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咕嘟……
我豪放地仰起脖子,灌水一样往肚子里灌着啤酒。
小时候听单田芳的评书《水浒传》,每当到壮士豪杰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情节,我都会心生艳羡——即便不能做英雄,起码也该如此豪迈地痛饮一番,以酬壮志吧?
他们能敞开肚皮痛饮白酒,尤其武松,还因此成就打虎英雄的美名。而我呢,不过是饮着淡如清水的啤酒,却已头痛欲裂,哪里有半分的享受,更莫说豪情!
于我而言,这酒真是连水都不如的东西。
也只有在这时候,借酒浇愁罢了。
我基本上没有动菜,只一杯一杯地灌着啤酒。仿佛所有的苦闷都会被难喝的酒水冲淡,然后和着胃酸,一起排出自己的身体。
“王岭,你真不够哥们!刚才嘲笑我半天,也不跟我干一杯!罚!罚你干一瓶!”
王岭赶紧往嘴里夹了两口菜,然后接过我递过去的酒瓶,含糊不清地应道:“喝喝喝,都听你的,干了行吧?”刚喝两口就见我的手机屏亮了,遂转移话题:“你电话!”
我醉眼朦胧一瞧,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差点摔一跟斗:“靠,我那领导!”然后接通电话,就听我那领导对我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是啊,图书出版的关键时刻,我居然玩起了失踪还没交接工作,换做任何领导都是无法容忍的。
可是“干嘛!干嘛!真把我当你孙子啦!我忍气吞声,拼死拼活,还有没有一点自由支配时间的权利了?!我跟公司签的是劳动合同,不是卖身契!就是***你也得让我下床喘口气吧?!老子累了,老子就是要旷工了,老子他么不伺候你了!再见!”我心里想。不过悲催的是,在酒精的干扰下,我居然也这么说了……
事实上,我当时真的没怎么害怕,真的好爽。只是王岭的表情就有点精彩,应该是在佩服我的勇气吧。
我也挺佩服当时的我。如果让时光回到那一刻,我应该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没错,杨笑雅要结婚了”我说。
王岭面无表情,嚼了一颗花生米:“你他妈就是活该!当初你干什么去了,现在后悔有用吗?”
“哼,那你呢?”我心头涌起真火,又干了一杯啤酒冷冰冰说道。
“我?”王岭似乎被我激怒了,言语中也带出几分怒气,“咱俩一样吗?你小子他么摸着你自己的狼心狗肺问问自己,咱们一样吗?是她背着我找了别的男人,也是她跟我提出的分手。你呢,你是怎么回事?是她跟你提出的分手吗?是她劈腿了吗?别弄得好像你才是受害者,谁欠你的呀?还不都是你自己作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痛苦,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喝酒!该喝这酒的是我,是我!”
王岭一口气干了一瓶,然后点起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看着烟头亮起又灭去的红点,我眼眶里竟然有不争气的眼泪打起转儿来。
我怎么就不配喝这酒了?我后悔了,后悔了不行吗?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但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我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前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周星驰的这段台词,当年也只是听一听,最多稍稍感动一下。如今读起来,却不禁泪流满面。想必天下间和我感同身受的不在少数吧?
我也抄起一整瓶啤酒,狂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