这个小孩都敢不要性命杀鞑子,你们这些堂堂男子汉,难道就怕了吗,就忍心看着家里的妻子儿女被鞑子杀光、侮辱吗。”
这些囚犯都是平平凡凡的老百姓,对谁当皇帝,谁坐天下根本不在乎,反正税都一样的交,他们关心的是家里的那几亩地收成如何,老婆做饭的米面够不够,儿女能不能生个孙子。造反对于他们来说风险太大,宁可被官府欺负,宁可多付出些辛苦,宁可多饿肚子,也不愿做那掉脑袋的事。
只是这些老老实实的老百姓,被无故抓进大牢,吃尽苦头,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却是造反的断头贼救出来的,成为土匪强盗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敢想象的,只是那个小孩首领说的对,就算不加入,朝廷不会饶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家人。
于得水见这些人只是互相观望,却没人主动站出来,他清楚这些人的想法,当年张初三、陈十七都是如此。
刚才应该派两个人混进队伍里,只要有带头的,其他人就能跟着了,只是现在派人已经来不及,他对于金标使了个眼色,暗想实在不行,就强迫他们亲手杀几个鞑子,就像在定兴逼赵德胜入伙,到时候想不加入也不行。
人群一阵骚动,众人往两边一分,一个人大踏步走了出来。
这个人个子不高,蒙头垢面,头发上全是泥土和烂草,身上挂着已经变成碎片的衣服,脸上也不知多少年没洗,黑漆漆好像糊了厚厚的一层泥,根本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只是一双眼睛闪闪放光,杀气腾腾。
这个人往前一走,于得水就闻到一股臭味迎面扑来,他皱紧鼻子,于金标怕这个人行刺,横身挡住道“你有话在这里说,不要往前走了。”
那个人站住,拱手道“我叫薛显,人称薛傻子,愿意投奔你们一起杀鞑子。”
于得水暗笑“这人真是个傻子。”顾不上冲鼻的臭味,连忙高声道“好,还有谁愿意加入。”他顿了顿加了一句道“咱们这些人和鞑子都是血汗深仇,要是知道谁私通鞑子,我这些弟兄们可饶不了他,我想除非是鞑子一伙儿,否则大家不会无缘无故关在大牢。”
这话带着威胁,分明在说谁要是不投奔断头贼,那就是鞑子一党,只好掉脑袋。断头贼声名在外,就算雄州也知道。
其他人见有人带头,又被这样威胁,所有人纷纷表示愿意归顺。
于得水大喜,就要把这些人编入,眼角瞧见角落里的元朝官员,这些人该怎么办,留着迟早是个隐患。他想起定兴收赵德胜,于是有了主意,高声道“俗话说国有国法,山有山规,想要入伙,先要交上一份投名状。”他一指那群元朝官员道“你们得亲手杀一个鞑子,才是我断头兄弟。”
众人大惊,他们都是平平凡凡的老板姓,哪里杀过人,而且还是杀这些父母官,今天答应入伙,还能说是被贼人所逼,要是杀了这些官,那以后就只能跟着断头贼造反。
于得水吩咐于金标把这几百囚犯选了选,把老人、女人、孩子还有身体虚弱的都挑出来,剩下的都是身体强壮的汉子,大概还剩五六百人,然后把达鲁花赤家里的东西分给挑出来的这些人,让他们拿着东西各自回家。
剩下这五六百人忐忑不安,没想到刚出牢笼又入虎穴,都说断头贼杀人以后,割下脑袋当饭吃,也不知这群土匪究竟吃饱没有。
就在这些人害怕的时候,又是薛显从旁边一个喽啰手上夺过一把刀,几步来到达鲁花赤面前,从上到下劈下来,谁知那达鲁花赤太过肥胖,这一刀竟没能把脖子斩断,那达鲁花赤疼的大叫起来,剧烈疼痛和临死挣扎,竟然挣脱了绑绳,摇摇晃晃站起来。
薛显并不慌张,单刀顺势一送,一刀扎破了达鲁花赤的肚子,手腕一翻,狠狠的拧了一下,这才抽出来,肠子被带了出来,可死到临头,仗着肉厚,张着手向前扑过来。
薛显见达鲁花赤身上的肉太厚,单凭刀无法杀掉他。于是闪身躲开他的反扑,探出空手的两根指头,竟然插进达鲁花赤的眼睛,达鲁花赤惨叫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薛显拿着单刀,对准达鲁花赤的脖子砍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砍了七八刀这才砍下达鲁花赤的脑袋。
一手提刀,一手提着沉甸甸的脑袋,薛显咧开嘴,呵呵笑道“我的投名状。”嘴里说着,眼睛瞄向其他官员,似乎意犹未尽。
于得水也算经历过无数凶杀恶战,见到薛显的残忍手段,也不禁惊骇,那些囚犯见了,很多人就地吐起来,有几个胆小的,竟然吓死过去。
张大虎到很喜欢,走到薛显面前,呵呵笑道“好小子,有种。”
于得水缓过神来,暗叫倒霉,一个张疯子就够麻烦,又来一个薛傻子,今后可要头疼了。
可事已至此,于得水只能嘉奖他几句,又连哄带吓的逼着所有囚犯都下了刀,最后官员不够杀,于是把蒙古兵,城里搜出蒙古富户,把家抄了,把人带到这里,让囚犯们亲手杀了。
折腾了一夜,东方破晓,达鲁花赤的院中血流成河,这五六百个囚犯才交齐投名状。
于得水知道雄州城还有上千元军,只是官员们都被杀了,群龙无首,这一夜才安安稳稳的收够投名状。
下一步该怎么办,于得水没有主意,张大虎满世界搜找蒙古人,此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有于金标倒是尽职尽责,片刻不离左右。
雄州未定,还有上千士兵散在各地,周围的州县得到消息,很快就会派来援兵,到时候这就是一座孤城,根本无法抵抗,还有叶三娘等人也不知怎么样了,需要马上派出人前去增援,要是去的晚了,叶三娘、铁苍等人被消灭,塔娜率领本部两千人,还有雄州守将的一千人,都会向这里集中,这些麻烦事,都忽略不得,只要疏忽一样,于得水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于得水团团乱转,连日奔波,又熬了一夜,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多,主意却没有一个。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一阵吵闹,接着张大虎的声音传进来“哈哈哈,今天真是痛快,那个鞑子女人吓得把衣服都脱光了,可咱们兄弟怎么是好色的人,一刀就把她宰了。”
随着声音,张大虎和薛显走进屋子,于得水看到是他们,没好气的道“你们两个真他妈的禽兽,连女人也不放过。”
张大虎眼睛一瞪“他们难道就放过二丫了。”
薛显连忙把张大虎拉出门外,转身进来,见于得水愁眉苦脸,道“先锋有什么为难的尽管说出来,大家也好商量商量。”
于得水道“你个薛傻子能有什么主意,你出去,让我静一静。”
薛显却没动地方,笑道“傻子也有个傻主意,先锋不想听一听吗。”
于得水一愣,上上下下打量薛显,想起他昨日杀人,那般的冷静残忍,今天又说出这么句话,顿时疑心大起,见于金标就站在门外,往门口走了两步,这才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