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苑的私牢,曹三娘被绑在木桩的十字架上,贴身的亵衣上透出被鞭打后的道道血痕,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一头长发犹如女鬼般披头散开,一双眼眶深陷。来到德安苑五天的曹三娘,完全没有往昔的光彩,被折磨的不似人形。
正在行刑逼问的打手停下手中的鞭子,转向牢头道:“大哥,昏过去了。”
“拿水泼醒,继续打……”牢头话音未落,项庄黑着脸推门走了进来。
今天一早,项庄就被项羽派人叫去问话,询问曹三娘的案子可查出什么眉目。奈何曹三娘确实不知道什么七星玉佩、大周遗宝,纵是项庄万般威逼利诱,曹三娘哪怕想说谎都不知道怎么说。
和项羽一番交谈,项庄才明白,刘邦向项羽表明自己和曹三娘有旧,曾受过曹三娘的恩惠,听闻曹三娘被冤枉,自己茶饭不思,希望项羽能明察。项羽也不好推辞,毕竟当初攻打秦国时有过约法三章,先入咸阳者为王,刘邦让出咸阳这么大的功劳,怎么也得给点面子,于是答应刘邦会去了解,定不会冤枉了曹三娘。
所以,项羽特地把项庄叫过来询问,得到项庄一句还不明朗,需继续调查。调查了五天,就得到这么一句,项羽的怒气可想而知,把项庄骂了个狗血淋头。临了,给了项庄三天时间,再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曹三娘就交给英布处理,让项庄不用再查了。
出了咸阳宫,项庄一言不发,回德安苑,直奔私牢。此时,看到无能的牢头只会毒打曹三娘,却屁也问出一个,气不打一处来,夺过打手手中的皮鞭,一鞭抽向牢头,斥道:“你把他打死了,我找谁去要答案!”
“将、将军,这婆娘嘴太硬,不给点教训,她是不会招的。”牢头捂着被皮鞭抽中的右脸,战战兢兢的说道。
“人交给你五天了,那你教训出什么了吗?”
“我这,她、她……”看见项庄又举起皮鞭,牢头一把跪在地上,哭诉道:“将军饶命啊……”
就在项庄要挥下皮鞭时,管家推门而入,向项庄禀告慕容高求见。
项庄停下挥起的皮鞭,暗自疑惑,不是让慕容高去骊山接管皇陵的事,这算算时间也就一来一去的时间,难道皇陵那边出现什么大事。向管家道:“带他来见我。”看了看自己处在的地方,阻止管家道:“还是,领我去见他吧。”
出了私牢,项庄随管家走过两座亭榭,来到南边的客厅。入门便见一袭黑袍遮脸的慕容高跪坐席间,悠闲的喝着茶水。
看到此景,项庄的心便放下了一半。看来皇陵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出现什么意外,起码项羽吩咐办的事没有全搞砸。挥手示意管家退下,项庄入席跪坐,给自己倒了碗茶道:“先生怎么又赶回来了?可是骊山那边有什么变故。”
慕容高抱拳道:“幸不负将军所托,皇陵的入口已经找到,这次赶回咸阳就是来向将军复命。”
“太好了!总算有件顺心的事。我这就进宫告诉大哥。”项庄喜形于色,说着便要去咸阳宫。
“将军且慢!还有一事得禀告将军。”
“先生但说无妨!”
“皇陵的入口虽然找到,不过与在下先前料想的不太一样。”慕容高说着掏出盛放钥匙的锦盒,打开锦盒露出钥匙,继续道:“原本以为只要有这钥匙,便可打开皇陵,却不想皇陵还有墨方锁锁着。”
“墨方锁?”项庄呢喃道。
慕容高向项庄详细解释了墨方锁。
“这么说,我们就只能干看着?”
“在下之前听将军提起过,当年上将军率军与章邯所带领的秦军会战巨鹿,大小战役不下九次,上将军因奈何不了秦军的铁牛阵,所以战事始终没有明朗。直至一位自称墨家传人的青年,向上将军献上墨家机关兽,才大破秦军,章邯受降,一战功成。”
“听你这么一提,确实有这么一个人,难道此人能破墨方锁?噢,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有墨家的人就能打开墨方锁!”
“不知将军还能否找到这个人?”
“这个嘛,我需要进宫去问问大哥,当年巨鹿之战我并未处在战线。那些事,还是听大哥提起的。”
“还望将军能尽快找到此人。”
“这个我有数,你且在此等候,我这就进宫去询问。”说着,项庄辞别慕容高,吩咐管家备马,去见项羽。
咸阳宫正殿,项羽找项庄谈过曹三娘的事后,便和几位谋士、将军在正殿议事。议完事,不想刘邦又来询问曹三娘的事,好说歹说,才打发了刘邦。这刚想回去见见虞姬,却不曾想管事太监前来禀告项庄在外求见。项羽十分不情愿的让管事太监把项庄请了进来。
这管事太监姓王,本是前秦宫中众太监里的一个不起眼的老太监,虽然岁数不小,却一直不得重用,直至项羽入驻咸阳宫后,见这太监比较有眼色,正好缺这么一个管事的太监,王姓太监这才一飞冲天。
管事王太监退出正殿,见到项庄后,还提醒项庄此时上将军心情不太好。把项庄领进正殿后,顺手带上房门退了出去,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听的。
“你又跑来干什么?不是让你抓紧时间调查曹三娘的案子,是不是我给的时间太充裕,还是说你没自信能查出什么,特来请罪的。”在项庄进来后,项羽劈头盖脸斥问道。
“大哥,我不是为了这事来的。先前你不是让我找嬴政老儿的陵墓,说东西可能在里面,刚手下人来报,说皇陵的入口找到了!”
“你说什么?”项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项庄把从慕容高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向项羽复述了遍。
听完后,项羽低头沉默了会,方才抬头问道:“这么说得找到那个墨家传人才能打开皇陵?”
“是啊!莫非那人已经离开了?”
项羽在殿内踱了几步,道:“这倒不是,只是当初那人之所以帮我破秦军的铁牛阵是有条件的。嬴政老儿有收集天下名剑的嗜好,当年灭墨家时,取走了墨家代代相传的传承之剑。那人希望有朝一日攻破咸阳,帮他在咸阳宫中找到这墨家代代相传的这把剑。你也知道这刚入咸阳,一大堆事,这件事我一时给疏忽了,只是怕再去找人家,未必会帮这个忙。”
听到这,项庄心里已经有数了,定是项羽吝啬、贪婪的毛病犯了,看上人家的宝剑,没有准守约定还给人家。
这便是项羽和刘邦之间最大的不同了,项羽对自己亲近之人完全不吝赏赐,比如项庄,然而对手下的兵士和一些帮助过项羽的人,赏赐的却并不多,理所应当的认为那些人帮助自己是应该的。然而出身市井的刘邦却充分明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让人办事完全不吝赏赐。
虽然明知道是项羽贪恋宝剑,项庄也只能故作糊涂道:“那宫中可曾找到那把剑?”
“你还别说,嬴政的藏剑还真多,几天前我去看过,还真有那把剑。”
“那这事好办,大哥不是担心那人会不帮忙嘛,反正当初大哥只是答应帮忙找剑,又没说给他,这次就以还剑让其帮忙,既然这把剑对墨家这么重要,他就定然不会不答应。”
“就这么把剑交出去!”项羽肉痛道。
“和大周遗宝比起来,这把剑也许根本算不上什么。”
“那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让王公公带你去取剑,不过务必要快,最近在和亚父商量回彭城的事宜,不会在这里久留。还有,曹三娘的就交给英布去处理,你全权处理皇陵的事。”
“敬遵大哥号令!”项庄微笑抱拳道。
和大多繁华城市一样,每个城市总有那么一个角落住着一批贫民,咸阳城西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大批的贫民蜗居在这城西的破败的茅屋里,做着咸阳城里低贱工作,在这乱世勉强维持生计。
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身穿一件洗的发旧的麻衣,腰间一根布带紧紧裤腰,乌黑的头发插着跟木簪,整齐束在头顶,相貌俊朗,眼神坚定,手中提着只刚猎到的獐子,向城西的一间茅屋走去。此人正是帮助项羽大破秦军铁牛阵的墨家传人东方白。
自从项羽入了咸阳宫,东方白也进了咸阳城,等候项羽找墨家传承之剑的消息,以东方白身上的盘缠,城南的富人区是住不起的,因为不知道需要等多久才有消息;城北是皇宫不能住;城东是当初攻城时的主攻方向,早已没有人住;剩下的选择就只能是城西了,如今的城西人满为患,还好东方白遇到户丁姓夫妇,因为儿子战死,空出间房间,东方白就借住那户丁姓夫妇家。
“丁婶,我今天在城外猎了只獐子,晚上喊丁叔过来一起尝尝鲜。”看见前面一茅屋外一个中年妇女,东方白扬了扬手中的獐子,微笑的招呼道。
“小白,你是不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来了好多官兵找你。要不趁着他们还没发现你,出去躲躲吧。”丁婶上前焦急不安的问道。
官兵找我?难道说拜托项羽找的剑有着落了,东方白如是想到。看到丁婶焦急的表情,安慰道:“丁婶没事的,带我去见他们。”
见东方白说的这么坚定,丁婶便只好带路。
进了茅屋,东方白便见到十来个身披黑甲的墨羽卫把不大的房间占了大半。为首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一副儒生的打扮,正是项庄的管家,见丁婶带了个青年进来,对青年问道:“你就东方白?”
“在下正是东方白,不知各位军爷找我所为何事?”
“我家将军找到你要的那把剑,想请你过去相商。”
“不知你家将军是?”
“我家将军乃是楚军上将军的胞弟项庄将军!还有什么问题?”管家傲然道。
“还望先生再等会,容在下去辞个行。”东方白抱拳道。
“去吧!不过得快点。”管家挥手道。
东方白把刚猎来的獐子留给了丁叔、丁婶,谢过这些日子对其的照顾,说有事要去办,让二人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而后跟着管家离开了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