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襄从墨子处分别后并没有回房,而是找了个无人的山崖一人饮酒饮了一整晚。第二****回到房间补觉,打算在醒来之后就整理行囊下山,一年时间看似不少实际上已经却很是紧迫。
“你这才刚刚回来便又要走了?被人赶下山的?”
墨襄方才躺到床上,便有人直接推门而入。
这件事做的很不合时宜,墨襄才刚刚躺下,便有人闯了进来,而且连敲门这一步都省下了。而且这说话的声音很冲,隐隐中带有些讥讽的味道在里面。
墨襄莫说是起身,他就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进门的是一个少女,她看起来比墨灵菡年长些,不过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她也没有像墨家子弟那样麻衣草鞋,她身着一身青衣,长发及腰,在发梢间隐约看得到她腰间悬着的白色玉佩。
她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一双大眼睛中尽是冷漠之色,她的声音让人听起来犹如冷风凄雨,虽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但却忍不住让人敬而远之。
“怎么?舍不得?”墨襄笑到。
“要去哪儿?”
“去北方。”
“去干嘛?”
“去取剑!”
那青衣女子的手中抱着一张硕大的白熊皮,她将白熊皮扔到床上,熊皮不规则的盖在墨襄的脸上。
“还呆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拿着你的东西去讨好你的小师妹!”
“真香。”墨襄在白熊皮上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后调笑道。“你用过的东西总是这么香,这么香的白熊皮去给小师妹拿去我自己去找不自在吗?”
“就你这种人整天筹划着怎么骗小姑娘的人要是也能修法成圣那真是老天瞎了眼。”
“你这话说的就不讲道理了,当初分明是你自己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的,怎么现在反而变成我处心积虑了?”墨襄将白熊皮在自己身上搭好。
虽然墨襄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但是每次墨襄这么说都能成功激起她的怒火。
“我还要你去死呢,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就是喜欢你这般硬气。”墨襄将手伸了出来。“女人无论嘴上功夫如何,摸起来都是一般软。”
青衣女子气得浑身发抖,她下意识的握住了身后的两根翠竹。
“剑是用来杀人的。”墨襄一出声就让青衣女子摸到那两根翠竹的手就微微一滞。“剑出鞘如果不染血就没有任何意义,没有意义的剑出多了杀气就会散,剑上如果没有杀气自然就会越来越弱,而且泄愤和恐吓都是无意义的行为,无意义的挥剑只会将你的色厉内荏之色显露无疑。”
“你跟着我这么久为什么还是没有学聪明?还是说你已经自信的认为你的剑术已经优秀到了可以杀了我了?”
青衣女子犹豫再三,终于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
这个青衣女子名叫越女,但是在遇到墨襄之前她叫作勾离。墨襄与她的相遇纯属偶然,在墨襄游离至越国的时候,一个不长眼的纨绔来寻他麻烦,他在废了那个家伙的右手之后这个一袭青衣的姑娘就从三层高的酒楼上持剑一跃而下。
那时连墨襄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好美”。
墨襄赞叹的不仅仅是她衣袂翩翩宛如仙子,而且是她那一览无余的裙底。
勾离可没有她看起来的那般不食人间烟火,这个满脸冷漠之色的青衣女子见面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便动手,她的剑法还算不错,能够得到墨襄的不错这个评价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但是那她不错的也只有剑法而已,而且也只是不错的级别。
勾离在墨襄面前拔剑三次,却没有一次能拔出剑来。
“你现在自废一只手,这一页就算揭过去了。”勾离拿着还在鞘中的宝剑对着墨襄说道。
墨襄看了看一脸认真之色的勾离,在确认她没有在开玩笑之后他有些遗憾的笑了。
“真可惜!小妞长的不错可惜是个傻子,真是白瞎了你父母给你生的这幅好皮囊。”
“你说什么?”勾离对着墨襄怒目而视。
“我说你是个傻子,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以你的智力想要理解傻子这个词可能是有些困难了,没有为你设身处地的着想我为此感到十二分的抱歉,所以我就将话说的直白些了。”墨襄清了清嗓子对着一脸愤懑之色的勾离认真的说道,“我是说你这人脑子有病。”
为了便于勾离理解墨襄的一只手还指着自己的脑袋。
勾离顿时就气炸了肺。
“明明远远不是对手的是你才对?为什么你不为自己学艺不精而感到愧疚,反而是如此趾高气昂的和我说话?”
“明明就是你断了我弟弟一只手,为什么你丝毫不为自己的恶行而感到羞愧,还能这般强词夺理?”
墨襄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人,敢在他面前理直气壮的混淆黑白,如果换上个人无论他是哪国的王子王孙他肯定都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上,然后将他挂在马后与他共同远游上一番,等到那人身上的白骨都磨得发亮了墨襄才会随手割断系在马尾巴上的绳子让他暴尸荒野。
这种事墨襄不仅敢做,而且做过不止一次。
但是这次不同,对他大放厥词的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墨襄已经厌倦了青楼中那些对他逢场作戏的诸位花魁,对那些与他一旦对视就如同受了惊的小鹿一样的大家闺秀也兴趣范范,对那种整日闹得鲁山鸡飞狗跳的小师妹也有些厌烦。
就在这时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女就出现在他面前,她明明只是一介女流,但是她为什么有胆气加入男人之间的谈话?
她冷漠骄傲而又不谙世事,明明身上有着江南水乡女子所独有的柔弱气质,但是偏偏要站出来给弟弟撑场面,她就像一块雪白的宣纸,诱惑着墨襄提起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所以墨襄非但不怒反而来了兴趣。
墨襄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但是在勾离眼中那便是畏惧。
“你断了我弟弟一只手,我也要断你一只手,这样难道不公允吗?”
“这听起来好像挺在理。”墨襄斜着脑袋看着勾离笑到:“但是我这人啊,从小就有娘生没娘养,好不容易拜了个厉害师傅,我师父又不喜欢我,这是不是很倒霉?”
“那是你的命。”勾离冷冷的说道。
“对你们而言活不下去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墨襄没有接勾离的话茬儿,而是继续说到。“因为你们有人疼,就算是自己跌倒也有人扶着你起来,所以锦衣玉食的你们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应该如何活下去。”
“那是你的命。”勾离继续冷冷的说道。
“对!这是我的命,但是我依然挣扎着活到了今天,为了活下去的要领有很多种,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自爱,所以我的手我不想给你,如果你想要,就自己来拿。”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自己动手喽?”勾离的表情似乎又寒了几分。
“想要我的东西你就自己来……。”
墨襄的话音还没落,在勾离的身后就有数道寒光亮起,剑气如虹。
面对那耀眼的剑光墨襄不闪也不避,他轻轻一笑然后向前挥了挥手,就如同驱赶蚊虫那样。
血光乍现。
勾离向后退了一步,可是已经来不及,墨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
“遇到了我,看来看来你的命也并没有你想想的那般好。”墨襄盯着她的双眼调笑道。
滑腻的鲜血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流,她的手有些抖,不只是气愤还是……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