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拿棺材当寿礼?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都在想一个问题:是他们听错了吧?
轻音才不管他们,兀自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过去,对抬着棺材的伙计道:“你们跟我来。”
到了金氏跟前,她抬起明亮的眸子,笑得单纯无害,“金姨娘,我觉得你最该担心的,是死了之后没个好地方住,所以我特意选了这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保管你死了之后还能舒舒服服的。”
“呵……”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这确定不是在咒她早死吗?
但见她表情纯真无邪,似乎并没安什么坏心,一时间,众人迷糊了,皆忍不住怀疑,这小子撞坏了脑子,草包变成了傻子。
再看金氏,脸色早已由白转黑,由黑转青,堪称调色盘,可谓相当精彩。
“你、你……”她手指着轻音,抖啊抖,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恨恨地盯着她,眼神凌厉似刀,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恰逢此时,又一具棺材被抬了进来,轻音笑眯眯的看向夜霆,“爹爹,从前你老说我傻,现在我可学聪明了,跟那老板讨价还价了好一阵子,才让他买一送一。嘿嘿,可别说我偏心呀,这送的,就给爹爹你了,等你死了,我一定亲自给你收尸。”
沉默,死寂。
半晌。
“噗!”人群中,有人喷笑出声。
循声望去,一身绯色,鹤立鸡群的楚连城,着实挺醒目。
就见他以扇掩面,笑得眉眼弯弯。
这场戏,够味儿!
这有一就有二,有二便有三,一时间,整个院落,窃笑声不断。
夜霆脸色铁青,他死死地瞪着轻音,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在她身上烧出个窟窿。
“噗哈哈……”趴在屋顶上看戏的阿言捂着肚子,笑得打跌,“哎呀妈,公子这招太损了,看把那夜霆和金牡丹气的,七窍都冒出滚滚浓烟了。”
余光一闪,再度瞥见一个紫影掠过,她下意识地侧头一看,又傻了。
这、这小鬼,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白却不理她,兀自出神地望着下面那个纤瘦的身影,低垂的眼睑,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
……
夜家祠堂,被参天大树环绕,终日难得见光,潮湿阴暗。
主桌上供奉着夜家列祖列宗的灵位,除了夜家子孙,即便皇亲国戚,也不得擅自跨过祠堂院门。
临近傍晚,一向冷清的祠堂里站了许多人,大多是夜家嫡系,而旁系则候在祠堂外的院子里,幸灾乐祸地往里瞧热闹。
名门大族向来盘根错节,个中争斗俨然是一个江湖或朝廷缩影,好比今天的事儿,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夜霆的笑话。
就见他拽着轻音的胳膊,怒不可揭地冲进祠堂,便一把将她甩开,冷喝一声,“跪下!”
“我为何要跪?”慢条斯理地轻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音一手环胸,一手抠着手指甲,笑容带着淡淡的嘲讽。
这样痞气的态度,让夜家人皆是一怔。
眼前的夜轻音,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再不见从前的懦弱和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