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大在第二天就走了,说是家里有事。杏鲍菇石上面200型被动网正在返工,是江东海把075型被动网钢柱,安装在了200型被动网钢柱基座上面,当发现问题时已经快安装好了。他本想糊弄过关,可是没有办法,这样大的问题早晚是要露出马脚来的,所以,江东海还算明智,主动返工。就在把075型被动网钢柱拆下,又从新绑在卷扬机索道上运至下山时,谁知这时候就出了问题,一根长5米,有着250公斤重的银白色钢柱,就在索道上抛锚了,只听得“嗖”地一声长长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哐地一声巨响,就在公路边上响起。这时江东海的女人,还有那个穿红格子围裙的女人刚一闪开,钢柱就着陆砸在了她们的身边。好险的一步,250公斤重的钢柱在一百多米高的索道上滑下来,其重力加速度可想而知。好在索道完好无损,要是索道钢绳折断,真不知又是什么样的后果。我在老黄的那个看守点闲聊时,老黄就把这事告诉了我,我说:“还算他江东海万幸,这次要是出了事,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老婆!”老黄说:“好险呀!那两个女人好长时间才去解开那根钢绳。”我说:“我怎么没听见?”老黄说:“你正在看守房跟人说话,那声音好大呀!就像放炮一样。”我没再吱声,就觉得,老黄还是很实在的一个女人,这事要是放在李颖身上的话,李颖一定会埋藏在心底永远也不会透出半个字来的。我说:“假都修完了?”老黄说:“以前的假还没有修完。”我说:“这假你们是怎样跟江东海算得?”老黄说:“都是李颖跟江东海在说,我哪里知道这些?”我说:“这个李颖?”老黄说:“我走了这几天,你跟李颖不会有事吧?”我说:“什么事?”老黄说:“还会有什么事?”我说:“你说清楚一点,我听不明白?”老黄说:“你跟李颖都干了些啥好事?我又会怎么能知道?!”我说:“真是坏人坏分析!”老黄说:“你半夜起来站在平台上歇凉,之后,又下楼站在公路上面,那天半夜天气好热!”我说:“这是李颖告诉你的吧?”老黄说:“就是。”我说:“那天半夜把我热得睡不着觉,只有起来在平台上站立了一阵,可是平台上并不凉快,脚底下都是热烘烘的,之后,又下楼在公路上歇凉。在我从平台又折返回来路过李颖窗户下面的时候,李颖的房间有灯光。”老黄说:“李颖跟你一样,也热得不行!”我说:“就为了这事,李颖都告诉你了?!”老黄说:“那当然啦!李颖说:‘你这个人,心好!’”我说:“你不在,她一个人走铁路,我怕她有什么闪失!只有陪她啦?”老黄说:“其实李颖的胆子大得很!以前你回家的那些天,我也不在,李颖还不是一个人走的老线?她手里有棍子,她说是怕蛇,其实那只是在做样子给你们看!李颖不像我,我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什么事情全都在脸上,说出来就没事了。不像李颖,那些表现都是在引诱男人的关注!”我说:“老王没有送她?”老黄说:“没有,她跟老王之间的事情,我现在都有些搞不懂了。”我说:“老王应该送她的。”老黄说:“那天你说她是双重间谍,把李颖气坏啦!”我说:“工程上的事,她偏要掺和进来,这对她没好处!”老黄说:“从家里走的时候,我老公说:‘工程上的事,你不要插言!’”我说:“你老公是个明事理的人。”老黄说:“我老公不像你,心里能藏住事!”我没在言语,过了一阵子,老黄又说:“文人墨客!都到了退休的年龄,还没有发挥出来!”我还是没有言语,这时候,老黄接下来还想说些什么,我已经猜到了,老黄跟李颖把我的根根底底都调查的清清楚楚的了,我说:“好啦!我们不谈这个话题。”稍后,我就把江老大让李颖叫叔叔的那件事说了出来,这时,老黄立马就站了起来,扯开了嗓子就说:“这个李颖!这事要放在我身上!我才不叫呢!!”我说:“不管怎么说,我跟你老公都是一个单位的人,还有李颖,我们之间不要有什么事情。项目部的人,还有江老大他们,等工程一完,没人能认识你!我们之间还要见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这时的老黄就不再言语了。我在老黄那里把该说得话都说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黄了,我真希望老黄跟李颖把我的话当回事,不要到时候把事情搞得没法收拾了,大家都不好见面。老黄说的没错,在过去,在这个小镇上,知道我的人还是有一些,毕竟,那都是些10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我还很年轻,曾经有过梦想,也在报刊上有过我的铅字,毕竟,那都是些拿不出手的拙作,实在不足挂齿,没想到10几年后的今天,有人还记得我过去的事情,这回就让老黄跟李颖把我给调查清楚了,真不知道她们都是出于什么目的,下一步又将怎样应对。
孤石下,两个农民工,正在脚手架上往孤石上搬运工字钢,脚手架上的人,在不到两尺宽的木板上,一前一后,右肩对右肩,左肩对左肩,在一处处拐弯的地方,走在前面的人就要放下5米长,3百斤重的工字钢,然后再腾出手来,把放在脚手架上的工字钢,再往前推上两三米,等后面的人转过弯来,这时,前面的人再扛上肩。如此这般反反复复,再攀爬六七十度的脚手架坡面,最终才到了孤石脚下。两个人如此这般劳作,一天下来也只能搬运六根的样子。我在老黄那里坐了一阵,转身又来到李颖的看守点,就抬头仰望孤石上面正在搬运工字钢的情景,还有那嗵嗵嗵潜孔钻的声响,就觉得,农民工这些血汗钱,确实很不好挣,相比之下,像我跟老黄,李颖,还有项目部的人,那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了。而这些在地上的人,月工资都没有保障,干一天,才有一天,要是一天没有出工的话,江老板只管吃住,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而李颖跟老黄,同样是江老板的人,江老板却要答应付月工资3千。而李颖跟老黄就信以为真了。这个问题,我一直就持怀疑态度,像下雨天,还有停工期间,江老板不知怎样算得?这还有,李颖是带着任务来的,在没有拿下我的前提下,就等于没有完成任务,这些江老板是不可能不过问的,前几天在酒桌上,江老大给李颖的那一出戏,就能说明很多问题,江老大为何非要让李颖叫叔叔的那一出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事到如今,我都是一头雾水。反正这些都是我亲眼看见的,还有那些我不知道的很多事情,就只有凭我的感觉和想象力来判断事情的真伪了。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不给李颖和老黄任何一次把我搞定的机会,李颖跟老黄的月工资就没有保障。这个问题,在我发现她们有这个动机的那天起,我就有了这个想法。还有前段时间在跟桑师傅交谈时,桑师傅跟我的看法一致,十有八九是老黄跟李颖想得太简单了。男人是通过现象看世界,而女人是通过男人看世界,这就是我跟桑师傅看法一致的地方,而李颖跟老黄,毕竟生活在这个赤裸裸的男人的世界里,要是我的这个观点遭到质疑的话,那我就是站在月亮上看地球人了。
我跟李颖没什么话说,就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了这些。这时的李颖在手机上都在看些什么?我不得而知,反正我的手机有些落后,也没有手机上网的功能。到了下午,老王跟老马来到了工地,说是上面要来人检查,像这类事情,我们似乎都有些麻木了,这些检查的人,雷声大,雨点小,在k390工地转一圈就走了,这边从来就没人过问,要是有的话,也只是在大桥下,看一下就又上车走了。老马说:“我们总算发工资啦!半年领一次工资!好几万呢!!”我说:“工程款下来了?”老马说:“就那150万还是预付的,除了工资,跟日常开销,没剩几个啦!”老王始终在手机上网,不介入这个话题。过了一阵子,老王说:“XJxx县,派出所的民警昨天被几个持刀的歹徒砍杀啦!”老马说:“那些恐怖分子乱杀人,是有原因的,你们不懂这些!”李颖笑着说:“老马是什么都懂?!”老马说:“我们的大美女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是书记!我能跟你们这些老百姓想到一起去嘛?!”老马是对腐败现象的不满,才故意这么说的。我说:“中国的问题,只有两个字,‘腐败!’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其他的事情就迎刃而解啦!”老马说:“贪官是杀不绝的!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我说:“你这个书记是怎么当的?连这点信心都没有?”老王说:“又有一条重要信息,******有问题?!”李颖说:“检查的人来啦!”在省道上,车间的依维柯就一头驶向了便桥这边。老王说:“走,我们到棚洞顶上去!”我也跟着附和,李颖说:“你怎么老是怕他们?”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人,该管得事,不去管,只会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面大做文章!惹不起,我只有躲藏起来!”
我在孤石侧面的树林里居高临下,在坡面上坐了一阵子,就想躺下来。老王跟老马,都在我的脚下棚洞上面窥探下面的一切。只有李颖依旧在电缆槽上坐着不动,李颖不在职,又是个知道领导心理的女人,就不怕领导检查了,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人是最怕领导检查的,领导在来到你的身边时就要问这问那的,或是让你拿出日志来,要是哪一天的日志里面是空白的,或是不够全面,这些问题就大了,所以,这个时候的我,就必然要躲藏起来,毕竟,在我的日志里面,就有了一些空白,那些空白都是在我休假时留下的,还有就是下雨天,没有填写的那些空白纸张,我不知道领导们对我的日志有什么看法?但我总觉得,躲藏起来是上上策。可是,我又有些觉得,领导们在我的日志里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就只有在每日签到簿上查找问题了,要是哪一天忘了签到的话,正好让人家逮了个正着。人家啥也不说,只是在回去的时候,在网上就有了我胡国庆的名字就挂在网上了。尽管我也没有在签到薄上签字,但此时,我很想让这些人抓上一次的,我这边的事情太让我伤感了,我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出来,就是苦于找不到信得过的那一位领导听我说一句真话。可是,我又有了些害怕领导检查的欲念,我怕真要是检查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要受到经济处罚了。所以,这时候我是害怕领导检查的,就只有在陡崖上躲藏了起来。这时候,我又想起老马跟老王就在刚才谈到“腐败”的问题时,怎么就没人敢触及到工程上的“腐败”问题来呢?大家都在回避,但又都无法躲避这些腐败分子的骚扰,他给我们这些甲乙双方带来的伤害和无奈,就只有我们这些最底层的监控人最清楚不过了,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小人物,为了讨得一口饭吃,净干些违背良心的事来讨人喜欢了。我静静地躺在树林里就想了这些,可是那些检查的人还在k390工地没有过来,于是,我只有加大耐心继续等下去。这时候,我躺在树荫下就有了瞌睡。就在我有些打鼾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老马打来的,说:“你怎么还不下来?人都走了!”我远远地望去,依维柯早已不知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