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万事只道抉择难
离歌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松开离歌安扶着自己的手，上前抓住小梅的肩膀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三娘她，她……怀孕了？”小梅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离歌笑还是不相信，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道：“小安，三娘她真的……怀孕了？我，要当爹了？”离歌安也点了点头。离歌笑见两个当世的神医都点头说是三娘怀孕了，他怎么会不相信？他简直要欣喜若狂了。他要当爹了，要当爹了。这一次真的是一家团圆了。他开心疯了。他抓着离歌安的胳膊道：“小安，听到没有，你哥要当爹了，你要做姑姑了。哈哈，我猜小安给你侄子侄女的礼物很早就准备好了对不对？老胡，听到没有，现在不止你一个有女儿了，我也要有了，指不定还是个儿子！小梅，你……让我想想，有了，以后孩子就管你和老胡叫干爹！哈哈，三娘呢？她怎么样了？她一定还不知道吧？我去告诉她！”
就在这时候，离歌安一把拉住已经开心疯了的离歌笑，低沉的说道：“别忘了，还有一个坏消息。坏消息就是……这个孩子……有可能保不住。”这一个消息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离歌笑的头上，浇醒了他。他愣在那里，狠狠的抓着离歌安，死命摇着她道：“怎么会保不住，你告诉我，怎么会保不住？一个是当世的妙手医圣，一个是不出世的华佗再世。两个人，相当于华佗和扁鹊联手，为什么还会保不住孩子？什么叫做有可能？离歌安，你告诉我，你告诉我！”离歌安被离歌笑摇的已经快失去知觉了。柴胡和小梅看到，忙出手拦住离歌笑道：“老离，你冷静点，听小安说完啊。”“是啊，歌哥，小安都快被你摇晕了。”
好不容易离歌安从离歌笑的“魔掌”中逃离出来，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才道：“哥，你冷静点，听我说完。因为之前嫂嫂被严世蕃那一刀所伤。虽然梅梅的药让嫂嫂的伤好了，可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再加上这段时间嫂嫂太操劳了，所以这个孩子有保不住的危险……我和梅梅商量的结果是，如果哥哥一定要这个孩子，我和梅梅会尽全力去保，如果不要……就趁才两个月……也别告诉嫂嫂……”
“啪”离歌笑想也不想就给了离歌安一巴掌，力道之大是离歌安没有想到的，她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离歌笑接近野兽一般的咆哮道：“什么叫做不要？你要拿掉孩子？离歌安，你想没有想过，他是你的侄子！你下得了这个手，我下不了！他是我的孩子！离歌安，你疯了吗？你觉得三娘会让你拿掉这个孩子？”
留在这时候，小梅也忍不住了道：“歌哥，小安这样做是为了你们好！如果歌哥坚持保这个孩子，他能不能熬到出生时候还是一个问题。如果孩子再大一点拿掉，就连三娘都会有危险！一旦处理不好，只怕这辈子歌哥都别想要孩子了！”离歌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他听完小梅的话，微微冷静了一下道：“小安，对不起。你知道哥哥盼这个孩子有多久了么？从如忆和孩子死了之后……我……”
离歌安借着小梅的力道站起来道：“我知道，哥。凡事都有好的一面，这个孩子没了，你们还会有，这一点，你相信妹妹好么？只要这段时间嫂嫂好好调理，下一次，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小安跟你保证。”“你，让我想想。小梅，三娘现在怎么样了？”“歌哥，没什么事情了，歌哥要是想进去看她，小声点。她睡得不是很沉。”离歌笑拍了拍小梅的肩膀，便轻轻的进去了。
“小安，你没事吧？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歌哥下手这么重……”离歌安摇了摇头道：“没事，我理解，每一个做了父母的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无端端的被拿掉。我知道如忆还有如忆的孩子给哥打击太大了……罢了，既然哥哥没有说，梅梅，我们还是想办法尽力保住这个孩子吧……”
离歌笑缓缓的走进屋子里，无垢看到离歌笑进来，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出去了。或许现在无垢的心里也在难过吧……还没有来得及见面的外孙……这时候离歌笑轻轻的在床边坐下来，看着三娘依旧是苍白的脸色和微微蜷着的身子，他的心很痛。为什么老天爷要给他这样一个难题？“……之前嫂嫂被严世蕃那一刀所伤。虽然梅梅的药让嫂嫂的伤好了，可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再加上这段时间嫂嫂太操劳了，所以这个孩子有保不住的危险……”离歌安的话再一次在离歌笑的耳边回响着。严世蕃，即便他死了，离歌笑对着他还是有止不禁的痛恨。他轻轻抚上三娘的小腹，那时候，那个刀就是插在这里吧……可是现在这里却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一个属于他跟三娘的生命。等着他抉择，要还是不要……
离歌笑轻轻执起三娘的手，这一双手他牵过无数次了，可是他始终觉得牵不够，他不想放开了。如忆，已经放开了，三娘，他不想。如果可以，他宁可拿自己做交换，拿自己换那个孩子……“歌笑……”三娘的一声梦呓惊醒了离歌笑，他发现自己的眼角湿了，原来自己的泪水，自己的心早就被眼前的这个人偷走了。现在的自己也只能跟着她走……她带走了自己的心，也带走了自己的一切。
看着三娘慢慢醒过来，离歌笑换了一个温柔的表情道：“怎么样？有没有想吃什么？我猜小安应该给你准备了东西，我让月季拿进来好不好？”三娘摇了摇头，拉了拉离歌笑的衣角道：“歌笑，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的很严重？我记得，我昏过去之前，我听到月季喊血……”离歌笑听到这里，心又狠狠的痛了一下，他笑着替三娘整理下微微凌乱的头发道：“没有，月季瞎喊的。没事，小安说你是太累了。所以要好好休息一下……”
三娘听了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依旧拉着离歌笑的手道：“真的没事嘛？我刚刚觉得好像娘在哭……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离歌笑强笑道：“真的没事，真的，傻瓜。师太只是被你吓到了。想想，江湖上第一神偷，燕子神偷突然昏过去了，谁相信？对不对？”三娘听了离歌笑的话不由得笑了一下道：“还不是给你们两兄妹气的？你们两个少打架，少喝酒，你说我会被气到晕过去吗？”离歌笑听到这里握紧了三娘的手道：“好好好，是我跟小安不对，我们两个不应该打架，不应该气到我们庄主夫人。小的给庄主夫人赔罪了好不好？”
三娘很少会看到离歌笑这样说话，她笑了，轻轻捏了一下离歌笑的手道：“油嘴滑舌的，我才不要。”离歌笑见她笑了，也就放心了。他替三娘盖好被子道：“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把药端过来。”见三娘答应了，他才起身走出去，细心的带上门。三娘一定没有看到，离歌笑合上门的时候，一滴泪水也随之落下来……
（6）
歌笑无笑只落泪
离歌笑缓缓走出来，离歌安、无垢、小梅和柴胡都在外头守着。这让离歌笑很欣慰。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苦笑道：“三娘没事，让她再睡一会，她……太累了。”就在这时候，离歌安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自己的哥哥了。她只能无言的陪着，琼花和月季去熬药了。她和小梅只能尽全力的去保住这个孩子，同时把对三娘的伤害降到最低。就在这时候，柴胡上前拍了拍离歌笑道：“老离，没什么的，小娘子那么坚强，一定能挺过来的。”
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无垢开口了。“离歌笑，我真的觉得要叫你可笑！是谁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三娘的？怎么现在还会出这样子的时候？”“干娘，这件事情哥哥也没有……”
“安丫头你住嘴，我知道你想给你哥哥找借口脱罪，可是他能脱罪吗？他的良心会放过他吗？离歌笑，我真的不明白你，你不是第一次成婚了，这种事情你没有注意过吗？我还以为你会好好照顾三娘，没有想到，三娘却……”
“前辈息怒，这件事情确实是歌笑的疏忽。歌笑……”“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已经决定了，要把三娘带回去。安丫头也跟着过去照顾三娘。你的医术我放心。”“干娘！”“师太，万万不可啊，三娘现在经不起舟车劳顿，这样只会加重病情的……”小梅紧张了，三娘是一枝梅的一员，师太这样做，只怕是有意要三娘和离歌笑分开一段时间了。这……离歌安也是明白的，她捅了捅自己的哥哥，示意他赶紧想办法。
离歌笑愣在那里，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跟三娘分开了吗？不，不可以。他才决定要陪着三娘一辈子，就要这样拆散他们吗？他不想成为歌安故事里面的那对夫妻。他挡在了无垢离开的背影前面，很是坚决的道：“师太，如果师太执意要带走三娘，就请从歌笑的尸体上过去！”“放肆，你以为我不敢吗？”
一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打开了。离歌安急的要死，都什么时候了，她的哥哥还有心思打架！也不怕这打架声音惊动了三娘！就在她想冲上去解决的时候，小梅拉住了她。“梅梅，你拉错人了，你应该把我哥和干娘拉开！”“小安，让你哥哥打吧，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解决一切呢？”离歌安有一点明白了。她看了看还在打着的离歌笑，她叹息一声道：“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失去了，他才会知道珍惜？”
离歌安的这一句话像是点到了重点之上，小梅和柴胡都沉默了。她看了看沉默的两个人才道：“但愿他别再承受失去之痛了。一个如忆，一个郑老夫子，两个孩子……还不够吗？”
就在这时候，离歌笑和无垢都收手了。“哼，看样子你是坚持不让我带走三娘了？”“是，三娘是我的内人，即便师太是三娘的娘，也不能带走她！”“好，离歌笑，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也不枉我这一次前来。罢了罢了，这下子真的要走了。离歌笑，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无垢说着便离开了。就在这时候，离歌安冲上去仔细检查了一遍。
“不用看了，师太没有用全力，她只是再求保证……”离歌笑苦笑着说道。离歌安好不容易放下心来。就在这时候，离歌笑拉住了小梅和离歌安的手道：“如果现在把孩子拿掉，三娘有危险吗？”离歌安和小梅对视了一眼之后才道：“危险都会有，但是至少现在拿掉，对三娘的影响不大。”“那，就让我……亲自拿掉这个孩子，我想亲自送这个孩子上路……别告诉三娘。”“哥……”“歌哥，你决定了？”“去吧。”
离歌安没有想到离歌笑真的会做这个决定，就在这时候，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的眼泪落了下来。离歌笑苦笑着替妹妹擦掉眼泪道：“在哥哥面前哭就好了，不要在你嫂嫂面前哭，别吓坏她。”离歌安点了点头。由小梅扶着，两个人去准备药方。
要离歌笑亲自拿掉孩子，这个确实是一个很难的抉择，他拍了拍老胡的肩膀道：“我们去喝点酒，别喝太多，让三娘闻出来，她又该生气了。这个孩子……”柴胡明白离歌笑现在的心情，他点了点头道：“好，俺陪你喝。刀山油锅俺都陪你过来了，何况这个？”
就在离歌笑和柴胡喝酒的时候，离歌安写着药方的手不断的抖着，一边抖，一边还在落泪。她在告诉离歌笑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猜到了结果，可是，让她亲自写下药方，她的哥哥亲自拿掉这个孩子……天哪，他们离氏兄妹到底在做什么啊？她写不下去了，她一下子放下了笔，痛哭起来。
在一边检查药材的小梅也不好受。他看着离歌安痛哭，也做不了什么，药方已经被她的泪水给浸湿了，他走上前忍着难过道：“小安……我知道你很痛苦……”离歌安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着小梅哭道：“梅梅，你说我是不是很坏？为什么我要告诉哥哥这件事？如果不说不就完了？我写药方，哥哥亲自动手，我们两兄妹简直就是刽子手！刽子手！”小梅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有由着她哭……
那边离歌安哭的不能自我，这边离歌笑一边喝酒一边忍着眼泪，柴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一狠心道：“老离，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不就好一点了？谁说爷们不能哭了？”离歌笑苦着脸摇摇头道：“我一哭，三娘全……看出来了。老胡……你说我是不是造孽太多了？”柴胡不知道怎么说了，他猜离歌笑应该是想到如忆了，他叹息一声道：“你不经常说顺其自然吗？怎么……”
离歌笑听到这里，是彻底的忍不住了，他的眼泪开始不断地往下掉，往下掉，他抓着老胡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一个如忆，一个如忆的孩子，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再搭上三娘的孩子……老胡你告诉我，为什么？”柴胡哪里能想得出来是为什么？他只能默默的陪着离歌笑。他抓起离歌笑道：“老离，你听着，小娘子这一次如果能熬过去，你得对人家好点，知道么？人家嫁给你那么久了，除了跟着你做任务，就是要被你们两兄妹气。难怪师太会生气了！”
离歌笑只是傻傻的落泪，他现在的心是空荡荡的，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候，月季跑过来到：“庄主，不好了，夫人她又流血了。二庄主和贺先生请你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