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圣洁的教堂里,气氛平和庄严。
不知何时,人们早已走光了。
身着白色婚纱的女孩,还静静的站在神坛前,默默地祈祷。
“是时候放手了,这一次可以坦然的放下去。”
当听到他说出“我愿意”那三个字的时候,自己就突然下定了决心。
一念之间,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直直的砸在心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如释重负一样的轻松。
是的,自己解脱了。
从那场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做的,明明知道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中,解脱了。
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了自己身边。
“为什么呢?为什么到这种时候你才放弃呢?”来人开口了。
“不知道。”乔欣然睁开了眼睛,笑了笑,“我一直讨厌去思考这些问题,讨厌去面对这些……”
“……”身旁的人没有说话。
“可是,有很多讨厌的事,如果我们不去经历,就不能得到成长。”她继续说,“这是颜夕……颜夕在很久之前告诉我的……”
“那么……你明白了?”身旁的人又问。
“一知半解吧。”乔欣然的语气很平静,“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明白,颜夕为什么至死都不愿意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而我自己,也以为利用了严守惠,利用了自己家族,甚至……你……我就可以永远沉醉在这份虚幻的幸福中,永远不会被惊醒……”
她又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
良久,才继续说道:“可是,在看到米苏交给我的东西之后,我就知道,自己种就是会输得。而那个人,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我,我又何苦呢?在那种没有未来的、死气沉沉的,虚假的温暖中挣扎,只会越来越痛苦而已。”
“现实就是这样,总是你百般不愿意,也要推着你往前走。”那人又说。
“张逸云,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乔欣然扭头看着身边的人,视线竟然有些模糊。
“你不用硬撑着……”张逸云温柔的笑笑,“不要让自己那么辛苦了。”
紧紧攥住的拳头终于放开,微微的将头一歪,靠在了旁人的肩上。
“真丢人,对不对……”乔欣然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从卷曲的的睫毛上滴落,“也许是之前我太过孤单了吧,连想念都不知道的我的世界,只有自己和颜夕而已……可能,助的世界太过不可思议,对我太有吸引力了吧……也许,一开始……只是希望……在失去了颜夕之后……能有个人,不论是谁……可以陪我……走到最后吧?”
“会的……”张逸云的声音很安静,但是却清清楚楚的传达到了乔欣然的耳边。
真的——
真的会吗?
能有个人……
陪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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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而清冷的阳光,照在少年过于苍白的脸上。
在他的唇边,挂着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
“老大,你去休息一下吧。”温辰推了推坐在病床边的助。
“嘘——”助只是回头,示意他小声一点,“米苏在休息,他说了,他睡一会儿就好,我要……我要等他醒过来。”
“可是……”温辰见多说无益,只好走了出来。
“小辰,怎么样?”早已等在外面的安然夫人和即墨哲马上迎了上来。
温辰无奈的摇了摇头。
“助必须休息啊……”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背脊仍旧笔直挺拔,却瘦了很多,下巴上有着暗青色的胡须阴影,可是看着床上的人的眼里,却又掩饰不住的疼惜和爱怜。
那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眼睛里头一次出现光彩。
“以现在老大的情况来看,他是不会离开米苏身边一步的。”温辰也担忧的看着助。
唉……”即墨哲到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只能不住的叹息。
“都是我不好……”安然夫人突然开始低声的哭泣起来,“我不该逼他们……米苏这么好的孩子……也不会……还有助……我……”
即墨哲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走到安然夫人身边,用手揽着她的肩。
“这是孩子们的事,您还是不要太自责了。”这时,一个柔美的女声响起。
众人回头,看到一个衣着优雅的女人挽着一个安静内敛的男子走了过来。
“您是……”温辰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你们好,我们是米苏的父亲和母亲。”男人开口了,冲在场的人笑了笑。
“初次见面。”即墨哲首先与他们打过招呼。
“失礼了……”安然夫人没想到会让米苏的父母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关系的,您如此关系我们家米苏,我真是……”苏星楠(米苏老妈的名字,大家还记不记得??)似乎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我们米苏,一直承蒙助的照顾了。”米苏的父亲将视线移到了病房里面,“他从小就体弱多病,朋友也很少,能有助这样一个真心对他的人,我们也放心了。”
众人也都重新看着病房里的情况。
此时的米苏,已经醒了过来。助正在试图喂他吃一点东西。
“小心一点,烫吗?”助小心的将粥送进米苏的嘴里,然后又拿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
米苏很虚弱的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给助。
“那,就再吃一点!”看到他咽了下去,助的眼里出现了笑意。又急忙挖了一小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到米苏嘴边。
“再吃一点……”
米苏保持着笑容,可是额头却开始冒出冷汗。
他努力压抑着身体内部的痛苦,可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他俯身大口大口的呕吐着,因为根本没吃东西的缘故,吐出的全是清水。
“米苏……好了,好了……我们先不吃了……”
助急忙把碗丢在一边,将全身冰冷不住颤抖的米苏抱在怀里,那样的呕吐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似的。
“助……没关系的……”
尽管身体难受的要命,米苏还是用纤细的手指拂过助日渐消瘦的脸颊。
努力地用那种虚幻的微笑安慰他。
“你不可以离开我……”死死的抱住怀里的人,像是要把他挤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会的……我会一直……”那种窒息的感觉,却令米苏的身体不再感到寒冷,他费力的说。
“我会陪着你的,不管到哪里。”助渐渐放松了力道,低头吻着他的额头。
“嗯……”安心的闭上眼睛。
即使现在就站在天国的门口,我也不会再害怕了。
你会一直——
陪我到最后。
对不对?
秋天,似乎总是阴雨连绵。
当病房窗口那棵枫树的叶子飘落了一地的时候,米苏开始用一种极其温柔的眼神看着窗外。然后小声的告诉助,他想到外面去。
如果细算一下,那一天,恰好是进行手术的日子。
“冷么?”助看着刚刚还只是刮着微风,但现在已经开始飘起小雨的天空,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在米苏的颈间。
“不会。”米苏轻轻的摇头,用手细细的抚摸柔软的围巾。
“明年的时候,米苏再送一条给我吧。”助笑着俯下身子,将米苏圈在怀里。
“明年……”反复咀嚼这两个字,米苏看着满地的枫叶问,“明年,枫叶还会红吗?”
“会的。”助的气息近在咫尺。
“,明年的时候,谁会和助一起赏枫叶呢?”米苏淡淡的问。
“你——”没有半点的迟疑。
“明年的时候,助会好好照顾自己吗?”米苏的眼神很温柔,声音却是小小的,“助还会忘记吃早餐吗?助的胃夜里还会痛吗?助……还会想我吗?”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助打断了他的话,收紧了双臂,“我想……永远抱着你……”
米苏低下了头,没有任何回应。
从那年夏天的那场相遇开始,过了多久呢?
那年的阳光,那天的阶梯,那时的目光,那一瞬间,就轻易地闯进了彼此的生命。
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而已,却给了我们一同走下去的勇气。
也许,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
在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只是……”微微的仰起头,雨后的夕阳将米苏的脸染上一层绯红,“只想陪你到最后。”
“会的。”助吻去了他眼角的泪滴,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我们会一直,一直走下去的。”
“算是承诺吗?”米苏笑了。
“是你给我的承诺。”助也笑了。
“是哦。”不自觉的反握住助的手,米苏开始望着那永远望不到尽头的天空。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助开始低声吟诵那首诗,“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缠绵不绝的钟声,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
米苏勾起嘴角,将头靠在身后的怀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是的,我听到了——
“古老的钟敲出的。
微弱的响声。
像时间轻轻滑落。
有时候,在黄昏,在顶楼的某个房间传来。
笛声。
吹笛者倚着窗牖,
而窗口大朵的郁金香。”
“我知道此刻你爱我……”米苏轻声说道。
与你相遇的那个场景——
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最让人伤感的画面。
可也是从那时起,纷乱的世界开始安定下来。
从那时起,就只想陪你走下去而已。
可以伴你左右。
在哪不知不觉间,竟然拥有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这些话,我会放在心里,不说。
也许,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
我会全部告诉你吧……
助侧过头,问者米苏头发上好闻的味道。
好好睡一觉吧。
我们已经,一起走了好久好久。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我愿意等的。
多久都好。
只要你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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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门被大力打开,一个护士匆匆的跑了出来。
温辰第一个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了那个护士面前:“护士小姐,手术怎样了?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病人的生命值数出现异常,凌医师正在努力,请让一下……”护士小姐焦急的推开温辰,匆匆的跑掉了。
听到这句话,安然夫人几乎要倒在即墨哲的怀里了。
而米苏的母亲,虽然还保持着镇定,但在米苏父亲手中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天——”景亦同温辰一样,急躁的转来转去。
这时,那位护士又和另一位医生匆匆走进了手术室。
“老、老大!你没事吧!”注意到全场最安静的人竟然是即墨助的时候,温辰马上跑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老大你不要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温辰惊恐的看着助一心看着“手术中”那三个字,更本忽视掉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答应过的……”助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微微勾起嘴角。
此时的手术室中,手术刀剪的响声变得急促起来,心电图监护器持续地鸣起尖锐的警示音。
凌籁回头看一眼监护器的屏幕,皱眉加紧手上的工作。
“血压60----30!”
监看血压的医生急声说。
“50----20!”
一点一点的,凌籁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开始凝固。
“血压持续下降!”
看着病床上的人,面容苍白如纸,但是还面带微笑。
“注射肾上激素!”停下手中的工作,凌籁凝色命令说。
“血压45——15!”
“继续注射肾上腺素!”
护士擦去了凌籁额头的汗珠。
“米苏,你相信我,对吧?”
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凌籁继续自己的工作。
就算不是我。
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