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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雨夜的回想

阿鲁高投降了天灾军团,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现在的我没时间去管这么多了。焚木村村民的诅咒并没有因为阿鲁高的离去而被驱散。相反的,也许对他们来说这个诅咒真的是能够让他们作为半个人类活下去的唯一可能性。

也许瑟伯切尔的被遗忘者还是不得不去和那些“半人类”战斗,但是现在的我真的是没有能力去阻止他们,我不希望看到他们之间的争斗与冲突,更不希望看到这些善良的人死去,尽管他们已经不能够再被称之为人类。

从影牙城堡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而且时不时的会传来狼的嚎叫。作为一个普通的旅行者也许真的会被眼下的这种环境所吓倒,老老实实地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直起他们的帐篷,坐在篝火旁边记录下这一天的经历。

而我完全没有这种心思。我只是一个流浪者,一个原本已经死去的人类,一个无法使用圣光法术的圣骑士,一个信仰着圣光的亡灵。

该死的天下起了该死的雨,这让我赶路倍感艰辛。也许雨天赶路也并不是那么糟糕,拖这场的福,尽管在路上看到了不少人类的据点,但是却并没有人在外站岗。如果是平时的话,恐怕又得冲杀过去,这样反而能省下不少时间。

在瑟伯切尔始终还是没有得到关于海伦的更多消息,所以我打算沿着海伦他们走过的路找下去。从海伦寄给菲利希亚的信里至少能够推断出海伦曾经到过米奈希尔港,而到达那里的唯一通道便是阿拉希高地的那座大桥。

曾经辉煌的阿拉希王国早已分崩离析,而如今的洛丹伦王国也已经变成了亡灵的天下。沧海桑田,每当我想起这些我总是会感到悲伤与愧疚,是的,作为一名圣骑士,我却活在自己的王国灭亡之后,对我来说这不是一种幸运而是一种讽刺吧。

雨滴渗透了我的斗篷,我能够感觉到雨水的冰冷,忽然让我想起了年轻时曾经与一个精灵盗贼共同去做任务的情景。

那也是一个雨夜,任务是要清剿一群盘踞在某个废弃城堡里的一群劫匪,尽管我一直很反感使用雇佣兵来参与到我们的任务中来,但是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我也只能同意上面的这一决定。这次的雇佣兵是5个盗贼:4个人类盗贼和1个精灵盗贼,他们的任务是去暗杀他们的头目制造混乱,而我的任务则是在这群劫匪群龙无首的时候带着其他队员冲进去将他们制服。

精灵盗贼看来是这只小队的领队,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却是他与这些人格格不入,他似乎刻意的回避着与其他人的交往。只有在商讨战术时,他才偶尔开口说话,在其余的时间里他更多的是一个人在角落里默默地盯着我们,看着我们的畅谈与欢笑。

一切都和计划好的一样,盗贼们很顺利的暗杀掉了对方的头目,而我则带领着我的小队冲进了城堡,但是接下来陷入困境的并不是那些劫匪而是我们。对方的调动井井有条,完全没有丝毫混乱的迹象,我们陷入了包围,看来对方早已对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尽管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是如何被泄露出去的,但是我们要消灭他们的目的并没有改变。

“杀光他们,兄弟们!尽管数量众多,但是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我们,是被圣光所庇佑的圣骑士!”

事实的确如此,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劫匪与我们相比可以算是弱不禁风,但是他们在数量上的优势实在是我们所无法比拟的。

我的部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而那些前去暗杀的盗贼的也一样,到最后只剩下了我与那个精灵盗贼两个人。我深陷在失去战友的痛苦之中,而他则平静的对我说道:“别再伤心了,如果你还想要活下去,拿起你的武器,然后忘了他们。”

“不!我要替他们报仇!这些卑鄙的劫匪需要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我无法压抑我的怒火,更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对他的朋友们的死那么冷淡。

他没有说什么,闪现到了一个敌人的身后,刺穿了那个人的脖子。

他突然向我扔出了一把飞刀。我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对我动手,飞刀直接插入了我的左臂。与之前的疼痛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我的视线却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他看了看已经精疲力竭的我,然后说道:“在这等着,至少不会死。”

说完,他扬起他的斗篷,整个人再次消失在黑夜之中,接下来,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再往后我便记不得了,可能是因为他的飞刀上抹上了什么毒药了吧,我就这样不甘的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从城堡里出来在一个营帐里了。而那个暗夜精灵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在看到我醒来之后,他起身准备离开。

“那些劫匪呢?”

“跑掉一些,大部分都已经死了。”

“为什么当时要把我打晕?”

“因为你应该活下去,而不是去送死,在战场上你要学会的不是如何杀敌,而是如何在自己不死的情况下杀敌。”

“这并不是圣光的教诲,面对敌人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击败他们去保护那些无辜的人!”

“那么,你的死又能保护得了谁呢?”

面对他的反问,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如何回答,是的,我的死只能够去贯彻我的正义和原则。但是却不能改变其他的一切,无法让战死的同胞们再次复活,无法让残存的敌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同意他的那种言论,对我而言,圣光的正义比我的生命来的更加重要。

正当我准备反驳的时候,精灵盗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立刻熄灭了面前的火堆。然后低声对我说:“有人。”

经他提醒我也注意到了那些微弱的脚步声,可能是那些被杀散的劫匪又回来了吧,是想要回来报仇吗?

我伸手抓起身边的武器,看来免不了又是一场厮杀,这次终于有机会伸张我的正义了。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精灵盗贼再一次将飞刀投向了我。

“在这里待着别出声,你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去战斗。”

也许他说的没错,但是我还是想要手刃这些杀人越货的劫匪,我的自尊心告诉我,这场战斗我不能再次错过。但是那毒药的效力的确让我感到无助,我再次感到神志不清。精灵盗贼自己一个人冲出了营帐,而我保持着不昏睡过去已经尽了全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人去厮杀。

在他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从东方升了起来,与他离开的时候不同的是,他失去了一只手臂!

“你现在能够活动了吗?”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来,经过这漫长的5个小时,我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走吧,回去交了你的任务,而我也该回公会接受下一个任务了。”

“为什么每次都要一个人去杀敌?如果让我跟你一起去的话你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精灵盗贼看着我,慢慢的说道:“我,习惯一个人。”

说着,他把自己的斗篷掀了起来,我看到的是一张沧桑的脸庞,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瞎掉,脸上还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他是从无数次战斗中存活下来的人,而他恐怕早已视生死如儿戏。

“既然能够如此看轻生命,为何又要救我?”是的,对他而言生命想必如同草芥,而他在战斗的时候对敌人下手时,他的动作是如此的干净利落。精灵的生命比我们人类要长许多,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到底杀死了多少人?甚至能够随口说出让我遗忘战友的话,他对生命真的已经漠视到如此地步了么?

他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重新披上了披风。

“每一个生命的消逝,都会让我倍加伤痛。”

“我已经活了几百年,当我刚刚离开精灵的村庄加入了盗贼工会时我感到庆幸,他们都很热情,而我也为能够交到这样的朋友而倍感欢喜,我们一起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一起磨炼我们暗杀的技艺。。。”

“但是现实并不总是那么美好,我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在任务中失手被杀的,因为到了新的地方得了疾病而死去的,还有因为年迈而寿终正寝的。。。当我从悲伤中再次环视我周围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是孤独一人。”

“我发誓不让自己沉寂在这种伤痛之中,所以我开始结交新的朋友,可是又怎么样呢?这只是让悲剧再一次重演,与我相比,他们的寿命始终短的可怜。我看着他们出生,看着他们成长,然后看着他们死去。。。”

“即使如此,我没有后悔过进入这个公会,也没有后悔过自己生为一个精灵。”

“但是我也不想一次次地受到这样的伤害,于是我选择了疏远与旁观,我选择了逃避,但是即使如此,我依然因为他们的死而感到伤心与难过。”

“死去的人无法再次回应我的声音,而活着的人却能够让我感到欣喜。”

“所以我尽量的去拯救任何一个我能够拯救的人,只要我还活着。”

“所以,生命的重量不可能被任何一个人所忽略,即使他看透了生死,即使他活了千年,即使他终结过无数的生命。”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晨光之中,而我立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话我始终不能忘记,“生命的重量不可能被任何一个人所忽略”,也许他并不信仰圣光,也许他双手染满了鲜血,但是我却始终无法忘记这个精灵给我的教诲。

也许就是因为他我才能够在后来的战争中存活下来吧,活下来,拯救更多的人。曾几何时我是否也有过有悖于此的想法呢?也许吧。

当我再次从回忆中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能够看到我的目的地了,一个永远的争斗之地:塔伦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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