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两次来神界不同,此次我是代表冥界出使神界,所以在我到达之前,已有不少神族在门前等候。一辆金光璀璨的马车前,天帝身着便服,负手笑着看着我:“姬连,好久不见。”
“劳烦天帝挂念。”看来作冥使还是不错的,至少各界老大都会记得我名字嘛。这次冥王安排我首先出使神界,一来是体现神冥二界的首要伙伴关系,二来神界与冥界向来交好,极易达成共识,全力维护六界安稳,为我迈出第二步打好基础。虽然人族已经适应了全新的人界,但因经济军事的力量不统一,各国战火纷飞,再加上被时空搅乱的气候变化,人族想恢复成万年前的辉煌时代,怕是困难重重。
商议数天后,天帝承诺会派多名神族前往人界,促进人界的进一步发展。期间我去花神宫看望翎虞,顺便看看三司的恢复情况。三司化成的蛋大了一圈,听翎虞说,它还需再长大一倍,灵体才能成熟,之后还要等它神识凝聚,才可以真正孵化出来。
天帝留我在天宫多待几日,与他一同商定下凡的名单,同时顺便参加他女儿莱光的两万岁寿宴。虽说是让我一同商议,但我对神界的人员了解甚少,每次都傻傻站在一旁听着,还不时假装认真地点头。晚霞漫天,天帝和众多官将终于确定了名单,各自散去。
鼓瑟笙箫,天女起舞,神界公主的寿宴自是热闹非凡,应灵作为莱光的儿子,被特许从墟洞里出来,恭贺娘亲寿诞。
莱光坐在我对面,遥向我敬一杯酒:“阁下就是之前协助恢复人间的冥使姬连?”
我端起酒杯,回礼道:“正是,姬连祝公主岁岁安乐。”我细细品尝,不愧是天宫珍藏的百珍酿,绵柔甘冽,醇香幽雅,回味怡畅,“好酒!”
莱光悠然一笑,说:“这酒已在羭次山封存了上万年,吸收了天地灵气,不仅味美,还能增长功力,适当地饮些是极好的。”说完她招手,命各宫女给每桌又添了一壶。之前见过的男子正坐在莱光身侧,听翎虞说,那是莱光的夫君、神界的智将,少泽。他正满面春风地与众神交谈,而同在莱光身侧的应灵,则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仿佛他在墟洞的几千年,一直未进食一般。
应灵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擦擦嘴,端坐在椅子上,这么一看,他看上去竟是比之前要稳重多了。众神觥筹交错,谈理论道,我被翎虞灌得有些醉意,便溜了出去醒醒神。
这些天来,我将天宫算是逛了个遍,也没什么新奇的地方可让我探索,便索性找了棵近百米的大树,飞上树顶靠着歇会。迷糊地正睡得香,忽然一阵风刮来,将我从枝头吹了下来。我以为是在梦里掉进了坑里,便不甚在意,没想到待我睁眼,我已躺在一位男子的怀中,而那男子,居然是少泽。
我猛然清醒,迅速从他怀里蹦出,理好稍微凌乱的衣衫和发髻,向他行礼道:“方才我以为是在梦中,幸得将军相救,我才免于破相。”其实我我有法力护体,从树上掉下来并不会破相,只是柏念教我道谢之时,要将对方的恩情夸大些,这才显得诚恳。
少泽抱拳,有些歉意地说道:“之前你救过我儿,情义深重,我还未正面言谢,现下小事一件,居然要你道谢,实是我的不是。”
我摆摆手:“应灵是我朋友,护他安全是我自愿,并不需要你们道谢。只是我听他说,你们将他送进墟洞,让他勤练法术,以图精进,但我认为,这样并不好。若他以为自己法力已然不弱而贸然挑战强敌,他没有实战经验,必定会吃不少亏。”
“这话莱光也说过,不过你与应灵共同对抗过毕冉,比起莱光的柔善心肠,你的话更有可信度。”他想了想,抱拳对我深鞠一躬道:“若你不弃,我愿将他交付与你,同你一起游历,增长他的见识。你真心护他,我放心。”
虽然我想起之前应灵的满脸愁容,说这些话是在为他寻找出路,但我没想到少泽这么爽快干脆,将应灵直接托付给我,我愣了一愣,点点头。
“多谢。”他再次向我抱拳道谢。
听说应灵要离开神界,天帝第一个不答应,少泽苦苦劝说良久,加上应灵也惨兮兮地哭诉了自己在墟洞里的孤单害怕,天帝终于松了口,只是要求应灵要带些侍卫。应灵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天帝执拗不过,只能让他多带些法器与灵丹,以确保他的安全。
按照冥王的安排,我出使的下一界,便是魔界,只要魔界答应不为难人界,妖界便不会再刁难。虽然魔界有烛夷在,但听说魔神性情暴戾,法力深不可测,而应灵是他宿敌的孙子,我怕魔族会对应灵不利,便准备改道仙界,毕竟那里相对安全。
听完我的话,应灵立刻就跳出来,反对我道:“我有那么多的法器傍身,若有不测还能及时吃丹药疗伤。反正都要去魔界,何必换来换去,增添诸多麻烦。”
其实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麻烦的,只是换一个通行法术而已,但我见他家人都没有异议,便也不再坚持。我已打开前往魔界的大门,临走前,翎虞急匆匆地赶过来,交给我一颗丹药,要我马上吃掉。我见她神态恳切,满面急色,便不再多问,将它接过送入口中。一阵暖流从丹药里流出,急速绕体三周后,变为缓缓流动,充斥在我灵体内。
我与应灵一一拜别了送行的人,终于再次踏上魔界的土地。
即使被神界迎接过,但我还是被魔界的阵仗给吓到了。从地面到天际,黑压压地布满了魔族,若不是看他们面无恶意,我还以为他们是来抓应灵的。应灵哪里见过场面,他瑟瑟地躲在我身后,似乎吓得不轻。
我故意吓吓他,低声道:“看来是消息泄露了,魔界早就知道你要来,派了这么多兵力来抓你。”我斜着眼睛观察,应灵的脸早就没了血色,扣着我手腕的手更是用力了。
魔族一阵骚动,渐渐让出一条道来,一只巨大的白首火狐从后飞来,二话不说就向我们喷出一道火柱,幸亏我反应迅速,及时将火焰冲散,否则反应不过来的应灵就已经被烤焦了。
“梁渠……那是妖兽梁渠。”应灵在我身后,声音有些颤抖。
我一把将他拉到我身前,严厉道:“你怕什么,梁渠又怎么了。以前你不是勇敢得很,还想替我挑战毕冉吗,怎么现在这么胆小了?深呼吸,看着它。”
听见我的话,他深呼吸几口,缓缓抬起头,却不敢直视梁渠。他轻声说道:“的确如你所说,以前我不懂事才敢妄言,后来我仔细观察过浆域的战场,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简单,所以才有些害怕。”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它?”我指着梁渠问道。
应灵用力将我的手拽下,低声说道:“梁渠虽是妖兽,但它曾经吞噬过魔兽巴蛇和神兽槐江的内丹,灵力深厚,是六界之中最厉害的兽类。神魔大战时,它还打伤过我父亲,所以你不要随意招惹它。”
“这么厉害?”我扭头看了看,“若如你所说,它刚才的那一招,我明显是不能轻易挡住的,可见它没有杀心。你仔细看看,魔族的眼里并无狠意,放心,他们不是来抓你的,是我逗你玩罢了,没想到你竟怕成这样。”
听我这样说,他瞪大眼睛看了看,缓缓放松,逞强道:“哪里怕了,不过是人太多,一时不习惯而已。”
“密集恐惧症是吧?”我想到人界的一个名词,问道。应灵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练地点头。
虽然我很奇怪烛夷为何没有立刻来找我,但我看了看被我们无视了很久的梁渠,也不再深究,大声说道:“冥使姬连奉命前来,拜访魔神。”
梁渠大叫一声,化出两个水球将我和应灵包围住,缓缓升起,随后一跃而起,我和应灵一前一后地跟在它身后,向最高的山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