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明能有今天的家业,显然也不是愚笨之人。他浑身打着哆嗦,不敢置信的道:“何宇?!”
王逸表情痛苦,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啊!!!!!!!!”宋慈明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最后慢慢变成四个字!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宋慈明喃喃自语道,眼睛通红,好像失去了理智。
王逸上前想让宋慈明冷静下来,没想到刚刚碰到宋慈明的衣服,宋慈明便一拳打来!
虽然猝不及防,但王逸也不会被这种毫无武学根底的人打中,一只手便抓住了宋慈明的手,然后双手抱住暴怒宋慈明,宋慈明全力挣扎,却还是动弹不得,但双脚仍然不断用力蹬塌,地毯被踩得稀巴烂。
过了好久,王逸感觉宋慈明不再用力挣扎了,便道:“宋先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请你先冷静。”
宋慈明点点头道:“放开我吧。”
王逸见宋慈明冷静下里,才将其放开。宋慈明瘫倒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王逸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别人说什么作用都不大,最好还是等他自己先缓过来。
“这位女士,请问贵姓?”宋慈明终于回过了神,但还是有些无精打采。
“我叫赵芳,是胡晓燕的好友。”王逸答道。
“额,那就是晓燕拖你来的了,晓燕现在......现在怎么样了?”宋慈明提起胡晓燕,眼睛里又多了些神采。
“胡先生,无论你等下听到什么,请保持冷静。”宋慈明本来就情绪激动,王逸有些怕他受不了刺激。
“嗯,你说吧。”
“晓燕姐现在......现在得了癌症,恐怕活不长了。”王逸咬牙说出实情。
没想到宋慈明却并未露出吃惊的表情,而是悲伤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晓燕这个女人啊,总是为别人考虑,有什么事情总是自己一个人扛,比如那年下乡,村长家的油灯明明是我不小心打碎的,这妮子却自己承认下来,挨了老村长好一顿骂啊......这个傻女人啊,傻啊!”
眼泪从宋慈明眼角无声留下,留过这个男人饱经风霜的脸颊,他伸出手,从衣服里面的包里拿出一个颜色陈旧但保存完好的香囊,轻轻抚摸,嘴唇微动,看嘴型,喊得正是晓燕......
太行山无人的山间,这天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赵芳,这路好陡啊!”一个男人对其中唯一一位女人说道。
“嗯,自古太行多险峻啊。”回答的正是王逸。
虽然非常痛苦,但宋慈明最后还是决定听王逸的话,完成胡晓燕最后的心愿,不顾邓慧英的阻挠,带着小松便上了路。
但王逸却对刘宇的弓箭颇有几分忌惮,提醒宋慈明要多带几个人,防范于未然。
此时的宋慈明和小松走在队伍中间,其他数人将两人团团围住,更有两人举起装有橡皮子弹的手枪,小心警戒。
但一路下来,平平安安,太行山安静的像一只睡着的巨龟。
眼看就要走到目的地了,王逸用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处住房,示意那就是胡晓燕的家。
宋慈明这种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的人,此时竟然紧张起来,拉住王逸,不让他再往前走,说是让自己调整下心态。
小松见到了家,心情高兴起来,这几天多了个父亲,可让他很不习惯。于是就大声呼喊起来:“爹!娘!小松回来啦!”
听到声音,砖房里走出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但心事重重的农民,正是那何宇!
何宇看到王逸一伙人,特别是面沉如水的宋慈明时,本来一脸愁容的他却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对着小松努力笑了笑道:“小松,过来。”
小松乖乖回到父亲身边,何宇伸出长满老茧的手,摸了摸小松的头,一字一顿的道:“小松啊,爹舍不你啊。”
王逸和宋慈明对外隐瞒了真相,小松便以为自己的生父是宋慈明,也同意了到母亲面前与宋慈明相认,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何宇,见何宇这样说,急忙开口道:“爹,小松要跟你在一起,小松不会离开你的。”
何宇欣慰的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
“小松,你先去看看你娘,爹有事跟你宋叔叔说。”
小松看看爹,又看看宋慈明,有些不想离开,但在何宇眼神的示意之下,最终还是乖乖的去到屋内。
确认小松进屋后,何宇走向宋慈明,正当众人小心戒备之时,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跪在地上的何宇,低头看着地面,不发一语,大家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跪在地上想干什么?”宋慈明冷漠道。
何宇抬起头,眼里露出惭愧至极的表情,哽咽道:“慈明,我错了。”
“闭嘴!慈明不是你叫的,你错了,哈哈,你做错什么了?”宋慈明怒道。
“十三年前那天夜里,是我故意把你灌醉的,因为之前,晓燕叫你去粮仓的时候,我正好在你们后面,当时,我很不服,因为如果你不出现的话,晓燕肯定会嫁给我的,那天晚上,我便冒充了你......”何宇平静的将陈年往事一五一十的说出,在场不了解内情的人却无不为之动容。
“本来,我以为得到了晓燕,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但这些年来,每当想起当年,想起你,我......我的心里就不好受,特别是......特别是在晓燕每次怔怔的发呆的时候,我知道,她......她在想你。”
何宇顿了顿,脸上露出悲哀的神色,接着道:“虽然我不愿意承认,甚至想都不愿意去想,但是,这些年一些奇怪的念头总是会从我脑子里冒出来,那就是,晓燕如果跟了慈明,一定会比现在幸福的,不管我对她再好,她也很少露出笑容,她以前是多爱笑的姑娘啊,特别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真叫人羡慕。”
“所以我觉得我错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晓燕,有时候我想,要是当时......要是当时自己不那样做,而是仍晓燕跟你走,只要她过得好,偶尔去城里,能看到她开心的笑,那我.......我也应该会很开心,很幸福吧。”
“但现在说什么都完了,慈明,额不,我确实没脸叫你慈明,宋先生,我今天就在这里,仍你处置,即便杀了我,也是我罪有应得。”何宇抬起头来,看着宋慈明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