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名青溪,以环绕流淌的一条翠碧小溪而得名,与每一个有名有姓的宗门一样,青溪山上的这家宗门也有着辉煌的过去,不过显而易见,早已败落许久。
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御着飞剑,往自家山门回转,口中嘟嘟囔囔地骂道:“好事轮不到我,脏活都我来干!”
飞到山峰的护山大阵前,小心地四处张望一番,然后打出一记灵力入内,没声好气地嚷道:“快开门罢,离这远着呢!左右不关我们屁事!”
护山大阵立刻露出道小小的缝隙,他正要钻入,忽然感觉到腰间一凉,自家身体分为两半,生命的最后一刻,只看到一件黑色法宝,飞回到黑衣人手中。
一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年幼修士,目瞪口呆,傻傻地立在当地,绿袍心中一狠,一剑了却对方年轻的生命。
神识将整座山峰笼罩,察觉到灵地所在,绿袍将手向那边一指,断喝道:“杀!”身后青风门诸人,便流水般涌过,个个周身黑布包裹,仅露出凶光闪烁的赤红双眼。
“敌袭!”
一身凄厉嘶吼,伴随着又一位修士的性命,戛然而止,山峰不大,青风门诸人早已冲到近前,峰顶最大的一处建筑中,仓惶涌出十来位大小修士,许是正好在议事,人聚成一堆,有反应快些的,祭出各类法器符篆,向忽然而至的敌人攻去。
一名年老金丹修士喝骂道:“好胆!”手中法诀一指,整座护山大阵便轰隆启动,漫天冰雹席卷,不过还不等他再有动作,便遭到两把一模一样的灵器飞剑前后夹击,沉下心思,身上本命法宝乃是座叮啷啷作响的青玉假树,玉树死死抵住两柄飞剑,一边喊道:“速退入藏经阁!”
辛辰子见一击无果,果断放出百毒金蝉蛊挡在诸人的头上,将护山大阵的冰雹,隔绝于外,手上的法宝级宝剑兜头回转,往急速冲向藏经阁中的人堆里斩落,在地上划出深深一道鸿沟,生生挡住十余名筑基修士的去路。
“各自接战,便宜杀敌!”
那十余位不及走脱的筑基修士通通缠住,缓了关键性的那么一瞬,修为稍高些的虽立时挣脱,马上被青风门诸人缠上,剩下四位筑基底层修士却没那么幸运,余德诺一钉一个,轻松秒杀。
“逃进去七位筑基,一位金丹!”
辛辰子一人一剑,又和对方纠缠一会,终于无法阻挡,随着藏经阁防御阵法灵光大现,暗叹一声可惜,不敢稍有停歇,,便能隐约感受到阵法的阵眼所在,宝剑往其中一处插入,整座大阵便发出声吱呀呀的怪响,迟滞半分。
辛辰子得绿袍指引,破去另一处阵眼,两人一边专心破阵,一边偶尔出手帮助场中。
场中已交缠错乱,杀成一团,赵玉双臂微展,各反执两柄短刃,如雄鹰扑兔,向一名筑基中期修士疾冲而去,对方飞剑亦笔直射来,眼看躲无可躲,身体竟奇异般扭曲,堪堪避过,直到近身,呼吸都隔着防御护罩喷在对方脸上,右手上品灵刀精于破甲,一击攻破防御护罩,在飞剑回守之前,身形矫健地半旋,右手上品灵刀,轻轻一抹,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赵玉毕竟第一次杀人,初时还不觉得什么,直到看到对方脑袋在地上一滚一滚,才回过神来,浑身酸软,干呕不止。
“师兄小心。”
钱宝大叫示警,祭出一件上品灵器拂尘,将正欲偷袭的筑基后期修士飞剑缠住,两人一番运力撕扯,僵持下来。
张地刚刚一塔将对手砸成肉酱,便取出块崭新的盾牌法器,口中呼喝不止,暗含灵力运转之道,在场中游移飞舞,将盾牌使得密不透风,替处在下风的沈昌等人将各种攻击接过。
“不对!他们并不很强!”
藏经阁中金丹老修回过味来,看着门中弟子一个个惨死,心痛得目眦尽裂,连忙又带着数名弟子,冲出来救人。
“晚了!”
绿袍这边也已得手,第七处阵眼攻破,护山大阵发出最后的哀鸣,漫天冰雹骤然停止,只剩下丝丝水灵力淅淅沥沥,将遍地鲜血冲刷,消融。
遍览局势,绿袍御剑绕个圈子,打算从后方截住跑出藏经阁的数人。“掌门小心后面!”不防藏经阁中还有人冲出,一名筑基低阶弟子,不管不顾,只闷头往绿袍剑光上撞来,自然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昆儿!”
目睹此状,金丹老修发出悲恸欲绝的嘶喊,青玉假树抵住辛辰子,再祭出柄玉如意砸开被耽搁了一瞬的绿袍,护住剩下弟子,再次退入藏经阁中。
随着张地,李元,赵玉分别再收割一人性命,钱宝和蓝剑娘联手攻破那名筑基后期修士的防御,藏经阁外修士,便只剩下青风门诸人。这次接战,将青风门各人的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一人未损,堪称完美。
“李元!驾起风蜥鹤飞巡四周!”
“虞景,潘荣!搜刮灵田和其余财货!”
“沈昌!将门中凡俗,驱赶下峰顶!”
“辛辰子和我等全力攻打藏经阁!”
绿袍流水价的将命令发出,辛辰子挥剑斩了几记,惊道:“这藏经阁法阵不赖!走还是留?!”
说到这辛辰子脑中也是一阵恍惚,当年自家便也是躲在藏经阁中,守御住黄韶能等人的攻击,要不是他们不小心,只怕那次肯定有师弟死去。如今攻守易势,自家也成了曾经自己无比唾弃的白山败类了。“咻咻!”藏经阁中人方才想起放出告警焰火。
绿袍神识扫视一圈,大部分财货都在藏经阁中存着,终于还是贪欲占了上风,沉声喝道:“打下来再走!”
两把法宝级宝剑,张世石的重塔,其余诸人的各类灵器,将藏经阁轰得巨响连连。
“啊!啊!”
山门中凡俗的男女老少,都被往山下驱赶,有些逞血勇之气的年轻男儿,被沈昌灵剑绞杀,惨叫连连,死了一地。
这家宗门护山大阵不行,藏经阁的防御法阵倒真如辛辰子所说,十分强力,持续攻打数个时辰,青风门诸人算不清吃了多少回气丹药,就连沈昌虞景等人,都回来帮忙,除了绿袍和辛辰子以外,个个轮流上阵,都已逼近极限。幸好罗家本该来的增援,丝毫动静都无,终于在天色将明之际,藏经阁法阵方才噗的一声,被生生磨得彻底沉寂。
张地一塔轰破外墙,阁内惨状,令人不忍卒睹,七八个筑基修士,统统被阵法吸成了人干,那金丹老修,趴在阵法中枢上,也已油尽灯枯,残存最后一口气。
相似的情景再次勾起了自家不好的回忆,绿袍摆摆手,低声命道:“收拾罢……”
白辛辰子叹口气,一剑了结金丹老修,省得他再受活罪,然后指挥弟子,将藏书和储物袋,各类法器,统统捡拾收取。他又是个识货的,一边收,一边还顺手分门别类,“
绿袍看着他们收拾,神识扫视遗漏,心中忽然一动,叫上张地兜到后山,合力轰开差点瞒过自家的神识,布置得十分精巧的小型幻阵,一株矮粗大树,现出身形,树下还有一个凡人女子,怀抱着个熟睡的婴儿,看见人破阵进来,将孩子死死抱在怀里,转过脸去不敢看人,浑身瑟瑟发抖。
“这……”
张地黑布下的一双眼睛血丝密布,拿剑的手紧了紧,望向绿袍,分明有丝不忍。
“别管他们了,这是灵阶青玉灵树,起码有五百年了,竟然长这么大,好东西,挖出带走。树下就是他门中的秘库所在,带走,带走。”
绿袍注意力却全被财货吸引,兴奋地连连搓手,这棵树挖回去养活最好,就算养不活,五百年的灵阶树,光全身材料也好值百枚上品灵石,什么亏空,欠债,全解决了!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古人诚不我欺也!”绿袍高兴得摇头晃脑。
那女人忽然转过头来,脸上遍布泪痕,跪在地上对两人说道:“两位仙师……”
“呃……”
刚刚血洗人家满门,绿袍才发现自己有些难以面对这名妇人,“何……何事?”
“两位仙师既然能到这里,想必我家相公并门中诸位仙师,已……已遭不幸。”
那女子谈吐见识,竟然不凡,边说边哭,又双手将怀中婴儿捧起,“只是我这孩儿,生下来就被门中老祖看过,也是身具灵根之人,本门亡于你等之手,白山规矩,我也是懂得的,知道难逃一死,只求你们可怜可怜这小东西,留他一条生命,你们带回去抚养,长大还能为你门中出力,他还小,不记得事……”
“只求能让她长大成人,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这仙师,做不做也没得所谓了……”
那女子说完,竟一头往如坚玉般质地的大树上撞去,绿袍心说我非那种残暴之辈,正要出手阻拦,张地却忽然一闪身拦住,看着血流满面,生命逐渐流逝的女子,张地缓缓道:“师尊……”
“罢罢罢……这孩子,你就收养了,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