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跑遍整个利亚王国、毁掉所有的矿洞、杀了所有的敌人、拯救所有的矿工、最后全身而退呢?蓝天现在面临着这样的困惑,他想不出这样的人。
一日夜里,月黑风高,正是鬼魅荡游时,一个黑影潜行到落霞城驻扎的鹰隼军营内。半年来在英明的田中校的监制下,逆贼无不蛰伏避退,无有敢兴风作浪者,军营里一片安宁祥和,不到戌时便鼾声四起。
未知名处一段两个人的交谈,无意中落到了三个人的耳朵里,且看。
“田大人,是否应该重新规制一下时令作息表?如今营中纪律散漫,兵士们防御懈怠,只怕有趁虚而入浑水摸鱼者。”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动。
“哼!你可看见有反贼?你可探听得见红魔讯息?逆贼可是傻子会自投罗网?这半年来大动干戈,连个屁也没寻到,我看是那欠揍的少尉无能无才,被那些渣奴给反了,生生编出个红魔蓝魔,好混人视听。”
“是,大人……可,可史少尉也是15级的剑士,一般人……”
还不待说完,另一个声音就怒断道:“15级当个屁,100个本帅也不放在眼里,只怕那是得了失心疯、丧心病,暴死了,这样的事情还少见吗?”
阴暗中一阵悚然。
“是,大人神武,只是属下还有一事禀报,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是,属下看近两个月来矿洞的开采额度实过于巨大,许多矿奴因此……因此不负重压,这样下去恐非长久之计,况且如今矿工的工作环境越来越恶劣,随处都是发霉变质的臭鸡蛋气味,矿奴们倒还好,只是军士们难以忍受这等异味,监工质量大打折扣。”
黑暗中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一下筋。
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沉默了一会儿,另一个声音叹道:“你看着办吧!”
那下属领命就要退下,不料刚才的声音再起。
“等等,明日密令大使奉谕来我军查案,你好生准备一下。”
“密令大使?”那说话者惊了一跳,道:“难道是有极其重要的谕旨,密令大使怎会亲至?”
“这确实是极其少见的事,不过见密令金牌如见陛下,我等只需尽职奉忠,其他之事无需考虑。”
“是,那不知大使是何面目,作何装备?”
“这等机密之事岂能人人尽知,你且记住三点:踏白马;头冠蓑笠,立雉羽;身系圆领T恤。”
“可是一人往?”
“一人,以掩人耳目尔,切不可为外人道矣。”
“是,属下这就去。”
暗黑从天空压了下来,给夜幕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朦朦胧胧。
夜半,军中突传急报:红魔夜袭矿洞。田中校大惊,急忙率军围剿。
军营一片亏空,一黑影趁机而入,盗走中校军牌。
翌日,关外驿道,一匹白马,一副斗笠,一件T恤,策马奔腾,向着落霞城疾驰而来。
“大人留步,小人已在此恭候多时。”
来人一惊,刹马喝令道:“汝是谁,敢当我的道,快让开!”
“小人乃是田中校的亲信,奉命在此迎接密令大人。”
来人牵着缰绳,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青年。
青年马上掏出了帅令,“大人请看,田中校的军牌在此。”
既然能一下识别出身份,还有军令凭证,大使随即消除疑虑,“这么说你真的是奉命来此接待?”
青年恭敬道:“小人岂敢骗你,一听说大人要来,小人就主动请命,只为一睹大人尊容。”说着,上前热情牵住了来人的马。
大使来了兴趣,眯着眼睛道:“怎么,你认识我?”
“那倒不是,只因大人身居高位,且荣居陛下左右,做的都是极伟大的事。”
有谁知道密令大使的心酸啊!虽说外表风光无限,那也是仗着皇帝的老脸,私底下却过得是宅男独居见不得人的生活,与人接触更是稀少,社会经验少的可怜,每次见了人,对方不是板着脸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就是说些臣定当忠心耿耿、报效帝国的屁话,除了传个圣旨,再没多少发言权,有时候连跑腿的费用都不报销,全被那些黑骨头啃去了,何如不郁闷难平,眼前这个混小子虽然拍错了马屁,却真真拍进了大使的心窝子里,非常的受用。
大使甚感欣慰,“为帝国效力是我等的本分。”
青年真诚道:“啊!大人,你真是让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使扬起了幸福的笑容,“不错!你很好。”
青年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小人对你仰慕已久,不知大人可否告知小人你的职属,好改日登门孝敬。”
大使愉快答道:“鹰隼第八军110师绝密狗仔队。
青年心中默默记了一遍,然后认真道:“不知大人可与田中校熟识?”
大使对着帝国都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我等只效力于皇帝陛下,对外并无过多交涉。”
青年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石头,殷切道:“大人这般奔波劳碌远赴利亚,不知所为何事?”
见他有所迟疑,青年继续道:“不瞒大使,田中校已将所有军务具交于小人,若是能为秘史大人分担一二,小人之幸。”
大使遂展眉道:“那好吧,告诉你也无妨,陛下亲传,三个月内必须完成一千万吨矿石的开采量,否则以军法论处。”
青年心头一惊,隐隐觉得这次的战争不是那么简单。
接着青年笑道:“大人请放心,小人一定替田中校好做此事,也一定不辜负你的厚爱,请问还有需要效劳的吗?”
“记住你的话就是了。”
“我绝不会忘记的。”
在密令大使满心得意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青年狠狠给了他一闷棒。
利亚王国不仅盛产黑兰,还盛产一种蓝草,具是上天应时节而生之物,专门用来染头发。于是,青年,T恤蓑笠加白马;大使缚手捆脚,变哑巴,顶着一头飘逸的蓝发向落霞城进发。
田中校的营帐里,“青年”被“大使”一把搁在地上。
田中校一帮人等刚收军回营,忙了大半夜只听到到处都在叫红魔,就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着,他自来到利亚就和这个红魔积怨颇深,一心想看个真假究竟,最后竟然连密令大使的事情也耽搁了。可偏偏眼下帅牌又被盗,两厢烂事合起来如何不让他火冒三丈。
中校见无端闯来一外人,正待发怒,却看清来者的衣着装饰忙道:“可是秘史大使远驾?”
大使哼了一声,冷冷道:“可是我不配陛下的御卒?”
田中校眼珠子转了几转道:“哪里?只是大使是否一路安康,如今利亚逆贼猖獗,狡诈多端,可曾冲撞了大人的鞍头?”田中校好歹也是有见识的人,光凭一副外表如何肯轻信眼前这个人,拐弯子把话说了出来。
大使如何不懂这个意思,亮出密令金牌冷冷道:“田中校可看清了?这可是掺假的山货?。
中校细细地看了一回,确是如假包换,立即惶恐道:“陛下恕罪,小人有眼无珠。”但他心中隐隐觉得今日之事太过蹊跷,面露迟疑之色。
大使看在眼里也不计较,淡然道:“你可想的是这事儿?”说完又拿出了一块牌子,正是田中校的帅牌。
田中校心思被揭,一时间直盯着那牌子怔怔不语,心中旗鼓难下犹豫不定。
“混账!要你何用?偌大的军营连个小贼都拿不住,都爬到本使头上撒野来了,你们可还算帝国的军人?”却是大使一声大喝,震得田中校心头一颤,脊骨上生出一股寒意来。
角落里,那被缚着不能说话的“逆贼”直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拼命否认自己的罪孽。
中校惊慌道:“是,是,大人恕罪。”但他心底仍不死心,鼓着勇气道:“敢问大人隶属,小人好来日登门谢罪。”
大使嘴角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色道:“哼!我乃鹰隼第八军110师绝密部队。”
中校心头一惊:这名字是绝不可能有错的,彻底信服了。
随后他恭敬道:“密令大人奉驾远道而来,劳苦功高,我代表所有驻守在利亚的军民欢迎你的。”
大使对着帝国皇都方向拱了拱手,道:“为帝国效力是我等的本分。”
中尉叹服道:“大人忠心可鉴,小人深感佩服,但不知此次大人远驾而来所为何事?莫非陛下有谕?”
大使高声庄严道:“全军撤退,返回鹰隼。”
中校震惊,“这不可能?”
“放肆!陛下的圣谕也容你来揣度。”
中校不甘道:“臣请恕罪,那,那些奴隶呢?”
“生死由命。”
中校无法相信,“陛下怎么会下如此旨意?万一他们今后造反岂不前功尽弃,后患无穷?”
“在帝国的眼里,他们什么都不是。难道你已经怯弱到如此地步了吗?”
中校做最后的努力,“可是可是……”
大使厉声道:“没有可是,做好你应该做的,任何迟疑,都是对帝国的不忠。”
大使最后的话是:“那个可怜人交给你吧!随便处置。”
中校一时没回过神来,全没注意大使用词的变化,却是旁边两个噤若寒蝉的士兵纳闷不已:可怜人?
墙角里那孤单的身影…………
一个星期后,利亚王国在一片烟花爆炸声中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一个青年用这种方式告慰了自己的祖国和亲人。如果偏见和歧视是战争的帮凶,贪婪和残暴是罪恶的源泉,是否这个世界一定要用鲜血才能洗清所有的污浊,那人民在这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不能给出答案,能做的只是默默埋葬掉过去的自己,向着明天……。
这一事件引发的轰动震惊全鹰隼,不久之后,田中校被处决,密令大使制度被彻底废除,改用龙玺章印加帝王亲笔文书传诏。历史上将这次事件称为“最华丽的谎言”它对后世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