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洗白的牛仔裤,一双运动鞋,中长发;女生是格子的衬衣,也是一条牛仔裤,一双运动鞋,头发扎起来干干净净的。
他们坐于舞台中间,一人一把木吉他。
舞台的光打在他们的身上。
简单的舞台,却就像沙洲中遇到的一片大海,辽阔、安静,但又魅力无穷。
木吉他声在礼堂的上空回旋,封南唱歌的声音并不沙哑,带着磁性、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一个音符都轻轻的敲在心头。
曳晓间或配合着和声,两个人的声音配合着两把木吉他轻轻流淌。
台上的师生们安静的聆听着,间或有几声的掌声响起。大礼堂的木门被推开了,发出了“吱呀”的响声,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
如雷的掌声是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瞬间响起的,封南和曳晓放下木吉他,微笑的看着台下的观众,鞠躬致谢。礼堂的灯光在此刻全部打开了,追光一直照着封南和曳晓。此刻的他们显得耀眼夺目。
大礼堂的门口也站着一个女孩,曾巧从拿回的背包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她准备了很久的信。
一字一句写下来的时候,她回忆了她和他的所有美好。
曾巧看着舞台上的两个背影,他们已经表演结束,获得了全场的欢呼声。
她的脸变得有些狰狞,信在手中被揉成一团。
晚会结束已经是11点多了,夜色下安静的校园一下子热闹起来,大批的同学从礼堂涌了出来,封南和曳晓背着吉他随人流往校门走去。
人流汹涌而至,然后又各自流入黑夜。学校大马路的路灯依然闪烁着,车流依旧,冬夜的冷风拂向脸,呼吸出的气体形成白气飘向空中。
本来妈妈说要来接她的,只是被曳晓劝住了。
经过一个馄饨面馆,飘出的香气混杂着葱花和香油的味道,里面稀稀拉拉的坐着一两个人。
“进去吃一碗暖暖身子再回去吧。”封南没有带手套,只见他把手放在嘴边一边呵气一边说。
两人坐在一张矮桌子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面。曳晓首先喝了一口汤,汤滑下喉咙,全身一下子暖洋洋的。封南则是捧起了碗喝上了两口汤,叹出声来。
曳晓:“以为你是贵公子呢,现在的你多少有点人烟的味道了。”
封南:“我有很多面,以后你慢慢发现。“
......
店里此刻静悄悄的,街灯忽明忽暗。店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老板。
封南吃东西很快,但是没有什么声音,热汤升起的雾气让他的脸有些模糊。
从混沌店面出来,过了最后一个红绿灯,到了曳晓家楼下。“谢谢”,曳晓说:“今天谢谢你和我一起表演。”
“我玩的也挺开心的。”封南笑着说,可能是门前的路灯坏了,一闪一烁的,曳晓看见他的大白牙在夜色下闪耀。
曳晓摆手说再见,一会想到什么,转头说:“你回去小心点。”
封南点头:“好”。
封南看着走入电梯的女孩,转身就笑了。
曳晓打开家门,依旧冷冷清清的,妈妈已经睡下,也许辗转,也许熟睡。妈妈已经开始了正常的上班,但是曳晓总觉得妈妈时常恍惚,她有些担心。
进入浴室,打开热水器,热气很快笼罩了整个浴室,迷茫中感觉又清晰可见。
洗完澡之后,感觉到了一身的清爽,困意袭来,曳晓缩进被窝中,一觉到了天亮。
……….
曳晓有些迷糊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打开自动窗帘,微光从窗口溜了进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妈妈的笑容出现在门口。
“早”。
“妈,早。”曳晓一边说,一边向妈妈伸出双臂求抱抱,妈妈一脸温柔的拥抱着曳晓。
“下雪咯。”妈妈拍了拍曳晓的头。
“真的……”曳晓喜欢雪。
“嗯,起床,在阳台上就可以看到。”
雪细细柔柔的往下掉,从阳台望去,整个小区都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白茫茫的一片。
曳晓本来想和妈妈窝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度过,但是妈妈说要加班。所以曳晓就决定去趟图书馆。9月即将升入高三,她打算从元旦开始把高三的课本先过一遍,因为她并不打算从舞蹈社和吉他社退团,所以课业上就必须做一些提前的准备。
曳晓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围了一条雪白的毛巾,那是她和妈妈逛街的时候买的。
初雪的北京城换了雪白的新装,一层薄薄的白色,沿着各色的建筑物深入天际。从家里出发,走大概20分钟的路程就可以到图书馆。曳晓静静的走着,马路上的车声好像都显得祥和了许多。
封南是在对街看到包裹得一身白色的曳晓。一个人,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去。静静的目送女孩的身影没入苍茫大地中,封南往反方向走去。
曳晓一天都没有回家,就在图书馆里度过了。图书馆的设置很好,有食堂,有供大家出来透透气的小花园。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她就在公园里,看着几条金鱼欢快的抢食。
多么相似的场景,跑出来面对的依旧是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依然觉得天旋地转的在车阵中不得前行,当撞进他的胸膛时,颤抖依旧,而又似曾相似。
曳晓仰起头看着抱紧自己的人,撞进她眼帘的依旧是那双黑洞般的眼睛,只是这时的眼睛多了叫“愤怒”的色彩。
“不要命了,这么莽撞。”封南牵起曳晓的手慢慢的走出车流。当他从风华娱乐出来,居然又在大马路的对面看到曳晓时,自己都能会心的笑出来。只是当看到女孩不顾一切的闯入车流中时,他的心就真的像被车狠狠碾压一般,有一瞬间的停滞。
曳晓挣脱了他的手,拼命的向前跑去。
在医院大门口就能闻到浓烈的药水味。曳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透过大门看着医院里的人头攒动。
生病的人真的好多啊,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而离开人世的人,但是可以不是妈妈吗,可以不是爸爸吗,可以不是......
曳晓觉得双脚有些站不住,她蹲下去,忽然就是一顿的干呕。
背后有人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曳晓站起来看着面前的人,说了声“谢谢”。
封南看着女孩走进了医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手机响了,是外婆打过来的。
“你爸的案子结了,要坐一辈子牢了,剥夺权利终身。”外婆的声音就像湖泊里平静的水面,溅不起一滴水花。
“嗯………”封南有些木然的回答着。
“他让人带话了,说想见见你。”
“嗯………”
“什么时候想过去了,我帮你安排好。”
“再说吧………”
“南南………”,外婆叫着他的小名,只是没有说下去了。
挂了电话,封南走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