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年前的八月十六,中秋的后一天,我从小的好友,周云娘,嫁给了我另一个好友,刘不凡。那几天,秋高气爽,天气很好。
那个时候,言宸还在蹒跚学步牙牙学语,那时候家里还不像现在富足,姐姐一个人操办里里外外,那时候我还是镇子上学堂的教书先生,名不见经传。
中秋晚上赏月的时候,爷爷出明月两个字让我对,我想起第二天要出嫁的云娘,对了个浮云。
十六那天一大早,我去了云娘家里,看着她红光满面地梳妆打扮,等到宾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觉得吵闹,就又跑去了刘家,给刘不凡报信,“云娘今天很美,也很开心。”我拍他的肩膀。
整个婚礼宴席,除去未及笄的小女孩,我是唯一一个没出阁的女子,一来是因为我从小读书,及笄之后就在学堂做先生,本就和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不同,不然也不会和刘不凡这种员外公子是好友。二来是刘周两家都是镇上有名望的员外,这儿女结亲,场面自然是往大了去,这把镇上有头有脸的都请来了,包括我这个镇上很有名的先生。
“云娘很开心么,那就好。”刘不凡舒了一口气,本来就是刘不凡对云娘一见钟情,上门求亲,云娘一开始是不答应的,我一旁没少说好话,这才成了,算来我也是媒人。
“这新娘子就快进门了,你这是哪里来的哀声叹气。”江文远迷惑的问。
我和刘不凡江文远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俩的关系更是亲兄弟也不及,这时候我和江文远正是在刘不凡身边一起等着。
这时候他们俩都是双十年纪,意气风发。
“成婚之后你可不能欺负云娘啊,不然我头一个不答应。”我谆谆教导。
“娘子娶来是疼爱的,不凡自然是不会欺负云娘的。”江文远替他说话。
“那是自然,不过话也说回来,不二,你和云娘同岁,你是不是也该嫁人了?”刘不凡穿着大红的衣服,眉眼都是笑。
“你大婚,却在这操心不二做什么,快去看看是不是该接新娘子了。”江文远也替我说话。
“不二你该不会是想和你姐姐一样待成老姑娘吧?”刘不凡不依不饶。姐姐大我五岁,比刘江二人还大两岁,却一直因为操持家里,没有嫁人。
“打你个没嘴没舌的,连我姐姐你都敢编排了是不是?”我跳起来才能打到他的头。
江文远拦下我,刘不凡捂着脑袋跳开,“你个小泼妇,大庭广众都敢打人!我看也就文远能治你了!”我们笑闹成一团。
刘不凡在刘家门口迎花轿,我和江文远挤在宾客里围观。
“这仪式也太繁琐了,云娘一大早就起来了,我看我也和姐姐一样不嫁好了。”我看着人潮拥挤的宾客。
“明一姐姐是晚嫁,不是不嫁,你这是哪学来的什么东西。”江文远护着我不被旁边的人挤到,同时赏了我一个鼻刮。
我没搭理他,眼睛直直的看着从花轿里出来的一身红的云娘,裙子上绣了大片的牡丹花,赞叹着,“嫁衣真好看。”
“你嫁人的时候就可以穿了。”江文远笑得开怀。
“可是我不会女红。”镇里的风俗,新嫁娘的嫁衣得自己绣,寄予了新婚的美好愿望,云娘的嫁衣上就是金线绣的牡丹,就是花常好的愿望。
“不会得学。”江文远都说不出来什么话了。我从小读书,除了读书,也就琴棋书画会一点点,刺绣女红三从四德我是一点不懂。
“新娘子要跨火盆了!”我惊呼。
新娘子进了门,在大堂里行礼,两家的父母坐在高堂上,像爷爷这种德高望重的长辈,坐在下面,像我这样的,只能站在人群中。
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拜了对方,云娘被送进了新房,我跟着进去却被挡了回来,说不能进,我也不恼,笑呵呵得跑去宴席上凑热闹去了。
宴席一直热闹到晚上,虽说是不像女子一样避讳,但是闹洞房这种事我肯定不能参加,就随爷爷回家了,累了一天也就早早睡了,一觉醒来,却发现不是四年前的八月十七,而是真的醒了,言宸站在我床边,大眼睛一闪一闪。
“怎么了?”我摸摸他的头发,“是要小姑姑教你念诗么?”真难得那么不爱读书的哥哥生个这么爱读书的孩子。
“大姑姑说,今天陪小姑姑去刘叔叔家,才可以学诗。”言宸一脸赶快走吧,我要念诗的样子。
“好嘞,回来就念,那你先告诉小姑姑,刘叔叔家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玉儿,妹妹叫玉儿。”言宸一脸笑容。
我似乎想起来云娘当年说过的一句话,我想生女儿,如珠如玉一样养大,琴棋书画都可以学,然后呢,长大后,就嫁给不二那个侄子吧,我可喜欢那个孩子了,还可以和不二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