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得水正在尴尬,武殿章派人来让他速速赶去议事,他趁势溜走,这才算解了围。
原来赵德胜已经探查明白,溃兵把容城兵败的消息传递出去,新安人马不多,听说以后怕被抄了后路,竟然退兵回城了。雄州元兵人多,听说容城兵败新安退兵,他们成了孤军。
根据赵德胜情报,雄州领兵官为人谨慎,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断头贼,不敢轻易上前,也不愿就这样退兵回城,所以原地观望,一来查看虚实,二来等苏迪亚塔娜,前后夹击断头贼。
武殿章一边让赵德胜严密监视雄州兵,一面虚张声势,把一百多断头贼尽量分散,造成人多势众的样子,他还不放心,派张大虎带三十个弟兄埋伏在大营旁边,如果雄州兵来犯,则从侧翼攻击。
张大虎道“什么狗娘养得雄州兵,让我带领几十个弟兄,杀光鞑子,然后把雄州拿下来,也不用去投奔朱元璋,大家一起去大都宰了鞑子皇帝,那才痛快。”
武殿章知道他一心报仇,和颜悦色的道“你杀的倒是痛快,可这两千断头兄弟怎么办?大虎,莫忘了是兄弟们救了你一条性命,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恩怨分明。”
张大虎无言,鞑子是怨,断头贼有恩,为了报怨而忘恩,这种事他做不出来,恨恨的一跺脚,带人埋伏去了
派完兵,武殿章请教于得水意见,于得水哪里有什么意见,听得晕晕乎乎,只有点头的份。
过河的断头贼毕竟人少,如果雄州兵孤注一掷,那么无论怎么都抵挡不住,武殿章不敢稍有松懈,亲自巡查大营,布置防御,眼看天色渐晚,他让多燃篝火,每个人最少要点燃三堆,远远望去,只见篝火遍地,最少也有几千人马。
珍珠和清纹被打发去准备饭,于得水见左右无人,小声道“武大哥,在路上你和那两个丫头都说些什么。”
武殿章见四周平静,又得到赵德胜的回报,鞑子在原地炸营,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才稍稍轻松些,回头笑道“她们是你的人,怎么问起我来了。”
于得水嘿嘿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原来也不老实,这几天在路上你肯定知道什么。”他眼珠一转道“说不定这主意还是你出的。”
武殿章微微一笑道“这些天光顾赶路,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对付鞑子,哪里有时间去管她们。”
武殿章心中却想,所有人都说这个于得水是个无赖混混,可实际上小聪明还是有一些。
于得水道“武大哥,你究竟和她们说了什么。”
武殿章叹了口气道“的确没说什么,可我却知道她们想些什么。做丫鬟的,最好的结局就是给人填房,妾不如妻的地位,可不用被卖来卖去,吃穿不愁。虽说你这孩子有些滑头,可心地却是好的,你们的年龄又相仿,在这乱世当中,自然希望能有个依托。女孩子一旦存了这个心,自然就互相排斥。”
于得水这才恍然大悟,当时一见这两个俊俏丫鬟就被她们的摸样吸引,按理说听武殿章这样说正是遂了心愿,应当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什么,他却高兴不起来。
武殿章见他歪着脑袋想心事,笑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图的是什么,还不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等过两年,你就收她们做了填房,晚上也有个暖脚的人。”
于得水总觉得自己成了棋子,也许在清纹和珍珠眼里,自己和赵德胜并没区别,都是男人,都是主人,都是可以依靠的人,甚至就算猪啊、狗的也无所谓,只要有安稳日子过,那就心满意足,如果明天鞑子把自己杀了,她们也许还会像在定兴弃赵德兴那样,转头就跟了鞑子。
于得水很想豪气干云的说些“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之类的豪言,可一想到她们那俊秀的摸样,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得水毕竟洒脱,晃了晃脑袋,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在身边伺候,总比一群相貌丑陋,只知杀人放火的强盗好,想通这点,还在乎什么利用不利用。
于得水也笑道“真他妈的,武大哥什么时候成了媒婆。”
武殿章见没什么事,说笑着回到于得水的营帐。
此时珍珠早已做好了饭菜,珍珠的手艺果然很高,简简单单的几颗白菜,几块马肉,竟然烹制的香气四溢,于得水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于得水吃了一口肉,连连称赞“这马肉是我吃过最香的,武大哥你也尝尝。”武殿章也夹了一块,啧啧称赞“好手艺,好手艺。”
珍珠嫣然一笑,把锅里的马肉全都给二人分了,道“既然得口,那就多吃些,明日才有力气杀鞑子。”
武殿章道“你们也快吃吧,忙活一天肯定饿坏了。”
珍珠和清纹二人坐在下首,拣些白菜和着肉汤胡乱吃了,断头贼都是些粗豪汉子,就算女子,比如叶三娘、洪玉、彩云等人,或风流、或深沉、或娇憨,却决没有这般温柔体贴的。
于得水这才理解什么是温柔乡,更舍不得这两个小美人。
武殿章想的周全,让人在于得水帐旁另设一个小账,专供珍珠和清纹居住。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三娘等人的大队人马就到了,顺着事先铺好的木板从河上渡过。
跟在于得水身后的珍珠和清纹见这些人虽多,却个个衣衫凌乱,一看就知道刚刚经历一场大败,同时在想,看来断头贼被元兵打败,她们难道又要换主人了。
于得水述说了整个经过,里面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叶三娘听完苦笑道“本想让你开路,没想到我们却给你断了后,你还真是个福将。”
武殿章、于得水等人连忙追问,叶三娘道“你们走后,我们也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秦锋带五百弟兄埋伏断后,谁知那苏迪亚塔娜太狡猾,竟然让公鸭嗓张凡吸引我们注意力,她带人绕远路,直接到了定兴,弟兄们带的东西太多,又没预料鞑子来得这么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多亏铁大哥拼死阻击,秦锋带人及时回援,这才勉强掩护我们撤走,那些东西也差不多丢了个干净。”
武殿章没见到铁苍、秦锋等人,连忙问道“铁大哥呢,他们还没脱身吗。”
叶三娘道“苏迪亚塔娜好像疯狗一样在后边追,怎么甩也甩不掉,铁大哥和秦锋带着几百弟兄和她纠缠。”
武殿章和铁苍出生入死多年,感情深厚,听到他还在和塔娜激战,一时着急,剧烈的咳嗽起来,珍珠见状连忙端来一杯热水,武殿章喝了下去。
叶三娘上下打量,道“这是哪家的女孩,又漂亮又懂事,我怎么没见过。”
于得水笑道“这是我新收的两个侍女,这是清纹,那是珍珠,在定兴我向大姐禀报过的。”
叶三娘点点头“我记得。”回头对洪玉和彩云道“你们两个别总是拿刀动剑,也学学人家的温柔,以后要是嫁不去,背后还不得骂我。”她虽说鬓乱发扬,神态却是说不出的妩媚风流。
于得水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嘿嘿笑道“大姐真是说笑,她们两个不过是粗使丫鬟,哪比得上大姐的英姿飒爽。”
叶三娘笑道“‘英姿飒爽’?这小词用的,小嘴莫非抹了蜜,真甜。”
武殿章喝了口热水,已经缓过气来,见于得水油嘴滑舌,叶三娘巧笑嫣然,这二人说的有趣,却把大事放在一边,暗道“叶三娘真不适合当大寨主,可惜铁苍却又不肯当,否则响当当的断头贼也不会沦落到这一步。”
他咳嗽了两声,道“大姐,我看赶紧派人去接应铁大哥他们吧。”
叶三娘神色一紧,这才醒悟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连连点头道“对对,我已经没了主意,一切还有武大哥做主。”
武殿章看了看周围这几个,赵德胜带人监视雄州兵,张大虎有勇无谋,叶三娘惊魂未定,只能亲自出马,可叶三娘能守好大营吗。
他刚要开口,叶三娘身后的洪玉忽然道“大营初立,要是有了闪失,雄州兵和塔娜前后夹击,我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所以这里还要武大哥辅佐大姐坐镇,我看接应的事,就劳烦于先锋和大虎兄弟了。”
于得水眼皮一翻“这个娘们急着救情郎,却想要老子的命。”
洪玉接着道“我和塔娜打过几次交道,对她也熟悉些,如果大姐和武大哥信得过,我愿意当个参谋。”
武殿章暗自盘算,于得水油滑,张大虎勇猛,洪玉沉稳,这三个人性格互补,应该可以应付塔娜,况且大营这里,他也的确不放心。
但洪玉毕竟是叶三娘的人,他不好冒然做主,看着叶三娘用目光询问,叶三娘点头“洪玉所言极是。”
于得水心中暗想,对付半疯的张大虎容易,,可要在洪玉眼皮底下动心眼,那太难了,洪玉见他愁眉苦脸,笑道“怎么,你怕了?”
于得水抬头见洪玉眼神轻蔑,,就连彩云、清纹、珍珠几个人也都露出狐疑神色,他暗想横竖逃不掉,怎么能在这些美女面前堕了威风,把胸一拔,昂然道“不断鞑子头,就断自己头,我们断头贼焉有怕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