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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战驴的故事

两人整整在坟前坐了一天,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直到夕阳的余晖洒向了大地,两人这才驱车直奔LY市康复医院。

“奶奶,我来吧。”李鑫刚刚进入病房,就看见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在那里前后忙活着,急忙上前帮忙。

“鑫鑫回来啦,快,小颖,快看,哥哥来看你了。”老太太边说,一边抚摸这病床上的女孩。但是,女孩的双眼紧闭,除了呼吸均匀意外没有一丝反应。

“奶奶,这是这个月的工资。”李鑫说完,将刚刚取出来的钞票一股脑的塞到了老太太的手里。

“你不自己留点吗?我的鑫鑫啊,你又瘦了……”奶奶把钱放在桌子上,一直干枯的手抚摸着自己孙子的脸颊,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让她的眼夹有些湿润。

“没事的,我自己留了点,我一直不在您身边,您用这些钱请个护理工吧,您也好好休息休息。”李鑫每次回来,心里都酸酸的,但是脸上确挂着不让奶奶操心的笑容。

“好啊,那就好,自己在外面别太拼命了,奶奶还能动,还用不上别人,省点钱留着给小颖用。”老太太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将床边的一个塑料袋抓起来,塞进里衣服兜,然后笑着说道:“我的大孙子回来了,还没吃饭吧,奶奶去给你买点好吃的去。”说完,一个人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其实李鑫已经看见了,那是一个吃剩下一半的馒头,为了省钱,老太太每次都是馒头就这白开水,李鑫说过很多次,让奶奶吃点好的,免得身体吃不消,但是倔强的老太太还是前脚答应着,后脚还是一意孤行。

想到这里,李鑫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床上的年轻姑娘,这才坐了下去,缓缓的自言自语道:“妹妹,哥哥回来看你了,你最近乖不乖啊。”说完,他又抚摸着妹妹的额头。

“妹妹乖,等哥哥赚了大钱,哥哥就把你接到身边,然后一起陪你上大学。”李鑫的声音有些颤抖。“颖儿,哥哥求求你,再睁开眼看看哥哥一眼吧。”

此时的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每次看见妹妹安详的趟在那里,他的心就好像被绞肉机不停的搅拌一样,又痛,又难受。

一张纸巾伸了过来,此时赵四海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只能简单的递上一张纸巾。

李鑫苦笑着摇了摇头。

赵四海现在非常理解他的心情,他现在还在责怪着自己。

事情发生在五年前,为了让妹妹能够上最好的大学,李鑫放弃了学业,孤身一人在外打工,后来妹妹顺利的考上重点大学,作为哥哥,他也跟着妹妹一起来到那个陌生的城市。

奶奶已经老了,靠着拾荒艰难的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李鑫决定,要让妹妹过上最好的生活。那段时间是李鑫最疯狂的日子,由于自身条件非常好,而且身手也不错,原本在夜总会的小服务生变成了大堂经理,小小年纪却有着同龄人不具备的冷静和手段,渐渐的进入了他老板的视线。

夜总会的老板是当地的一个地下企业家,从事着很多见不得光的买卖,见李鑫身手不错,而且做事雷厉风行,心狠手辣。一眼便看中了他,将他收为几用,成为了自己的头号黑马,外号——战驴。但是好景不长,由于跟在老板身边,得罪了很多人,做了很多肮脏的勾当,所以,经常会有莫名其妙的人找他来寻仇……

在妹妹是18岁那天生日,李鑫带着她和赵四海一起去大排档庆祝,可没想到,一群不速之客冲了上来,慌乱中,妹妹的后脑被击中,昏倒在血泊中,见到李颖受伤,李鑫几近疯狂,将来人全部打伤,为了追上带头大哥,他和赵四海整整追了他们十三条街,至此,李鑫一战成名。

因为如此,李鑫失手造成两死一残,直到警察将他逮捕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自己的妹妹还躺在血泊中,便开始疯狂的挣扎着,因为拘捕,还差点被击毙。直到听说自己的妹妹已经被大排档的老板送到了医院,这才放心下来。

此事并没有就此结束,赵四海的母亲常年身有重病,但依旧含辛茹苦的将赵四海抚养成人,直到警察找上家门,她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惹下了大祸。实在没有办法,她终于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她十八年没有打过确也没有忘记的号码。

电话的主人,就是赵四海的父亲——赵军。此时的赵军已经是生活在社会顶层的人物,当初因为自身的原因,赵军非常无奈的与她分开,直到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女人已经怀有身孕,这十八年来,他无时无刻的在寻找母子的下落,可是依旧了无音讯。也许是因为报应,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为他生出个一儿半女。

直到电话那头一个女人哭喊着求他救救自己的儿子,他才有如大梦初醒,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将赵四海捞了出来,可是摆脱官司的赵四海却用绝食对待这十八年未曾见面的父亲,因为他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将李鑫一同捞出,因为此事,父子俩整整闹了半个月,直到儿子因为脱水被送进医院,他这才答应。

李鑫终于出来了,但他并没有一丝的喜悦,剩下的只有深深的自责,当他站在病床边,听医生说自己妹妹成为了植物人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他把自己关在小旅店,整天以酒为伴,无数次的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直到赵四海告诉他:如果你真的想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死以后,妹妹和奶奶怎么办?许是这句话刺激到了他的内心,是啊,妹妹还活着,只要有希望,自己就要尝试着去努力,还有奶奶,她已经老了,如果光靠她一个人,是支撑不起整个家的。想到这里,他暗暗的发誓,无论自己在苦,再累,他也要照顾妹妹一辈子,直到她再次睁开眼睛。

从那以后,那个好勇斗狠的李鑫消失了,只剩下那个为了工作不分日夜,为了多赚一些钱,都能放弃自己尊严和人格,却死也不会去与人争执的李鑫。也是从那时起,他见不惯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受到伤害,这,也成为了他的底线。

…………

“来来来,鑫鑫,过来吃点东西吧。”奶奶唤着还在回忆中的李鑫,她将买来的速食,摆在了桌上。

“哥,我要走了……”赵四海不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是否合适,但他还是要说,因为他憋了很久。

“我知道,老爷子已经跟我说过了。”李鑫早已经知道赵四海要出国的事情,为了赵四海,他的父亲已经找过他无数次,原因很简单,因为赵四海的倔强脾气,只有李鑫一个人能说的动。

其实李鑫非常理解赵军的心情,所以答应帮忙劝导赵四海,他拒绝了赵军的金钱和帮助,因为他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个感觉,像是把自己的好兄弟给卖了。

“去吧,兄弟,去国外看看,混好了,哥也有面子。”李鑫说道。

“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赵四海有些为难,他知道,李鑫一个人非常的不容易,昂贵的医药费,都是从他自己的身体上挤出来的,不到必不得以的时候,他是不会向自己开口的,但是他每次都会背着李鑫偷偷给奶奶塞一些钱,只是,他从来不会和李鑫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兄弟是个什么样的脾气,要不以李鑫自己的经济能力,是无法维持一个植物人的正常开销。或者……他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不想说……

“兄弟,别让我成了你的牵绊,如果你在国外混好了,再回来帮哥哥也不迟,你要证明自己,别让你家老爷子对你失望。”李鑫将筷子放下,拍了拍赵四海的肩膀。“我的兄弟绝对不是废物,到哪都是拔尖的货。”

“如果我走了,你一定照顾好自己,我会……”赵四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确被李鑫的话给打断。

“外国的妹子也许更适合你呢?”

说完,两个人开怀的笑了。

“我想走之前多陪陪你。”赵四海说。

“我他娘的不弯!”李鑫说。

“老子性取向也他娘的正常!”赵四海说。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偶尔疯疯闹闹,偶尔说说笑笑,窗外,已经黑透了,但是房间内的灯光确显得那么的温馨。

两个哥哥,一个妹妹,还有一位慈祥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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