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少年走后,散行风一边大哭一边干呕,想到肚子里要长虫便惊惧欲晕。旁边两小厮看着心中也是惨然,上前不住安慰劝导。那散香桃也慢慢停止了哭泣,抽噎着跑过来安慰道:疯子哥你别哭了,以后你跟着我爹爹好好练功,长大了就能打过他了。三人劝说良久散行风方才止住,站起身跟着散香桃跨门进了散家大院。两小厮目送他两离开后又絮絮叨叨的聊上了:要说这散行雨真不是好东西,间天的欺负人,现在还小,以后大了还不得翻天,再说了散行风好歹也是他兄长。不等一人说罢只听另一人插嘴道:我看是活该,散家院儿不比咱小门小户,兄弟几个和和平平的,这种地方就是恶人当道,散行风怂成那样,他娘又是个疯子,肯定就是受欺辱的命,唉,要我说还不如咱活得自在。两人正背地里扯着家长里短,突然晴空一个霹雳,紧跟着惊雷滚滚而来。两小厮吓得一缩脖子说道:这贼老天,就说今天咋这么闷热,原来是要下雨,这贼老天打个雷还这么大声。
话说散香桃拉着散行风进了大院,穿亭绕廊的往前走着。这散家大宅也不知有多广多深,只看见园子套园子,走廊接走廊,两人走了柱香的时间还没个尽头。走到一个花草园旁,散香桃停下来向园子里一人打招呼:海爷爷好。说罢捅了捅散行风,散行风心中想着刚才的事当下恍若未觉。散香桃见状又向园子里那人说:疯子哥他又被打了就不跟您见礼了。园中一个侍弄花草的老人头也不回,朝散香桃摆摆手便不再搭理。两人继续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分别了散香桃后,散行风揉了揉哭红的眼睛、掸了掸身上土走了少许功夫便到家门口,还没近前便听到了争吵声传来,他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穿红黛绿、身形苗条的女人插手立足站在散行风家院门口大声嚷嚷:怎么能错,错不了,老娘刚弄好的粉蒸牛肉说丢就丢了,我家丫鬟看的真真的,从端上晾晒架到丢了就你家疯女人一个人来过,王婆子你说,不是她还能有谁。说话间上前两步,左手顶腰右手拿着个绣花小圆扇向前指点着一个老妈子。被这女人指名的那个王婆子听罢一瞪眼道:二夫人说话可注意点,什么叫疯女人,那是你大嫂,再说了,你知道她疯还说她偷你的牛肉,她偷你牛肉干啥,我们又不是没有,平白无故的跑来我们家又是骂人又是诬赖,怎么着,欺负人不是。说话这王婆子年岁颇大身形矮小,声音洪亮倒显得健朗。散行风朝后一瞧,见王婆子身后护着一女人,这女人坐在房门口的门槛上,头发蓬乱、浑身沾土却衣着华贵,只见她双手抱肚,头埋在两腿间也看不清是什么个面容,散行风一望便知是自己娘亲散宁,心下不明发生了何事只顾着朝散宁走过去。那个二夫人听罢王婆子言语顿时激动起来,上前就伸手朝那老妈子脸上抓去。旁边一直观看的众太太小姐一看要动手了,恐事情闹大赶紧上去群力劝拉住那二夫人。二夫人一边挣扎一边骂道:王婆子你个狗奴才,你见过什么世面,说谁诬赖了,老娘说是她偷的就是她偷的还能有错?再说那是粉蒸牛肉,你家能有?你知道用了多少香料,走了多少工序不?你给老娘做个看看,狗奴才。
散行风趁着众人争吵拉扯的工夫进了院子,绕过一众妇人走到了王婆子旁,王婆子扭头一看,散行风眼睛不是眼睛,肿的像核桃,鼻子不是鼻子,抹蹭着一道道血迹。当下就急了,大声嚷嚷:哎呦,大少爷你这是怎么回事,哪个没娘养的把你打了,是不是散行雨那个缺教养的干的?说罢干嚎起来:哎呀唉,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有些没娘养的就喜欢欺负夫人和大少爷,见娘俩孤儿寡母的就下这种狠手,各位夫人太太给评评理,你们看给打的,都没个模样了。王婆子一边干嚎一边伸手给散行风抹眼泪,散行风本是刚哭罢,见到王婆子这个依靠心中又是一阵气苦,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这一老一少抱头痛哭,老的虽是干嚎,但小的真是哭的气喘不止。那二夫人本气愤不已,这会儿一看两老少阵势,忙开口道:王婆子你别乱说话,你家大少爷被打了怎么就知道是我儿子干的,这散家大宅里的孩子多了去了,指不定是哪个淘气的做的好事。旁观的众夫人虽不说话皆是心中明亮,心说还解释什么,散行风好歹也是散老太爷的大孙子,除了你家那个二孙子还有谁敢打。这些女人虽是事不关己毕竟心中不忍,纷纷上前安慰的安慰,劝架的劝架。正是众女纷纷喳喳的时际,天空又是一道惊雷落下,这声响直炸的周围鸟雀纷纷振翅,接着豆大的雨点便陆续砸在地上。一众人等给这声惊雷吓得顿时噤了声,醒过神来一看雨点渐密赶忙道个别互相拉扯着四散奔去,那二夫人眼见大雨将至,心想正好脱身,省的这王婆子待会又拿她那大少爷说事儿,气冲冲地转了身扭着腰气自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