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叶侯飞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感觉到头有些微微作疼,知道恐怕是由于昨日饮酒的缘故,不过所幸便不严重,叶侯飞起身往房间里四下打量,只见房间不大,屋中陈设也极其简单,进门不远处的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配有一只茶壶及几只杯子;桌子的右边不及一丈之处开有一处窗户,窗户微开,清早的阳光透入进来;桌子的左边靠墙角处摆着一张床,此外屋子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张字画,上书一个大大的“道”字!
叶侯飞走到桌前,往凳子上一坐,给自己倒了杯水喝。随即怔怔地有些发呆,思绪也不由得杂乱起来,想起这些天际遇,仿佛如同做了一个梦一样,先是身边亲友全部一夕丧命,自己惶然绝望,悲痛欲绝!而后自己被带到这千里之外的太乙剑宗,还因此拜入了太乙剑宗门下,结识了一群如同失散多年的亲友般的师兄,这番际遇,是福是祸,是喜是忧,一时间有些茫然···
“嘭嘭嘭”,门外几声短促的敲门声将叶侯飞惊醒,忙跑过去将门打开,原来是伍冲虚站在门外。叶侯飞连忙侧身相迎,道:“大师兄,快请进,你怎么来了?”
伍冲虚径直朝桌前走去,边走边道:“你今天起的挺早的,我还以为你还要睡的再晚点才会醒来,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吗?”
伍冲虚走到桌前坐下,叶侯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点头道:“还习惯,在家里的时候我有时候起的更早。”
伍冲虚怕他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连忙转移话题,道:“习惯就好,我今天来是奉师傅之命,来传你修行功法,小飞,你且仔细听着,不懂得稍后再问。”
叶侯飞忙恭身受教,伍冲虚点点头,道:“你记住了,我太乙剑宗创派至今,以历三千多年了,创派祖师便是那被奉为三清的道德天尊,他老人家功参造化,传下了我太乙剑宗赖以传承的修行真法——‘混元一气诀’,混元一气诀共分五个境界,分别是先天八卦之境,四象之境,两仪之境,太极之境,以及传说中的至高境界混元无极之境···”
接着又把各个境界细分的小境界,和各个境界修行的难度大致的讲了一遍,最后又道:“此修行真法是我太乙剑宗的震教功法,秘不示人,你记住了,将来切不可向外人透露,否则便与叛门无异,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将追你到天涯海角,将你斩于剑下。你记住了吗?”
言至最后,已全不见了往日的和蔼,一脸的严肃认真。叶侯飞悚然而惊,忙道:“我记住了,将来绝不将师门心法传授他人。”
伍冲虚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道:“那好,你到床上盘腿打坐,我正式教你修行之道。”
叶侯飞连忙起身跑到床上,依言盘腿坐下,想到即将开始的修真之道,一时间有些好奇又有些惴惴不安,不时的睁眼闭眼。
伍冲虚走到床前,见他如此,不禁莞尔,微笑道:“不用紧张,要把心态放平,修真之道需静心凝神,最忌分心而用,这点修为到了高深之处尤为重要,否则一旦走火入魔,轻则道行受损,功力大失,重则身死道消,一生修行,毁于一旦,你要切记。”
叶侯飞吓的连忙闭目凝神,不敢再胡思乱想,伍冲虚莞尔一笑,也不在意,接着便将混元一气诀第一层的心法教给叶侯飞,叶侯飞依照心法所示,开始慢慢感应天地元气,刚开始没什么感觉,慢慢地便感觉小腹的丹田中逐渐有一股暖气上升,那股暖气随着他的意念全身游走一遍,顿时便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接着全身的毛孔似乎全部张开,大肆地呼吸外面的清凉气体,这就是修行吗?好舒服!
叶侯飞心情激荡之下,顿时便又感觉全身毛孔紧闭,那股暖气也随之消失,叶侯飞大惊,突然又感觉有一股暖气从额头传入,叶侯飞睁眼,却是伍冲虚左手抵额,神情严肃,喝到:“清心凝神,不要多想。”
叶侯飞忙依言而行,不一会儿便又感觉丹田中的暖气缓缓升起,周身的毛孔也逐渐打开。伍冲虚见此收手撤功,站在一旁替他护法。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法,叶侯飞运行一周天完毕,缓缓睁开双目,望着伍冲虚,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惊喜,虽然他还只是初次接触这修真之道,道法珍妙,却也不能立竿见影,否则何来勤修苦练一说,不过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说不出的轻松。
伍冲虚笑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叶侯飞欣喜道:“好像有股暖气在身上游走了一遍,现在又感觉是清凉了。”
伍冲虚道:“那就是了,你刚学修行,能这么快就就感应到天地元气,还能吸收入体,运行周天,着实不错。”、
叶侯飞听出了柳华阳夸奖之意,心中欣喜之色更甚。柳华阳却是笑脸一收,有些严肃地告诫道:“不过修行一道在于持之以恒,你虽天赋不错,却也不可骄傲自满!”
叶侯飞连忙点头。伍冲虚又道:“还有修行之中,切忌胡思乱想,要清心凝神,固守本我,方能不被心魔所乘,像你方才那样就危险了,你要切记。”
叶侯飞忙道:“我知道了,谢谢大师兄。”
伍冲虚微微颔首,道:“我等修行之人,除了要勤修道法,身子骨也是很要紧的,若是身子不好,便是有高深的道法你也修炼不了,所以你每天除了要勤修道法外,还得加紧锻炼身子。我待会儿再教你一套炼体之术。”叶侯飞又忙是一阵点头。伍冲虚点点头,又朝窗外看了一眼,见此时天色尚早,便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地方。”
叶侯飞听了连忙从床上跳下地,伍冲虚见他猴急的样子,不禁笑了笑,道:“你这猴急的性子以后要改改了,修真之道可最忌轻浮急躁的。”叶侯飞闻言不禁有些脸红,呐呐道:“是,大师兄,我知道了。”
伍冲虚带着叶侯飞出了房门,穿过走廊,朝着山后而去。叶侯飞见一路走来殿中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不禁奇道:“咦,大师兄,怎么不见其他几位师兄啊?”
伍冲虚回头一笑,道:“眼下距离‘三山会武’之期愈近,你几位师兄这会儿全都在闭关修炼,昨天还是因为你初次入门,他们才得以陪你疯狂一下。这是我们万花峰的传统,每位师弟入门的时候都这样。”
叶侯飞点点头,又道:“那大师兄你是不是也要闭关修炼啊,如果要的话,那你就回去闭关修炼,你只告诉我地方就是了,我自己可以一个人去的。”
伍冲虚心中闪过一道暖意,微笑道:“我不用,这次的‘三山会武’我不用参加。”
叶侯飞奇道:“为什么?”
伍冲虚道:“因为‘三山会武’有所规定,凡修道年龄超过两甲子或是在上届会武中取得前十名的都不可以再参加‘三山会武’。”叶侯飞点点头,突然像是恍然大悟,然后兴奋道:“那大师兄你肯定是上届进入了前十,是不是,是不是?”
伍冲虚笑着点点头,叶侯飞跟着又问:“那大师兄你夺得了第几?”
伍冲虚笑着右手竖起一只食指,叶侯飞先是一愣,随即狂喜,道:“啊,是第一,是第一对不对?”
伍冲虚笑着点头,提起这生平一大快事,即便他天性淡泊,却也忍不住面有得意,叶侯飞更是狂喜之中又带着艳羡与崇拜。
伍冲虚道:“好了,你努力修炼,也会有这么一天的,走吧。”说着拉着叶侯飞朝山后走去。
万花峰峰名万花,却也非因满山花朵而得名,据说是这一脉最新过来开山立脉的祖师道号万花真人,因而得名万花峰。万花峰山势虽不及其他各峰巍峨险峻,但却也是景色秀丽,动静相宜,婉约若处子。走在山中,仿若闲庭散步,心情随之豁然开朗,对于修身养性,清心修行之人来说那是再好不过了!
叶侯飞跟在伍冲虚后面,听着伍冲虚介绍山中的风景以及一些修真轶事,伍冲虚知识渊博,又曾遍游天下名山大川,所见自是不凡,一路上谈笑风生,天文地理,旁征博引,无所不谈,引得叶侯飞又是惊服又是向往···
两人边走边谈,地势渐渐上升,最后走到了一处孤峰的山巅,孤峰突兀,孑然而立,山巅身后周围是高大的古树,前面却是一片悬崖,但见云雾环绕,看不清悬崖下方,偶尔有云雾被山风吹散,露出墨绿的山岭,却也倏忽不见,犹如梦幻,唯有远处的群山若隐若现,但却俱都像臣服在这座山巅之下,不敢争高!
山风咧咧,吹动这两人的衣裳。叶侯飞感觉耳边的寒风呼呼大响,前面又是深不可见的悬崖,似乎踏前一步便会万劫不复,心中微微害怕,有些不解地看着伍冲虚。却见伍冲虚双目微闭,昂首挺胸,肆意地让山风吹打在自己身上,似乎极享受这一切。
伍冲虚缓缓睁开眼,望着远处的山脉眼中暴起一道精光,许久才慢慢收敛,回过头看着有些木然地望着自己的叶侯飞,微微一笑,道:“小师弟,这便是我所说得望龙崖,凡我无思殿一脉初入弟子必须在此修炼三年,以坚其修道向上之心,你看这里风景如何?”
叶侯飞垫着脚,身子前倾,往悬崖下方看了一眼,但见云雾迷茫,深不见底,自己的脑袋倒是有些晕晕的。叶侯飞回过身来,道:“这里很高,下面好深啊,看的我头都晕。”
伍冲虚微微一笑,不置与否,道:“你可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望龙崖,又为什么初入弟子都必须在此修炼三年?”
叶侯飞摇摇头表示不知,伍冲虚点点头,道:“这望龙崖的名字其实是师傅所取,取其望子成龙之意,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自然是希望我们在修道一途能终有所成,至于为什么初入弟子必须要在此修炼三年?”
伍冲虚双手指着远处的山巅,道:“你看那里是什么?”
叶侯飞有些疑惑地答道:“是山啊。”
伍冲虚点点头,又问:“那山的上面又是什么?”
叶侯飞答道:“山上面,是天么?”
伍冲虚点头又问:“你在看这悬崖下面是什么?”
叶侯飞更加疑惑,道:“悬崖下面是一片云雾,什么都看不见。”
伍冲虚点点头,道:“那是因为此处位临山巅,前面便是深达几千丈的悬崖深渊,寻常之人站在上面便已心胆俱丧,我带你来此便是有意锻炼你的胆识,要知道我们修真之人,其实便是与天争斗,要是这点胆识都没有,又何谈与天争斗呢?再者此处山风寒冽彻骨,初时可能身子受不了,但久之则是锻炼身子的极佳之地,你往后可多来此处练身。”
说到这里,伍冲虚停了下来,目光远眺,睥睨群山,突然,他纵声长啸,豪气干云,直入云霄,在群山万壑之上响彻不停,惊起一片片的群鸟飞舞。叶侯飞也被这声长啸震惊住了,随之心中也突然暴起一股冲动,恨不得也随之长啸。
伍冲虚一声长啸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他相貌儒雅,加之平日待人温和有礼,给人的感觉便如一块温润内敛的宝玉,而此刻却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豪气干云。伍冲虚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兴奋的叶侯飞,道:“最重要的一点此处山巅领袖群伦,睥睨全山,莅而观之则渐生登临绝顶,一览众山小之心,促使人更加奋发向上,以期有朝一日能在自己的道上登峰造极,睥睨天下。这也是师傅要我们这一脉初入弟子在此修炼三年的原因。小飞,你在向前一步,远眺群山,看看是什么感觉?”
叶侯飞忙依言向前踏了一小步,见距离悬崖边缘已不足半尺,心中不免又有些惊慌,但一想伍冲虚就在身边,想到伍冲虚刚才说得那番话,想到伍冲虚方才的豪气干云,叶侯飞心中尽管有些惊慌但也不愿被伍冲虚小看了,心中暗一咬牙,不再去管脚下是否是万丈深渊,抬头远眺。
耳边的寒风咧咧,呼呼大响,脚下却是万丈深渊,身子稍微一晃,便可能万劫不复。叶侯飞虽然不去观看,但也禁不住身子微微颤抖。
耳边突然传来伍冲虚的喝声“这点恐惧都克服不了,将来如何与天道争雄?”
叶侯飞身子一凛,忙凝神去远山眺望,渐渐的心中的恐惧之心也渐减。放眼望去,只见云雾迷茫,群山隐现,俱都臣服脚下,目力所及之处,无有一处敢与之争锋,当真让人涌升睥睨天下的豪气。
突然,叶侯飞眼神一紧,盯着远处的几处上下移动的黑点凝视,片刻才恍然,那几处黑点竟是几只飞鸟在上下乱飞,只是隔得远了,看的不怎么真切。
叶侯飞心中暗自一笑,但也同时又生出几分豪气,想到平日里高高飞翔在上的云雀此刻却也臣服在自己脚下,心中便忍不住一阵激荡,冲口大喊“啊·····”
一声大喊,响彻群山,惊起一阵群鸟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