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音曾答应萧白,以后无论去哪儿,都一定会带上他。
可今儿,她要食言了。
王宫毕竟不是寻常地,她一介平民尚且不愿沾染,又何必牵扯进一个孩子?
为此,她大清早便立在萧白门前默默告罪,却不敢进去打扰他休息,因她昨晚说不带他去之后,他怄气怄到很晚才睡。
当然,她所形容的怄气,在萧白身上是这样体现的——整晚沉着一张稚嫩的脸,一语不发。
虽然他大多数情况下,皆是这般模样。
见时候差不多了,轻音转身离开,谁也没带,显然打算独自一人去赴宴。
她走后没多久,那扇紧闭的门扉缓缓开启,萧白跨出门来,慢步踱到围栏边。
垂眸凝视着楼下刚走出院门的轻音,他紫眸幽深,复杂难辨。
那厢,轻音一路边走边琢磨,是雇辆马车代步,还是徒步走去,抑或,去逸王府搭顺风车?
没等她想出个子丑寅某来,便一眼瞧见了停在夜府门前,那辆遭过往行人围观的华丽马车。
马车的主人是谁,轻音不清楚,但守在马车边,穿着青衣衫裙的丫鬟,她却是认得的。
丫鬟见她出来,凑到车窗边低声和车内的人说了句话,须臾,一只芊芊素手挑起薄纱似的车帘,婉转低柔的女声自车内传出,“三弟,上来吧。”
自此,围观的行人皆明了,纷纷散开。
其中一人的闲言碎语随风飘进了轻音的耳朵,“听闻圣上特意邀请夜家嫡子去王宫参加赏花宴,没想到太子侧妃会亲自来接,果然是姐弟情深呢。”
轻音挑眉一笑,不紧不慢地上了马车。
马车宽敞而舒适,她不客气地占领了大半地盘。
翘起二郎腿,她冲着对面的人懒懒一笑,“二姐这是何必呢?明明恨极、厌极了我,却要做出一副爱护弟弟的模样,你就不嫌累?”
夜千雪蹙眉紧盯着她,冷声道:“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吧?离连城远一点!可如今看来,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怎么?你现在才看出来?”轻音似笑非笑,不无遗憾,“看来你眼神儿不大好,也难怪当初选择了权利,放弃了爱情。”
夜千雪脸色一变,朱唇紧抿,说不出话来。
轻音仰头靠在车壁上,身形随着马车的行驶摇摇晃晃。
车内一时静谧无声,良久,只听她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呢喃,“若在半年多前,你嫁的是楚连城,而不是一朝太子,或许,我也不会这样讨厌你。”
既然已经为人妻,又何必再自私地霸占着另一个男人的心呢?
轻音神色恍惚地看着车顶,那里,像是凹成了一个幻境,幻出昨晚的情景——
那时,闭关了半月的她,忽然心血来潮,想在鸿门宴之前,去见一见楚连城。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月不见,那便是十年之久。
当然,这话搁在轻音身上,显得有些夸张了,但不得不承认,她对楚连城,也大抵有那么点儿意思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