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宴会后,阮晋鸣第二天就退了房,再见到他差不多是一个月后,在本城做火热的酒吧,我其实是去找向北的,和阮晋鸣实属偶遇,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的偶遇会是他和我牵扯的开始。
向北没大醉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才十点半,我其实还没下班,只是手机另一边的向北混着杂音,低低的说着:“多然,我在‘漫都’,不如你过来陪我喝两杯吧。“
向北这两天心情特别压抑我是知道的,原意是前些天酸菜鱼突然向我们宣布了一条炸弹型新闻——她有男朋友了。酸菜鱼出差时认识的BJ小伙子。
酸菜鱼这妮子藏的也真够深的,连我都没有事先透露,为此我还和她生闷气,后面她死乞白赖说了一堆理由求我原谅,又把她和孟旭大半年前怎么认识和终于确定恋爱关系的过程细细坦白,满足我满腹的好奇心,才放过她的。
得知酸菜鱼交了男朋友,我心里一半为她高兴,也有一半心疼向北,毕竟两个都是多年的朋友,看着向北痴恋了酸菜鱼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在一起,多多少少都有些遗憾,但是感情这种事向来是不能强求的。
所以听到向北在电话里沉闷无力的语气,我不免有些担心,便向徐总告假赶去”漫都吧“。
夜里这个点正是喜欢夜生活人的精彩开始,”漫都吧“里昏暗的灯光,震耳的音乐声,空气中弥漫的全是烟酒的味道,舞池里形形色色的人群犹如漂浮不定的魅影,伴随着迷离的眼神无方寸的摇摆着,处处散发着you惑的色彩。
借着五彩迷幻的炫目灯光,我困难的寻找向北的影子,才一会儿时间就觉得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再加上没走几步就有人无趣的搭讪着,我很是烦躁,最后终于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找到趴在某角落一桌子上的向北。
向北皱了皱眉,而后又把脸埋进手掌,缓缓的说:“我就喜欢吵一点,这些天越是安静,我心里越是难受······”
“向北······”我觉得自己真没用,看着向北如此伤心的模样,却不懂的怎么安慰。
”多然,你说那丫头的心到底是石头还是钢铁呢?我向北没皮没脸的追着她这么多年了,竟完全感动不了她?“向北抬起头,注视着桌脚,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傻傻的以为她是忘不了显和,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就那样没心没肺的带了个男人站在我跟前,笑眯眯的对我说‘师兄,这是我男朋友孟旭’,多然,你说那一刻我心里的有多恨啊?你说为什么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就不能是我呢?“
向北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哽咽,我只好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向北,其实酸菜鱼不是不被你感动,只是感动永远不等于爱。你看你执着了这么多年,他始终把你当大哥,当师兄既然你们不可能,如今终于有一个不得不放手的理由了,这样多你来说虽然很残忍可总好过继续耽误你们彼此的时间,不是吗?“
”是啊,我都明白,嫣兮可不就是为让我死心,巴巴的带着那小子特意请我吃饭,我也明白她的用心,可是多然······“向北顿了顿,指着胸口,说,”那丫头眉开眼笑的向我介绍孟旭的瞬间,我这儿就像被大石块压住,沉得让我喘不过气来,你都想不到当时的我有多狼狈,居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话,就那样踉踉跄跄的落荒而逃。“
”向北,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觉得不好受,可是向北,酸菜鱼和你一样傻里傻气的苦恋这么多年,如今她终于要忘掉显和,尽管让她想开始新生活的人不是你,可我们也是要祝福她的,不是吗?而你,也没有理由再只念着她了,不是吗?酸菜鱼有心带着孟旭请你吃饭,可不就是想得到你的祝福麽?向北,你试着放下她,放过自己吧。“
向北噗呲一笑:”哈,道理都是这个样,旁人说起来总是头头是道,可轮到自己深陷沼泽的时候,想踏出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这些年,你和裔臣难道会好过?“
”是啊,你说的对,我们确实也不好过。“我苦涩一笑,”可尽管如此,他跟我不也都走过来了吗?向北,所有的疼痛都会随着时间淡化的,爱情再怎么让人疼,终是死不了人的。现在是很难受,但你还要相信,时间终会抚平你的心口之痛。“
“是吗?所以你已经不疼不痛了吗?可是,我还想告诉你,六年来,苏裔臣不管身在何处都一直惦念着你,即便现在回来了,仍是会旁敲侧击的打探你的消息!”
“·······”我看着向北冷漠的样子,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就这样又陷入了沉默,向北又提起酒瓶喝了几口酒,看了看我,略有歉意的补充道:“哎,对不起,多然,我知道并不是你的错,我不该那样说,可到也是事实,裔臣他很死心眼的,偶尔不经意间裔臣总会和我谈起你,他说这些年他也是过和别人交往,可每一次的尝试都让他感觉爱的很无力。“
”嗯,我明白,只是现实生活里总有太多的无奈,既然不能够得到,那也只能学会接受。“我也知道向北并无恶意,苏裔臣是他最好的兄弟,所以不免有些抱不平吧,即使他知道我和苏裔臣当年分开的无奈。
向北自嘲一笑,”我算是一头栽了,这段时间我是不想再和她见面了,说白了,就是我没那么广阔的心胸,我是在见不得她和别人幸福地摸样。多然,我索性也办出国去。“
我一愣,向北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但他眼神却空洞无比,想来是很醉了。他说苏裔臣死心眼,其实他自己还不是一样的固执。我无奈,一边拉他站起来,一边说:”出过这种事不急于一时,你可以仔细考虑。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先起来,我送你回去。“
结果好不容易才拉着他站稳,可下一秒他又倒回软座里,迷糊的应了我一句,”嗳,再等等,你让我先稳稳,我怎么觉得头晕晕的······“
他这话才说完,就真的醉倒了,酩酊大醉的那种。我简直要傻掉了,他这酒品到底怎么练的,前一秒还在滔滔不绝,下一秒竟然昏醉不起。
看着满桌子的酒瓶,再看向北喝趴的样子,我忍不住按住额头,这下好了,我怎么把他送回去,天呐,真不让人消停。
这时震耳的音乐忽然停了下来,舞台中央有主持人幽默的介绍某歌手上台演唱,台下响应着热情的欢呼声,唱的竟是经典的《yesterdayOnceMore》,这样抒情的歌难道是劲歌热舞后缓冲麽?
那位女歌手唱得很投入,我忽有些恍惚,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难得看到有个服务生在一旁闲站,正想上前拜托他帮忙吧向北弄出”漫都“,只见一位女士摇摇晃晃的走来,与我插肩时险些摔倒,我原是好意地扶了她一把,不想却被她使劲推开,嘴里还不忘骂咧着:”臭男人,滚开!“
我被她蛮力一推本能的后退两步,又因她的话觉得开路晓不得,再看他歪歪扭扭离去的背影更是佩服不已。
就在此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懒懒的说:”妹妹啊,你踩着哥哥我的外套了。“
这一声”妹妹“听得我毛骨悚然,回头见身后的男人正眯着眼注视我的脚下,浅笑。他有一头深褐色的头发,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却显得张扬跋扈。我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脚下踩着件西服外套,随即弯身捡起衣服,仔细怕了拍被我踩到的袖子,十分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是抱歉。“
褐毛男双手抱胸,气定神闲,一语不发,并没有从我手里接过衣服的打算,狭长的眼睛看着我噙笑。
我看了看受伤价值不菲的西服,心里莫名的慌了起来,暗想该不会遇上得理不饶人的那种人吧,却强自镇定说:”先生,不小心弄脏您的衣服实在抱歉,如果方便的话,能否留张名片,等衣服干洗后,我再联络您,你看这样可好?“
”哈哈,干洗?妹妹你可真有趣······“褐毛男明显不以为然,突然长臂往旁边一伸,很快有人把一杯威士忌递到他手里,他端着威士忌优雅地递到我眼前,另一手取过我手里的外套扔向给他递酒的人,玩味十足地笑着:”我一般不乱给名片的,嫌麻烦,来,喝了它,就让你走。“
褐毛男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三五个人都裂嘴开笑,我看着眼前满满一杯威士忌,再看他身后那些人,猜想他们大概都是相熟的人,但不论他们是什么人,心知这杯酒我若不接,恐怕真是走不成了。
我心里害怕只想着赶紧离开这种混杂的地方,索性从褐毛男手里接过那杯威士忌,根本无暇顾及这酒是否有问题,只在喝前壮着胆子谨慎一问:”喝了就可以走,这话当真?“
褐毛男饶有兴致的挑着眉,拍了拍胸口保证:”喝完它,你若还能清醒稳妥地踏出’漫都‘大门,哥哥我的话绝对当真。“
听了褐毛男的保证,我想着只要喝了它就能走便不再犹豫,可就在我刚碰到杯口时,脖子突然被一大掌扣住,那手掌冰冰凉凉的,我完全被吓到,一颗心几乎是要跳出来了,手不慎一抖,眼见酒杯就要滑落时另一只手及时覆了过来替我稳住了杯子,饶是如此,酒也还是晒了不少。
我还没来得及转头看看究竟是谁如此无礼,耳旁就响起了戏谑的嗓音:”呦,梁公子好生兴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