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见她如此冲动,不顾伪装,就要即刻出发。恐怕连姜府大门都出不去。
没曾想,竟被那把横在脖子前的青芒拦住去路。
世事难料,变幻无常。
锦书也没想到顾岸竟会去刺杀皇帝。
虽然他是一个大权旁落的架空帝王,但百年皇宫,高手暗卫数不胜数。
如今侥幸功成,却身陷囹圄。
更不幸,被早年混迹江湖的护卫认出身份,牵连师门。
大名鼎鼎的留剑山庄就此从江湖消失。
锦书更吃惊的是,姜邵烛竟然三方都不选,让太子继位。
流民什么的,一听就是扯淡。肯定是三王其中一个干的,大家心中清楚,但可不敢拿到明面提起。
他们只是需要一块遮羞布而已。
不过,从既得利益来看,貌似云慕远的可疑度比较高。毕竟,多方博弈,他的小儿子捡了便宜。
没看出来,翎岳小丫头竟然深藏不露,进出姜府犹如无人之地。
她走了,锦书没清静两天,外出的姜邵烛又回来了。
而立之年,本该沉稳的人却给锦书锋芒毕露的炫目感。好像一把沉寂多年的宝刀,重新出鞘。
他仿佛撕下往日的面具,朴一见面,凝视锦书许久才道:“你想让谁当皇帝?”
如此开门见山,把低头敛气娇羞状的锦书着实吓了一跳。
锦书抬头嬉笑回答:“爷在开玩笑吧,这等家国大事我一个妇人怎敢胡言乱语。”
姜邵烛却是不买账,执着又问一遍:“这一次,你可以说实话,最后一次问你,你说是谁,我就助谁。你的决定很重要。你该知道,在南流国我是有这个能力的。”
锦书此刻清楚地察觉到姜邵烛的异样,正色有力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裕麟王”
“十年内必能让你如愿”撂下这句话,袖子一甩就走了。
锦书呆呆地躺在榻上,吃着喜儿送到嘴边剥好的葡萄。
脑子里还在想那天的事,暴露了。
院子外面布满了眼线,锦书只要踏出院门半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恭恭敬敬地请她回去,有事请吩咐。然后又一闪消失。
你会轻功,你了不起呀。锦书意识到她这是被软禁了。
识相地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反正不差吃穿,还能研究得到的仙书经。
任何时候都要靠自己,拳头大,才有话语权。
需要什么典籍,辅助参考书,自会有人成堆拉来。这都两年了,根据小说,像她这种穿越主角不是得到仙书,已经修炼就能引气入体,什么洗髓伐毛,排除污垢,美容养颜吗?
难道不是吗!她每次打坐就命喜儿吩咐厨房烧热水以备不时之需。但最后又没有用。
呵呵,喜儿最初的惊愕,到现在自觉自发,她表示身为一个心腹不需要问为啥。
最近闲得发慌,锦书突然间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小说中一般修仙需要资质灵根。
难道她没有灵根。一身冷汗,锦书之前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坚信主角光环在笼罩,资质不成问题。
两年时间,锦书风雨无阻打坐。若是没有那张入门票,锦书摇摇头,将这个荒唐念头掐断。
重阳节前夕,锦书被放了出来,作为随行人员参加登基大典。
喜儿作为伺候人员高兴地张罗东西,她觉得这是锦书得看重,给面子,彰显地位的殊荣。
但锦书本人却忧心忡忡,这种重大场合一般来说都是带妻子前往,再带一个小妾算什么事呀。她在姜邵烛心里几斤几两,清楚地很。
再则,姜邵烛就不是那没分寸的人。此行是祸非福。但跟房莜琏请罪也是免不了的。谁叫人是她的顶头上司。
一路摇摇晃晃,马车再好,也耐不住战后道路颠簸。
屁股都跌散了,还要笑脸上赶着,自己找罪受。
听喜儿说按如此进度,今天傍晚便能到达隋炀城都。可偏偏在城外驿站住一晚。
矫情,锦书听到理由的反应。
星夜赶路,舟车疲惫,休整一晚,养足精神,明天以饱满的妆容一展千年姜家风采。其实是想让礼部官员做好迎接准备。
锦书到了房间,倒床就睡。
半夜被拎起来,带到姜邵烛房间还是昏昏沉沉。直到看见沉睡在床上脸色苍白,消失良久的翎岳。
“这,……”锦书趴坐在床上,脸却是在看着姜邵烛,寻求解释。
“她只是虚脱了,一会儿便能醒。有什么事赶紧交代清楚,别留遗憾,她受的伤很重。”
说完,就推开门出去。留下私聊的空间。
这不是末世,却也生死不断,恩怨不休。
曾经刁蛮任性,爱恨分明的可爱女孩如今二十岁不到,便要死于非命。
古代,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
不用说,顾岸肯定没救出来,反赔了卿卿性命。否则,以翎岳的个性,死也要缠在一起。
“你来了。”锦书的触碰惊醒了她。
“嗯,当初你离开的那样决绝,出入姜府自由。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锦书不知如何作答,抱怨中暗含关切。
“我不后悔,他符合我所有的期盼。勇敢,正值,侠义。只是遗憾没能跟他好好畅游谷外山河。”
翎岳一说起顾岸,暮气的眼睛闪闪发光,血色全无的脸蛋映出点点红晕。痴爱如狂。
确实,她如每一个谷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憧憬,带着山里的野性和纯真,跟着认定的人,头也不回向前走。
比想象中的繁华热闹,比想象中的天高地阔。但也比想象中的复杂险恶,荆棘密布。
突然,翎岳停止了呢喃。紧紧抓住锦书的手,“你要小心风白羽,一定要小心他。他不是一个好人。”
锦书见她情绪激动,安抚着应答。
“我知道你跟他的关系好,那都是他的伪装。是他,杀了顾岸!我都将他救出来了,却死在了他的手里。”
锦书的心慢慢凉下来,莫名质问“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他要真想杀了顾岸,哪里需要此时动手,当初在越灵谷就能下手。”
翎岳泪水顺眼角流下,痛苦叫道:“不是的,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你知道顾岸与他的关系吗。……”
在翎岳断断续续的描述中,锦书知道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