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傍晚,秦逸起身穿好衣服,见老伯还在睡着,便轻手轻脚地推开店门,来到街上,此时大概已是晚上六七点钟的样子,天刚刚有些擦黑,秦逸出了街口,找人问了问方向,便信步向最繁华的街市走去。
没多远,街道两旁的店铺便越来越多,秦逸见到一家卖米面食杂的店铺,便走了进去,伙计正在招呼客人,见进来一个孩子,也没太在意,秦逸来到摆放食盐的柜台前仔细端详起来,见柜台上按质量不同依次摆放着几种食盐,放在最显眼位置的显然是最头等的,质白如雪,与秦逸前世吃惯的精盐几乎别无二致,只是这里的盐似乎更加晶莹,甚至隐隐地透出一丝肉眼可见的光泽,仿佛玉石一般,更令秦逸心脏狂跳的是,头等盐的价签上竟然写着“十两”;再看其它次等的盐就不同了,有的颗粒粗糙不同,更有的还掺杂了各种杂色。显然是没有提纯好。价格也是天壤之别,最差的竟然是五文,秦逸正在奇怪为什么不同档次的盐差别会这么大,而头等盐为何会有如此明显的光泽,店里的伙计已经走了过来招呼道:
“小客官,可是你家大人要你来买盐?”
见秦逸不置可否,便有些不耐烦地又问:“你家平时吃惯了哪种盐啊,赶紧买完回家吧,说不定你娘急等着用呢!”
秦逸见他欺负自己年小,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个布袋,打开捧在伙计面前道:“大哥,俺家有些这种盐,不知道您这里肯不肯收?”
伙计以为孩子胡闹,正要发火,一见秦逸袋子里的盐,脸色便郑重起来,一把夺过袋子,说了句:“你等着”便跑进了里间。时间不大,又急匆匆地跑出来,拉了秦逸一同进了里间,嘴里还说着:“掌柜的,人来了!”
秦逸见房间里靠窗摆着一个雅致的圆桌,旁边有两把椅子,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正坐在椅上,手里拿着秦逸装盐的布袋,听见伙计的声音抬头打量着秦逸,见秦逸如此年少不由愣了愣,接着冲伙计点了点头,伙计知趣地转身出去了。
中年人指了指旁边的另一张椅子,示意秦逸坐下,开口道:“小娃娃,这些盐你是从哪里得的,还有多少?”
秦逸沉吟了一下回道:“是家里爹娘留下的,还有不少呢,老伯伯你肯收吗?”
中年人微微一笑:“小娃娃,你小小年纪,想不到却还真是个做生意的,说起话来不着边际,不要害怕,你去打听打听,你家常五爷虽是个做小生意的,却从来没有坑过客人。”说着又颠着手里的布袋,“你这原本是上好的头等盐,一看便知地火门高手炼制而成,只可惜存放的时间太久了,内中元气已流失一空,嘿嘿,小娃娃,你爹娘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秦逸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尼玛,啥叫存放太久,俺这明明是为了这次进城特意提纯的,生产日期最多也不超过五天,再说啥叫地火门啊,听着像是江湖门派,或者是……黑社会?
虽然心里一再腹诽,秦逸依然满脸恭敬地说道:“老伯伯您果然慧眼如炬,只是爹娘过世得早,虽有些叔伯帮衬,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想把家里留的这些盐卖了,好买些地图个长远!”
见中年人听了一脸释然的表情,便紧跟着说道:“俺听说常五爷您生性乐善好施,从不会让客人吃亏,这才冒失地找到您的店里,不知老伯伯肯出什么价钱,俺全凭常五爷您做主,只是求您看在俺年纪幼小,又爹娘早逝的份上,千万别为难俺就成!”
常五爷听了哈哈大笑道:“好个油嘴滑舌的小娃娃,你从乡下来的,大概不知道,这种盐除了地火门,没人敢从其它渠道进货,不过你家常五爷见你年纪小,又如此伶俐,索性就跟你这娃娃做了这笔生意,还是那句话,你这盐虽好,但存放太久,元气已散,就按每斤一两成交了,不管你家有多少,俺统统收了,如何?不过小娃娃,你家到底存了多少啊,要是太少可就没意思了。”
秦逸听了略一盘算,虽然比照外面十两一斤的价格自己是吃了亏的,但还是大大超出了自己的心理预期,也就不再还价,站起身躬身一礼道:“全凭常五爷一句话,俺家里存货还真是不少,大概有……两缸吧。”
常五爷听了皱了皱眉道:“那也不过一两百斤啊,嘿嘿,小生意!”
秦逸咬了咬牙,朗声道:“五爷,俺人小不大会算帐,,不过听爹娘在世的时候说过,大概能有两千斤!……”
在秦逸的一再坚持下,常五爷才息了立马跟秦逸回家见识一下能装一千斤盐的大缸的念头,秦逸又以诸多理由一再拖延,双方最后商定好了一个月后,在秦家村,由常五爷派人上门提货。秦逸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常五爷的店铺。
回到药店,见杨清杨老伯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闲坐,便上前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简要地讲述了自己跟常五爷生意的事。杨老伯愣了半晌,才慢慢地开口说道:“你这娃娃,胆子也是真大,你大概不知道吧,这裂谷城虽说在方圆千里的仙斗郡只是个不干起眼的小城,却也有自己的规矩,几乎每一宗货物都由国都或郡守所在大城的一个或几个宗门把持着,没有他们的同意,常人是不能随便买卖的,比如这炼盐一行,百十年来,就一直由本郡八大宗门之一地火门负责。也就是常五,换个人怕是绝不敢接你这么多的盐。”
原来这个世界里制盐也属于政府垄断行业啊,很是读过几年国史的秦逸自然知道,在自己原来那个国家,几千年的历史发展中,盐几乎一直是统治阶层管理国家、聚敛财富的利器,有的朝代,私自贩盐甚至要杀头的,好像程咬金就是个私盐贩子嘛,要不是杨广登基大赦天下,怕是早就被砍了脑袋。打住,这是《说唐》里的情节,只怕不是正史……
秦逸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问道:“老伯伯,这叫啥地火门的很厉害?”
杨清一哂道:“厉害嘛到也谈不上,比起都城的几大宗门差得远了,不过在这天楚国还勉强算个四品门派吧。”
“那常五爷呢,敢不把地火门放在眼里,想必也很厉害吧?”秦逸又问。
“那更谈不上了,只是听说他能跟都城的某个大宗门扯得上关系,所以轻易没人愿意招惹他。不过这人到还不坏,做生意也还守规矩,娃娃,听俺句劝,做完了这一笔生意,千万不要再做了,这地火门虽然不大,但门中上下也有数千弟子,给他们盯上了怕是要惹祸上身的。”
秦逸感激地点点头,恭敬地说道:“老伯,小侄跟您非亲非故,却蒙您如此关照,实在感激莫名,您放心,赚得了这第一桶金,小侄一定就此放手,绝不再做了!”
杨清看了看秦逸道:“你小小年纪便懂得取舍,实在不易,将来或许真是个做大事的。”
顿了顿又疑惑地问道:“不过,啥叫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