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就像一个玩笑,战船上的元军怎么也不会想到谢小强他们还活着,而且就藏身在刚刚被检查的商船上。
秦小强也不会相信就在那艘元军的战船上,有他们的死敌汉贼张鸿犯。
张鸿犯约莫五十岁的模样.多年的行伍,给他的头发染上层淡淡的白霜,乍看和一名普通的老人无异,只是生的有些鹰鼻鹞眼而已。
崖山的胜利,使他惶惶不可终日的内心,激动不已。随着赵昺,陆秀夫跳崖,南宋彻底被他消灭了,这对于一个降将来说,这次总算是彻底洗白了自己。很快忽必烈都会知道他的功劳,高官厚禄,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本是张世杰手下的副将,当伯颜的大军进攻杭州时,伯颜找到这位杭州副守将,很轻松的就给他换了个身份。
他换掉了穿了几十年的宋朝甲胄,穿上了元朝定制的军服,衣服变了,他的身份也就变了。在蒙古人那边他始终是个降将,在汉人那边他将永远是个汉贼。
这种身份压力,使他惶惶不可终日,他急于证明自己的忠心和价值,于是便当起了灭宋的急先锋。
当伯颜三路大军南下的时候,中路军被文武双全的文天祥打的溃败不堪时,他主动增援,以绝对优势兵力,迫使文天祥退到广东。
当文天祥在广东集结人马,准备再战时,他又令副将李恒率集重兵围剿文天祥。又借助文天祥手下的告密,他成功抓获这个大宋的右丞相。
抓住了文天祥,使他信心满满,在他看来,大宋最杰出的军事指挥者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张世杰,他根本没看在眼里。
当了几年张世杰的副手,他对张世杰知之甚深,所以才敢在崖山以三万水师与张世杰的二十万水师决战。战斗的胜利和他预想的一样,看似以少胜多,可在他看来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次没能找到玉玺!
今天他的旗船在返航途中发现一艘商船,故儿上船检查,再他看来只不过是按照军中常例行事而已。
此刻他静静坐在案几前正和自己的副将李衡说着话.
“大人,这次我们能以少胜多,彻底灭掉南宋,迫使陆秀夫和赵昺跳崖自尽,全靠大人神勇,善谋。属下着实佩服!”李恒站在张弘范面前谦卑地说道。
“呵呵,李大人过誉了,此绝非我一人之功,是众将士用命换来的!”张弘范看似大度地说道。
“大人过谦了。下官现在想来,还有些害怕,大人何以敢以三万水军对张世杰二十万水师?”
“呵呵呵,南宋军队我独惧文天祥,今文天祥已成我阶下囚,我还有何惧?!”
张弘范看着李恒笑嘻嘻地接着说道:“李大人有所不知,我自入行伍便跟随张世杰,直到做张世杰的副将。”
“哦!”
“张世杰的才能我岂能不知,他虽出身行伍,却知守而不知攻。虽忠心耿耿,却心有狭私。让他统领全军,太平时代或许会稳稳当当,战争时期必定是误国误民。”
“大人可否和属下详细说说。”
“李大人,要知道张世杰军事才能和威望远不及文天祥。文天祥提出来崖山统领全军,被张世杰拒绝了。足以说明张世杰心有狭私。如果文天祥在此指挥宋军,我张弘范岂敢以少敌多。再有张世杰指挥作战与黄口小儿无异!”
“大人,言之有理,张世杰让人将船定在一起,用船尾对敌,想以此居高临下采取守势。却不知三国火烧赤壁的故事!”
“不错,这就是兵家大忌!宋军有战船近千艘,我军只有300条艘,而且楼船数量远胜我军,此等优势不思进攻,尽愚蠢的将船固定在一起,失去机动能力。呵呵,愚蠢至极!”张弘范眯着眼又接着说道:
“他还效仿项羽破斧成舟,将崖山上的营地,行宫全部焚毁,士兵士气的确上来了,可这20万部队的给养就成了他的软肋。我军一封锁陆路,他这20万就会渴死,饿死。再有当我军占领陆路后,他还在幻想着铁桶阵能制敌,实在是无知至极。”
“大人所言甚事!”
张弘范接着严肃的说道:“发动这个战役本身就是大错。张世杰集合大宋仅有的全部实力在崖山海域要与我们决战,此举岂是一个最高军事指挥者应该做出的事情。”
“大人,这我就不明白了!”
“哈哈,李大人,我来问你,要是张世杰此战胜了如何?败了又如何啊?”
“胜了,宋军士气大振,有进一步攻城略地之势。若败则南宋彻底灭亡”
“李大人,不觉得这个赌注太大了吗?况且即便胜了我们,又能如何,伯颜随时能再派一支数万的军队过来,如此耗也能把这20万耗尽。宋朝还是注定灭亡。李大人,你说此战有何意义?这只是一场不高明的赌徒做的一场豪赌!”
“大人几句话,令属下佩服不已!”
听了李恒的奉承张弘范感到很受用,可却摇了摇手笑嘻嘻地道:“李大人过誉啦!”又想起上岸送人的事情就接着问道:
“对了李大人,那一位上岸后还老实吧?”
“你是说文丞相?”
“放肆,李恒,我们大元的丞相是伯颜,文天祥只是一囚徒而已!”张弘范愤怒地说道。
“大人,请息怒,属下是无意之过。”
“当心祸从口出!”
“张大人海涵!属下一定牢记!“李恒怯怯地陪着错。
“文天祥,哼.....我屡次许以高官厚禄,劝他归降,都被他拒绝,此次本想让他给张世杰写封劝降信,结果他到好给我写了首诗-过伶仃洋。哼......,人是好人,诗是好诗。可就是不识实务。”
张弘范双眼紧盯着站在面前的李恒接着道:“圣人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此刻的大宋这扇危墙已倒,可他依然死守他所谓的'忠义',却不知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迂腐至极,顽固至极!”
“是啊,大人,白天文天祥在船上观战,看到陆秀夫和赵昺跳崖后,自己竟也要跳海自杀,幸被士兵拦住,回了牢房还闹起了绝食!”
“哼,此事我也知晓,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已经吩咐人,去大都的路上,先随他两天,饿上两天想必就会老实了。不行的话后面用强每顿给他灌米汤。想死没那么容易!”
李恒听了这些心里一阵发冷,淡淡的说声:“哦!”又觉得心里有些话一直堵的难受就接着说道:
“大人,大军一路南下,大小战役几十场,咱们这一路大军倒还好。可凡是蒙古人做统领的军队,打下城镇,第一件事情就是屠城,抢劫,强奸更是习以为常。如此丧尽天良,底下士兵对此都愤恨不已....这?”
“休得胡言,打仗死些人,有何奇怪!难道你我杀的人还少吗?李恒你是我最得力的属下,你我此战彻底消灭了南宋,朝廷对我们一定会另眼想看的,你我飞黄腾达的日子来了。但要切忌祸从口出。”张鸿范直直的盯着李衡怒道。
李衡心里有些失望只是习惯性的道了:“是。”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很静,很静!
忽然就听见外面站岗的士兵,大声道:“张大人,登船检查的人早已回来,在门口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李衡听到传达声便开口道:“那艘船是什么情况?”
“禀大人,只是普通商船,没有什么可疑的?”
“哦,那你回去吧!”
“是,大人!”
“慢着,进来回话”张弘范命令道。
“你且说说是什么情况?”
“是”士卒头领便开始将船上有人染上瘟疫寻医之事重述一遍。
“哦”李恒听完默默的朝小头领点点头。
张鸿范却摸着他嘴上稀稀拉拉的山羊胡深思起来心道:“此处虽是交战海域,但船员畏惧瘟疫,上岸寻医本也说的过去,只是太巧合了。”想完后便厉声道:“是不是,你这厮拿了什么好处,现在来搪塞我们!还不如实招来?”
听到这一声巨喝,小头领砰地一声跪到地上,手却无意间摸了膜腰上的物什。嘴中怯怯的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啊!”
这无心之举自是逃不过张李二人的眼睛。
李衡立马上前将银子从小头领怀中搜了出来,交个张弘范。
张鸿范看着手中的银元宝,仔细的看了看,突然大声道:“这个是大宋的官银,这帮蠢材!快命令掉头追上刚才那艘船!”说完便一脚踹着跪在地上的小头领,喝道:“还不滚,快给老子传令去!”
“是大人!”小头领颤抖着应了一声,逃命似的传命去了。
“张大人,刚才那艘船难道有问题。”
“哈哈,李大人,如果我所料不错,那艘船上一定有宋贼余孽,我甚至可以肯定我们的死敌张世杰就在船上。哈哈”
张弘范大笑着接着说道:“俘获文天祥,大败张世杰,逼赵昺陆秀夫跳崖,只要再抓住张世杰,我张鸿范就功德圆满了。哈哈......”
李衡看了看官银,明白了一切,可听到张弘范的笑声却感到格外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