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恋情集中破裂的高发时段,非毕业莫属。王岭和他的高中女友没进同一所学校,就等于给他们稚嫩的爱情判了死缓。而对方的一个短信,则是宣布立即执行。
没错,王岭被分手了。
所以看了那短信后,他的脑海里尽是霹雳,便顶撞起教官来。这个疯子,一个人作死也就算了,结果生生把所有人都拉下水来。
教官说,我们是一个集体,有荣誉会一起分享,那么有磨难也必须一同担当。于是女生三公里,男生五公里,作为对王岭重男轻女言论的无声回击。
平生第一次产生炸肺的感觉就是那天。
但是也很感谢那天,因为这奠定了我们往后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
当天,也不知道我们宿舍几个哪根弦搭错了,一起陪这大胖子过关。我现在只想说,如果上天再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经过他旁边时我会贱兮兮地说“咱们宿舍见”。
张市地处半高原地带,向北是一望无际的坝上草原,往南则是贫瘠的砂地。我所就读的大学坐落于群山之中,在学校里就能看到四周连绵的矮山。
至今想起录取通知书上这个校园的鸟瞰图,我就不禁“激动”地颤抖起来:那个前卫时尚、有点像悉尼歌剧院的主教学楼在哪?那个高端大气、造型别致的体育馆坐落于何方?那个有着橡胶跑道、绿茵茵草皮的操场藏身于何处?
这个由医学院、农学院、教育学院整合而成的河北北方唯一一所综合性大学,压根还没完成规划建设。
三流的学校,末流的专业,我找不到自己的前路在何方。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个学校的男女比例接近一比三。
高中是用来拼搏的,大学是用来恋爱的。
在这个校园里,不知何时开始流传这样一句话:直到大一结束还没搞对象的男生,会成为‘被丘比特诅咒的人’,他会把丘比特神箭一次又一次瞄准你身边的人,而绝对不是你……
谁都不愿意被诅咒。
整个社会男多女少,可在这个学校里,男生却是稀缺资源,如果这样都不能开启一段恋情,这也怨不得别人了。
其实,不带一点自恋地说,本人也拥有一副清秀的外貌,凭咱这五官,找个女朋友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儿?
关键在乎于我是否愿意。
我可能就是这样一种人,平时嘴里说着,只要性别女,取向男,其他无所谓。
可实际呢?
我是一个绝不将就的人。
我爱的是生活,也算懂得什么适合,什么不可。
2010年国庆节,我和纯情大仲马没有回家。
“纯情大仲马”绝不是什么贬义,他是一个极有原则,热爱学习,在澡堂子里教所有男人感到自卑的男人。
绝对根红苗正……咳咳,此处不多说。
国庆返校,我们举行了第一次宿舍聚餐。雷神王岭在酒桌上郁郁寡欢,他也没回家,而是去找他的女朋友了。
很明显,他没能挽回那颗迷失的心。不过,他表现得相当克制,在酒桌上点到即止,只喝了两瓶。别误会,啤的。
有时候其实有些羡慕这些失恋的人,起码,他们还有恋可失。
吃饱喝足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校园里路灯亮起,2号宿舍楼下黑压压一片人,还有一辆消防车在楼下。
“有人要跳楼了!”旁边有人小跑经过,对着电话不知以何种心态对电话另一边的人汇报。
这让我想起《藤野先生》中的一些文字:
一段落已完而还没有到下课的时候,便影几片时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战胜俄国的情形。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做侦探,被日本军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在讲堂里的还有一个我。
“万岁!”他们都拍掌欢呼起来。
这种欢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这一声却特别听得刺耳。此后回到中国来,我看见那些闲看枪毙犯人的人们,他们也何尝不酒醉似的喝彩,——呜呼,无法可想!但在那时那地,我的意见却变化了。
或许是讽刺,我们也过去凑热闹,号称鸳鸯楼的2号楼,也是我们所在的宿舍楼。
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一条乌黑的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