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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丹士

云山镇正值盛夏,虽然时近黄昏,整个镇子却依然不显昏暗。镇上梦家势大,其宅院也极其宽广,共分左、右、后三院。

左院为旁系支脉居住,右院则是府中客卿长老聚集,而后院,则是掌控整个梦家最高决策的直系嫡子们居住的地方。

后院占地极广,且不与左右二院相连,以一条人工开凿而成的小溪和高大的院墙隔开,彷如迷你型的真龙皇朝帝都。在后院入口出,以玉石雕刻的廊桥与外部相通,两旁由十二位族中客卿武者日夜轮换着守卫,若非梦家嫡系子孙或族中长老,平常人等未经通传是不得入内的。

微风拂过,廊桥后面,后院大门两旁的青草一阵摇摆,但两名客卿武者身旁的两簇“绿草”却纹丝未动。

“绿草”并非真实的绿草,若是近距离观察,便能发现,那是卧于草丛之中的两头木系灵兽——————青狼。

青狼通体皆为草绿色,毛发形如草木,再加上体态小巧,成年后也只有两尺体长,若是卧于草丛中不动,很难被人发现,不过既然被称做灵兽,其凶猛程度自然也非平常猛兽可比。像一些山林中称王称霸的猛虎豺狼,若是和身为灵兽的青狼放在一起,不要说反抗,就算是让其站稳不发抖都极其困难。

而能够有灵兽和武者共同守卫后院大门,这种气派,不要说是云山镇,就连万龙城内的一些世家豪族,都很难见到。

廊桥下溪水潺潺,除了偶尔吹过一阵清风,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忽然,两名守卫对面的廊桥上,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白须老者走了过来,其年龄大约已是普通人该要寿终正寝的古稀之年,但如果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其脸色红润、精神矍铄,直让人明白鹤发童颜这个词的含义。

而在这位老者的眼中,也是神光隐现,虽不像那些修为高绝的武者那样气势逼人,但却仿佛能够从中感受到一簇熊熊燃烧的赤红火焰。

面对老者的到来,两名守卫的武者显得十分恭敬,单膝跪地,呼道:“柳长老!”

“起来吧!”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柳天齐摆了摆手,淡然说道:“家主两个月后就将闭关,这段时间你们这些金卫可要更加提高警惕啊!”

“是!”两名守卫立起身后大声回道:“请柳长老放心,就算是只蚂蚁,如果没有族中长老的允许,我们也绝不会放它进去。”

“好,就该如此!”柳天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就在这儿守着吧,我先进去了。”

说完,柳天齐穿过后院拱门,缓缓步入了更加幽静的院落中。

不久之后,后院一处雅致的厅堂中。

一个约有五十岁左右的青衣男子坐在主位上,在他的两旁,包括梦言东在内的八位梦家第三代嫡子和客卿长老柳天齐分坐其间。

这些坐在厅堂内的梦家主事之人,除了坐在主位上的长子梦言安和柳天齐外,都是一脸困惑,不知道此次大哥把众兄弟召集起来所为何事。

“二哥,大哥把我们和柳老叫来,出了什么事么?”坐在左手次席的梦言东侧向前面的二哥梦言弘,低声问道。不过梦言东本身就身材高大,嗓门粗狂,虽是低语,却也让满堂的人都能听见。

梦言安伸出手掌微微压了一下,示意梦言东安静下来,而后目光扫过堂上八人,淡然道:“今天把大家叫过来并不是族中出了什么变故,而是讨论一下关于啸天以后的成长问题。现在,先请柳老给大家说说啸天的情况吧!”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柳天齐已然起身来到堂中,抱拳朝着梦言安躬身一礼后,清声说道:“是,大爷。相信啸天少爷的身体状况,大家都是心中有数,所以,我们才为他制定了谋略之道作为立足之本。不过相应的,若是啸天少爷不能成为武者,反而会成为赵家的首选刺杀对象。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成为武者的啸天少爷,就算有族中卫士保护,却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作为一介客卿,虽说是长老,但如此直言家主的嫡孙不能成为武者,似乎显得有些失礼,然而对于在座的众人来说,却都是心中有数,知道柳天齐所言非虚。

不由自主的,堂上的梦家第三代嫡子都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坐在主位上的梦言安也是唏嘘不已,看了看站在堂中的柳天齐,苦笑道:“这些我们都知道,可也不得不如此啊,啸天从小聪慧,可是在修炼上却并无天赋,族规上又有不养无用之人的典则……”

再次叹息一声,梦言安摆了摆手,道:“算了,你继续说下去吧!”

“是,大爷!”柳天齐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原本啸天少爷除了走谋士之路,让府中卫士严加防范外,并无他途。不过现在,情况略有不同,啸天少爷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

“什么?还有其他选择?”堂上众人惊呼起来。

“是的。”柳天齐转向左手首席的梦言弘道:“相信二爷应该还记得半年前老夫偶然得到的丹诀吧!”

“知道。”梦言弘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解的问道:“不过当时你不是说丹诀残损么?”

“丹诀确实是残损的。不过,那不是普通的白丹诀,而是黄丹诀。”柳天齐捋了捋胡须,兴奋的说道:“虽然丹诀残损,只有寥寥数言,但是经过半年的研究,却也让老夫的丹道取得了巨大进展。”

“柳老,难道你……”梦言东惊讶的看着柳天齐。

“是的,四爷,老夫以前只是普通的白级药剂师,虽说已经是巅峰至境,却始终只能做些普通药方,和山野郎中没有多大区别。但是现在,老夫已经突破瓶颈,成为了真正的丹士。”

丹士,虽然只是最低的赤炎丹士,但却和药剂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能够称为丹士,就意味柳天齐已经能够炼制成丹,而不是配药了。

丹为上品,材珍性灵,具有普通药剂不可比拟的神奇效果。像断肢再续等问题,药剂师可能束手无策,但在丹士眼中,却是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更重要的,丹士能够凝练丹火,以之御敌,就算是最低的赤炎,也能抵得上五级元力的武者。

说完之后柳天齐对着梦言安躬身一礼,也不再多说,而是退回自己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不过堂中的众人并未在意,一众梦家兄弟眼神交视,充满着惊讶、怀疑、欣喜等复杂的情绪。

“好了,情况就是这样。”梦言安拍了拍手,让震惊中的众人回过神来,而他自己虽然因为提前知道消息显得较为平静,但也在心中那块越来越重的石头落地之后显得轻松许多。

看到堂中众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到自己身上,梦言安轻松的笑道:“对于柳老刚才的话,相信大家都清楚内在的意义了吧。啸天这孩子很想成为一个武者,就再让他练两个月吧。两个月后,等年试过了,若是没有通过,就让他跟着柳老学习丹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听到柳天齐成为丹士之后,也都明白,让梦啸天成为丹士,要比成为谋士更好。

“要是啸天能够成为丹士,确实不必成为武者差……”梦言东点了点头后,却又有些顾虑的说道:“可是……,大哥,虽然啸天小时候对于天地灵气的感应比其他孩子强一些,但是进步却非常缓慢,现在已经落到了后面。要是……,要是他学习丹道也失败了,那……”

听到梦言东的顾虑,梦言弘等人也用询问的目光望着老大梦言安,想知道这种具有极大可能的问题出现后,又该如何处理。

梦言安并未立刻作答,而是轻轻转动了一下扳指,这才抬起头来,眼中神光隐现,断然道:“五年!若是五年后啸天修炼丹道再无成效,那我准备动用族库之资,送他到星院去。”

“动用族库之资……”老二梦言弘看了看其他同样震惊的兄弟,问道:“大哥,您真的决定了?这不太好吧……”

厅堂主位之上,梦言安猛然挥手,打断了梦言弘的发言,说道:“此事我意已定,你不用再说。宗祠已经通过了这个决定。”

听到宗祠已经同意,梦言弘松了口气,道:“既然宗祠已经同意,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梦言安摆了摆手,道:“今天叫大家过来,主要就是让你们知道我的这个决断。现在事了,除了柳老,其他人都退下去吧!”

“是,大哥!”

梦家兄弟八人站起身,拱手施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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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除了稳坐主位之上的梦言安,厅堂内只剩下面显担忧之色的柳天齐。

柳天齐看着淡然自若的梦言安,皱眉道:“大爷,此事宗祠尚在审议之中,您现在这样对二爷他们说……”

梦言安决然回道:“柳老,你不必说了。现在告诉其他兄弟,就是不想到时候把他们牵连进来。五年后,若是啸天真的没有成为丹士的天分,那就算宗祠不允,我也要开启族库,把啸天送到星院去。”

柳天齐望着梦言安,摇了摇头,终是没有再行劝说。

星院,是位于真龙皇朝西部的一所综合学堂,属于明月宗的择取弟子的外部机构,并不受任何帝国管辖,如果能够呆在星院,就算是再大的世家贵族,也不敢在那里搞暗杀。所以,不仅是真龙皇朝,就连其他帝国的世家贵族,都希望将自己的嫡系子孙送进星院。

如果进入星院,不管是学习丹道、武道或是其他东西,都是不用再花费任何钱物的,而且,只要是能够进入星院,不管任何人,只要没有通过终极测试,就能一直待在那里。

不过,在星院,虽然有武师、橙炎丹士这样的高级导师教导,有无数的功法、丹诀供其选择,想要进入其中,却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只收星院认可的十六岁以下的少年。而要想得到星院的认可,起码要是一座大城区域内首屈一指的超级天才。这种人物,若是能够得到星院录取,不需要花费任何学费,就能享受最高规格的培养。

第二条,则是以财务或珍宝献礼的方式进入。这种方式,并不是一丁点的财物或是普通的稀有物品就可以的,以献礼真龙皇朝的金币为例,若是没有百万金币,基本上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一般的世家贵族,整个家族卖房卖地加卖人,或许能够凑够这么多金币,但是花这么多钱,送一个没有多大前途的子孙进入星院,怎么看都是极其愚蠢的事情。

即便是梦家这种隐世传承的古老家族,在决定是否要送梦啸天进入星院的问题上,宗祠内的考量也是慎之又慎。

似乎知道柳天齐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梦言东目光幽远的看着堂外被风卷起的一片树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动用族库罢了,虽然宗祠内的长老有他们的考量,但是为了啸天,又有什么不可呢?当年有三弟的阻挡,不要说族库,怕是所有的族人,都该成为历史了。而现在梦家能够苟延残喘,靠的还不是三弟,既然如此,为了三弟留下的血脉,动用部分族库,又有什么不可呢……”

梦言东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问柳天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眼中神光退却,慢慢的,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血色纷飞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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