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打败了敌人,周围那些落霞城被俘虏的青年们迅速向他围了过来。上一刻他们还在哀叹悲惨命运,现在却奇迹般的出现自由的希望,如何不让他们惊喜兴奋,一时间内心的伤情也淡了几分。
利亚本不是个尚武的国家,这其中既有历史原因也有人文观念因素:其一是利亚王国建国时间不算久远,没有形成一个体系完备的政治阶构;其二是国土狭小人口稀少,没有多余财力人力编制大量军役,民众大多从事传统农商经济;其三是作为一个大量物产资源储备国家,利亚上层很明白与其殚心竭虑发展军备未若主动依附朝贡来的实在。因而利亚国土防御形如虚设漏洞百出,利亚子民也大多儒弱不武。这些便成了主导悲剧发生的主要因素之一。
面前这个人长发飘飘,潇洒不群,虽衣冠拙劣却掩盖不了他的风流,他是谁?不正是朝霞城名动四方的十大青年之一的蓝天君吗。
熟悉的面孔,万中无一的超然,迷人的微笑,镂刻在落霞城无比鲜亮闪耀的风采,此刻全化作了一股难言的亲切和感动,成了无数期望和寄托的归宿。
有人激动地跪下说道:“你……你就是蓝天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弟弟,我只有这个弟弟了,他不能有事……”话未说完,人先呜咽起来了。
此番一开,立刻成扑倒之势,人群纷纷下跪祈愿。
“大人,你行行好,救救我的哥哥吧……”
“大人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的亲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愿做牛做马……”
“大人,我们跟你走,杀了那些畜生……”
一时间纷纷云云一片,好不凄凉伤感。
不知为何,蓝天看着这群萎靡落魄的乡人,感觉心头泛起一股沉痛,胸中涌出一片豪烈,肩头压下一山重担。
“大家都快起来,我们同是利亚的子民,手足相契,怎会于同胞不顾,但请止悲安伤,坚强起来面对日后生活才是。”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才十五岁好不好,请不要叫我大人。”
听到蓝天肯定的答复,周围喜极而泣。尽管有点不靠谱的感觉。
“大人,我们跟着你,砸了敌人的老窝,把那群恶人赶回鹰隼去。”说话者甚是激昂。
蓝天扬眉道:“他们是鹰隼的军队?”
一个青年攫起拳头恨恨地说:“是的,他们是鹰隼最精锐的铁骑师团,最擅长发动闪电攻击,利亚的其他两个城邦也这样消亡了。”
“什么?”
尽管心理已经有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蓝天惊骇不已,自己就这样彻彻底底做了亡国奴。
或许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亡魂需要鲜血的祭奠,也许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起码要做点什么。
蓝天急切道:“你们知道他们队伍具体的所在吗?”
周围立刻回应:“就在卡纳尔矿洞,所有俘虏都会被送到那里,人群被分成了好几批,我们是最后一批。”
蓝天追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呢?实力怎么样?”
“大概一百来人,原先进攻的部队大都撤走了,领头是一个叫史欠州人,是鹰隼的少尉。”
蓝天马上记起了那个被他烧成秃头的壮汉。
“那我们有多少人呢?”他继续问道。
周围一下沉默了,青年纷纷低下头,面容凄惨。
“一千人,他们只留下了年轻的、健康的、没受伤的,其他全被……被……”再也没有声音接下去。
一阵山风吹来,打在这群单薄的衣襟之上,分外萧瑟凄凉。
蓝天四面巡望了一下道:“这里随时可能有官兵过往,你们最好还是先躲起来,这里山大林深,亦可作藏身之所。”
青年惊问道:“难道大人不要我们同往吗?你一个人怎可抵得那千刀万斧,我们虽只是些庄稼汉子,但尚懂国之兴亡,匹夫有责,亦唇亡齿寒之理,今家破人亡、山河倾覆安可苟活,但凭一腔赤胆热血,驱赶蛮夷,复我利亚,虽死犹荣哉。”
“我去,你这也算庄稼汉子?”蓝天嘀咕道。
“你们好好留在这里,不要妄动,待我救出乡人后就到这里来汇合。”蓝天认真嘱咐道。
“大人,他们人多势众务必让我们也跟去吧!最起码有个照应。”
蓝天坚定道:“你们若安好,我便是晴天,且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武士,你们去了只会徒增伤亡,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他就向着卡纳尔矿洞的方向冲去,山路曲折荆棘,也丝毫不能阻挡他凛然的脚步。人们远远注视着他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他不知道,他留下的那句话给了这里的人们多大的信念。
一个时辰后,他赶上了前面的一只队伍,没什么好说的,就让自己承担这份罪孽吧!凌厉的拳风下,鲜血喷洒,有人倒下,也有人因此而站起。历史自古何尝不是在多于少之间取舍,但若要论个正邪之分,大抵于战争中是不可取的,有个成王败寇也就够了。
被救的人群在他再四劝阻下回头与最后面的队伍汇合,就这样,两个时辰、四个时辰、六个时辰,蓝天接连救下了三只队伍。茫茫的大山,一道俏丽的身影化身为自由,将希望播撒。
月黑风高,清风呼啸。蓝天一直奔跑着,直到眼前出现点点星火,他知道卡纳尔矿洞临近了,随着他脚步加快,火光越来越亮,最后一块巨大广场映入眼帘,广场四面插着火把,一片灯火明亮。广场分为两半,一边竖着许多帐篷,中间有座较为高大华丽;另一边是奴隶的居所,他们被露天围在一起,旁边有警卫来回走动。广场最外边是用粗壮的树木和大块的岩石做成的围墙,只有一个地方是大开的,那是寨门所在。此刻场中闹闹穰穰,大半官兵们都在喝酒做乐,庆祝今天的胜利。
蓝天直接向大门走去。看门的士兵看他穿的破破烂烂还以为是个掉队的奴隶,不过哪有奴隶自个送上门来的,好奇之下架起刀盘问道:“干嘛的?”
“杀人!”
一拳,士兵直接倒下了。蓝天丹田之内火系能量暴涨,他直接冲向进了营寨。
大营帐中,史欠州靠在一张椅子上,双脚散漫搭在桌沿边,一手把玩着桌上的矿源石,一手提着一只大酒罐。他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心满意足地自语道:“老子十岁出道,今天才他妈混出个名堂来,你们以后好好跟着老子干,少不了吃香的喝辣的,落霞城这碗油水,以后就是咱们的了,哈哈,哈哈。”
旁边站着几个小兵唯唯诺诺地答是。
他抓起桌上火红的石头,眯着眼睛说:“这个就是女人啊,就是权力啊,呵呵,你知道什么东西最值价吗?”
小兵眼珠一转立马回答:“老大,是原石。”
“放你娘的屁,是奴隶,奴隶懂不懂?晚上把那堆东西赶到矿洞中去,别被淋坏了,叫外面那些小子老实点,吵得老子发慌。”
说完,壮汉又灌了一大口酒下去。
“报!报!……”一个小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差点没撞到史欠州。
“报你个头啊!酒喝多了是不?还不快给老子滚出去。”
“报!有………有………”小兵紧张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有敌袭。”
这时候一个沉闷的声音传进屋内,史欠州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全身是血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来。
少尉大吃一惊,马上反映过来,一把从椅子上跳起,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像魔鬼一般的影子。
“是你?”
“是我。”
听出了声音中的异样,史欠州再次震骇,依然是不变的询问“是你?”
依然是不改的回答:“是我。”
史欠州道:“呵呵,有意思,你居然隐藏的这么深。”
血影道:“不是隐藏,而是世事难料,就像现在一样,不是吗?”
火光在帷帐上扑腾摇曳,小屋沉寂。
下一刻蓝天决然道:“我来履行诺言。”
史欠州沉声道:“随时接受审判。”
※※※
刚烈的拳风瞬间交织,两人都惊了一跳同时后退,史欠州没想到对手的内力这样强大,而蓝天吃惊的是怎么没火了,说好的火拳呢?
他马上调动气息内视丹田,却发现丹田一片沉寂,没有丝毫能量波动,不管如何牵引都毫无反应:难道是用完了?这不应该啊!虽说它是小了点,可能力不能光看大小的啊!这是常识。
这个意外真打的他措手不及,但惊异归惊异,蓝天马上镇定下来,生死火拼之际,哪能露半段破绽,稍有疏附就得亡命归天,现下只能随机应变全力以赴了。
蓝天不知道自己的等级,只大概觉得在十多级左右,之前他有信心凭火之力战胜对手,但现在丹田内那鸟疙瘩东西无端罢工,让他狠狠地落下一层,现在不要说败敌了,就是打个平手兴许都难,他只得凭借在那诡秘山谷中锻炼的一副钢筋铁骨于敌周旋了。更要命的是:他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而对方是多年战场上磨砺下来的刀子。
又是一阵激烈的交锋,奈何蓝天应变不足,两下便落了下风。十五级的大块头,全力一击之下有数百斤的力量,蓝天每次都是咬牙与之硬撼,前两下还好,双方搏了个半斤八两,可后面史欠州稍微改了套路蓝天就吃亏了,这一下不就死死地打在他的肩头上,震得他全身发麻,感觉锁骨都凹陷一截。这也是祸不单行的,偏偏丹田内那枚石珠好像会吸收能量一样,连原先存储的土之力都感应不到了,空有尘盾却无法放出,真是万分憋屈。
战场上蓝天节节溃败,欠州牢牢慢慢掌握主动权,开始自鸣得意起来。
一脚过去,蓝天倒飞而出,一个重击,筋骨断裂,屋子早被打的四分五裂了。周围聚过来大片官兵,死死把这里围住,任你是只苍蝇也插翅难飞了。
最后史欠州拎起蓝天张狂叫道:“原来这他妈就叫审判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也让老子多享受享受啊!哈哈,猴子就是猴子,再怎么会变也是用来耍的,卡纳尔矿洞已经不需要你这样的无能了,去和家人团聚吧!”
史欠州挥舞着拳头猛砸向蓝天的胸口,他甚至听见了心脏爆裂的声音。
砰……
坚硬拳头好像砸在了刚硬的岩石上,预料中的并没有发生。
蓝天看着史欠州,淡然笑道:“打够了吧!你这样急性子可不好,现在才是审判的时刻。”
在后者莫名恐惧的眼神中,一团巨大的火焰将他吞噬,然后砰地一声彻底炸开了。他明白了一切,可是已经太迟了。
蓝天从战斗一开始就在牵引自己体内自然之力的能量,他知道这才是自己胜算所在,奈何丹田始终不争气不给面子,危机之中他重新凝聚天地灵气想以此激发丹田内元,无意中却发现能量可以在周身血肉经络中短暂储存,这已是多亏了那霸道的火球开启他全身潜质的原因,也就是现在那石珠的原身,于是在以守代攻的被动挨打中慢慢积累元力,也亏得他皮粗肉厚,终于在最后时刻力勉狂澜,双双启动尘盾和萤火,以雷霆之势瞬息格杀敌手。单这一回他便明白了一个道理:靠外力是永远也靠不上的,除非嫌活得太久了。
现在,蓝天可以用两种方法来使用萤火,一种是直接打出火焰,造成远距离杀伤力,另一种是把很多能量集中于拳头,挥出拳的瞬间释放,这和爆炸的原理差不多,都是靠压力的瞬间释放来造成大面积杀伤。蓝天分别将他们命名为火拳和火爆。
在风之大陆,绝顶高手们往往能通过自己的演变和创新创造出新的独具个性的杀招,这些也成了一种身份实力的代名词,有一句话说得好: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高手们常常走在时代最前沿,把背影留给那些只知道膜拜和仰望的人。
头领灭亡,剩下的小兵顿时发狂。也亏他们纪律严明没有丢盔弃甲。但这倒苦了蓝天了,本来就被打得不像个人样,自然之力也不能用,如何还能抵挡这一窝被捅了窝的发疯蜂子,无奈只得咬牙坚持苦苦战斗,但如何就是不能开掘出一条通生的道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天快精疲力竭之际,远方倏地传来嗡嗡的轰鸣声,不多时即看见一大群衣着白色囚服人影,或举刀举枪,或赤手空拳,无不呐喊厉呼,怒目横眉往这边杀来,声势之大竟震地山麓作响,不正是落霞城被俘虏的青年们吗?
勇气,每个人都有,每个时代具存,并不因一时的隐晦而消亡,当一份意志可以无畏而上,撼常人不敢撼,斗常人不能斗,其必将聚千万之心,引千万共鸣,成艰难之事,开创出一条非凡大道。
※※※
这一场生死搏斗自然是一边倒碾压之势,因为愤怒是一种难以匹敌的力量,它横扫广场,只留下一片血雨腥风。
“大人,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们恐怕此生再难翻身。”周围都是跪倒的人群,经历了人间疾苦,这些青年男儿们的心性渐渐坚毅起来。
蓝天尴尬地摸摸脑袋:“哪里哪里,我们本来就是乡里,我还要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呢。”
一片无言的感动。
“大人这是你的武器吧?”大部分人都认识蓝天,一个青年递来一把斧头,这是在武器库中找到了,侵略者把所有收缴的武器都放在了一起。
“哦,星月!见到你真好。”重新回到了主人的手中,星月似乎在轻轻欢鸣,这不光是一把斧头,还是蓝天最美好的回忆。
蓝天醒然道:“我们快去与后面的队伍汇合吧?他们应该也等的急了。”
他刚想动,不料身上传来的伤痛把他的下巴都扯歪了,于是他被热情的青年们“无情”的抬走。
温暖的风吹动沙沙绿叶,仿佛在温柔低唱;太空的白云,幻化美丽的形状。
一干劫后余生的利亚子民们都在这里了。
“蓝天大人,我们一起杀回鹰隼吧?深仇大恨怎能不报。”
蓝天蹙眉深思许久,悠悠道:“我今年十五岁,不大。”
※※※
在场的都是些血气方刚的青年,虽然获得了自由,但家园被毁,已经没有容身的地方。于是一场关于下半身的讨论,轰轰烈烈的进行开来。
有人建议组织军队,杀回鹰隼;有人觉得应该落草为寇,劫不义之财;有人打算平平淡淡了此余身。
蓝天语重心长对众人说道:“如今天道不平,鹰隼势强,不可作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之蠢事,不若你们先去东北方之不列颠王国安身营命!此国向来爱好和平与鹰隼不相往来,应该会接纳你们。
事不宜迟请诸君早行。此去跋山涉水,载经载道,定要多走山道,不要结队而行,尽量乔庄打扮,以掩人耳目,夜晚不要随意引火,需注意野兽,山涧的水不能乱喝,会拉肚子,野菜要找那种新鲜的,还有不要打光脚,小心着凉,若是遇到外地人,不要贸然和他们交流,对了,带上点零钱,有些地方坐公交车是不会找零的,哦!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带上防虫防晒霜上,山里烈日毒辣,蚊子猖獗,一定要认准蓝天牌哦,那个我做过代言,他们的公司可是大陆500强……”
“蓝天少侠,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不得不有人来打断他
“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卡纳尔矿洞只属于利亚。若是有挥军猎鹰的那天,我一定去找你们,这是一个约定,珍重珍重。”
现在蓝天已经是青年们心中公认的领袖,他们尊重他说话,也理解他的决定。
人群离开后,蓝天径直折返到卡纳尔矿洞,卡纳尔矿洞是利亚王国最大的矿洞,也是每年产量最丰盛的矿洞,据说这里曾经挖出过玄阶的源石而震惊朝野,后来由于大量开采而濒临枯竭,前几年利亚王国因不堪重税请来魔法师,探得地下还蕴藏着丰富的矿藏,卡纳尔矿洞才焕发出新的生机。所以一个魔法对矿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也是当初史欠州看重蓝天的原因。
从有记录的历史以来,卡纳尔矿脉对于这个国家的人民来说就是一个灾难,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只可惜没有多少统治者可以明白其中的道理。
侵略者早就在这里准备了高强度炸药,用来开掘矿洞,虽然蓝天受了伤,但侥幸没有伤到根本,搬运这些东西还是吃得消的。
要把卡纳尔矿脉都毁灭,就要把炸药埋置到矿洞深处,此矿洞深有数千米,大道分小道,蜿蜒出数十条隧道。隧道岩壁上到处都是火红的石头,充满了火系能量波动。不知为何,走在这里面,蓝天总有一股异样感觉,他一调动内息才发现原是这里面充沛的火之力能量与他身体起了反应。他整个一下醒悟过来,心中浮起一个大胆的设想,既然自己的身体可以短暂储存能量,那为什么不能将这种能力固化,以此代替丹田作为能量储备之物呢?难道能量一定要丹田才能吸纳吗?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是惊天动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风之大陆从来没有人这样想过,也没有人这样做过,所有修真者们都想当然的认为走前人的路才是最正确最正统的法门,但是蓝天不一样,他既是个持之以恒的执着者,也是一个不落窠臼的开拓者,既然现在天启疙瘩不仁不义,自己也没必要一根柱子上撞死,所谓困难与机遇并存,学会用不同方法解决问题才是圣人之道,世界本无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就看能不能走会不会走。
蓝天一经有了如此想法便笃定狠心要去闯一闯干一干:管他三千大世界,我走我的道。
尽管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敌人可不会给他时间,他心一横,点燃了导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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