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襄并不对这个女子的动机感兴趣,但凡人会这么做肯定逃不出利恩和情这三种情况,墨襄感兴趣的只是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墨襄走过去拉住勾离的手把玩着,如果是普通女子此时肯定已经羞愤交加,不过这时的勾离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她只是用冷冷清清的眼光看着墨襄。
“这双手真是漂亮。”墨襄赞叹到。“若是砍了下来实在是太可惜。”
勾离的手确实很漂亮,她的五指圆润而修长,从小有没做过什么粗活,虽然有练剑,但是手上并没有生手茧。墨襄握住勾离的手,只感觉她的手干爽而又光滑。
当真是温香暖玉!墨襄不禁赞叹道。
勾离见状心下稍安,女人害怕男人垂涎他们的美貌,与那些人虚以委蛇无异于与狼共舞。但是她们更怕那些对她们美貌无动于衷的人,人越是显得无欲无求,那么往往他们就越是所图甚更大。
勾离本以为她笨拙的手法成功的拨乱了这个男人的思绪,但是勾离很快就知道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我改变主意了。”墨襄将勾离的手放下。
墨襄虽然放下了勾离的手但是勾离非但没有为此感到惊喜,反而是又惊又怒。
因为墨襄本来已经放下的剑重新向上举,离墨襄最近的勾离感受到了他身上发出的浓浓的杀意。
“我会杀了他,,相信你也能看出我并没有和你开玩笑。”墨襄回过头看着勾离。
勾离愣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忽然间就变了脸。明明方才他已经将注意力从她弟弟身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但为什么忽然间他又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勾离忍不住问到。
“我这人最烦别人装作有情有义的样子来欺骗我。”墨襄将头转过去。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要。”或许是觉得这个概念有些模糊所以墨襄接着补充到。“你看如今天气渐寒,如果没有一个暖床丫头的话这漫长的严冬要怎么才能熬过去?”
“你无耻!”勾离狠狠的瞪着墨襄,不只是由于愤怒还是由于羞恼她的脸涨得通红。“你觉得我会答应你的无理要求吗?”
“我不知道,所以才要试一试。”墨襄一晃身,就已经来到了那个纨绔身边。
他拿剑顶在那个纨绔的脖子上,勾离的那把长剑很锋利,虽然墨襄并没有用力但是那个纨绔的脖颈上依旧开始涌出了鲜血。
“姐!姐!你可要救救我!”
那个纨绔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现在做出选择吧!大声告诉我你的选择,你是否愿意来拯救你亲爱的弟弟的生命?哪怕要付出的代价是你的未来和生命?”
勾离不说话。
这个代价太过高昂,高昂到即使一直视自己的弟弟为珍宝的勾离也犹豫了。
墨襄手中的剑往下略微下压,剑身开始没入了那个纨绔的锁骨,虽然这暂时并不会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剧烈的疼痛和大幅度的出血引得这个从来没有吃过苦头的纨绔再次尖叫了起来。
“我的耐性不太好,而且杀个把人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墨襄不顾那个纨绔的尖叫淡淡的说道。
“你会后悔的!他可是越国的储君!”勾离咬着牙说道。“现在放手我可以既往不咎。”
“越国?诸侯百国中怎么还有这么一个国家?我怎么会不记得?哦,我明白了!”墨襄做出恍然大悟状。“你口中的越国不会指的就是这片蛮夷之地吧。”
越女气得浑身发抖。
越国虽然不是什么中原大国但是也是周王册封的正式的王国,越国在扬州,大周朝号称九州,越国就处在九州之一的扬州。三皇时期大禹还在越国会见过四方诸侯。
她的父亲越王允常为了得到中原诸国的承认,每年上缴给周王的财物之多即使在诸侯百国中都能排到三甲之列,获得了周王的屡次嘉奖,可是如今到了墨襄的嘴里就成了弹丸小国和蛮夷之地!
虽然越女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国家但是对于墨襄对自己的故国如此轻视她依然恼怒异常。
只要再等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
勾离知道此时这件事肯定已经传到了王宫内部,层层谕令应该似水而下,国家机器已经开动,负责守城的禁军头领应当已经点齐人马冲着这边赶来,侠以武犯禁说的是直面官员的侠客,但怎么能有与军队正面抗衡的侠客?
时间!
这是勾离最缺少的,但是这也是恰恰是墨襄没有给与她的。
这个道理不仅仅勾离懂墨襄也同样明白。无论是她弟弟那逐渐微弱的叫喊声还是墨襄那若有若无的笑容都让她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压力。
“我答应你。”勾离是咬着牙说的。
勾离终其一生都未曾忘记那时她曾感受过的屈辱。
“那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是越人子女,叫越女。”
对这个明显的假名字墨襄丝毫不以为意。只要回到了鲁山,墨襄有一百种方法挖出她的跟脚。
墨襄将这个自称越女的女子夹在腋下,脚尖一点,身子就像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
待他出了城还遥遥可见远方有数百骑溅起一路烟尘。
从此墨襄身边就跟了一个终日青衣的女子,她的话很少但是却很好使唤,每日无论墨襄回来与否,她都真个如同她当初承诺的那样每晚都坐在墨襄的床上,每日墨襄回来的时候她才起身,于是墨襄每晚都能睡上热腾腾的被窝,被褥上还带有越女身上那股清淡的幽香。
如果不是那双看墨襄普通路人的冷漠眼睛,墨襄觉得越女俨然就是一个乖巧的小媳妇。
墨襄当然不会让越女白白的给他打小工,他每个月还给越女五钱银子的月例和饭菜免费的待遇,对于鲁山下的长工而言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价钱,不过仅仅是这些当然是没法让越女满足的。
真正支撑着越女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是墨襄所许诺的她可以随时观摩自己习武并且可以每日佩剑。
换而言之就是如果越女寻到了机会她可以毫无顾忌的随时对墨襄出手。
只不过墨襄并不保证她出手的成功率便是了。
当然也只有在墨襄的眼中越女是个乖巧的小媳妇。在其他人眼中越女不仅冷艳而且大胆。
那日墨家众徒皆不知大师兄如何惹恼了这个冷清的女子,这个女子大清早跑到墨家门前的空地上将墨子亲手种下的四方神竹拔出了两根,这个穿着青衣的少女左右手各持一根气势汹汹的冲到墨家的演武场,用这两根竹子一口气在地上连写了二十五个杀字。
竹尖没入那青石内一寸,二十五个杀字用不同的笔法写成,每个杀字远看皆相似,其实近看各有不同,二十五个杀字连成一片,这天一向讲究兼爱的墨家中杀意冲天而起。
当时就连最为谦和的墨家二弟子孟胜也说不出一句劝慰之语。
最后还是靠墨子亲自出马,并且很含蓄的表达了那个徒弟我也管不住,如果姑娘不消气拿小老儿出出气也可以的意思。
越女虽然气恼,但是也并不是不知进退,她还不至于当真对着圣人发脾气。墨家人大多都和气,越女在墨家主殿门口写了这二十五个杀字也没有一个人有一句责怪,但是越女要是敢说一句墨子的不是,即使是最好脾气的孟胜也要当场翻脸。
最后墨子也挺不好意思,毕竟这事还是墨襄做的不太地道,所以他直接了当的表示愿意收越女为徒。
圣人收徒,这是多么大的恩赐?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大喜过望了,谁不知道想要作墨子亲传弟子的人如果排成排能从商丘排到镐京?
可这越女偏偏就不领情。
“做你的徒弟能杀那人吗?”越女直接了当的问到。
墨子哑口无言,自己是来化仇解怨的,可不是教人杀人的。
越女也不为难墨子,她转身便走。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看了看越女然后看了看地上的二十五个杀字,他们都在心里暗暗为墨襄捏了把汗。
但是后来墨襄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嘴里叼着饼子晃着身子走到前殿,踩着那二十五个杀字砸着嘴装模作样的评论道:“形有余而气不足,书法不像书法,剑术不像剑术,是典型的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话传到那个青衣女子那里的那天不知墨襄房中的多少钧瓷美玉要遭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