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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 假死(上)

张二狗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已经凌晨两点了,揉着双眼强打精神,非要把正在看的一篇文章看完,这关系到他工作会否失误的一篇文章。

文章上说“人在受到外界严重威胁时昏迷后,自身机能会开启保护功能,就像动物界假死一样,呼吸心跳都变得极其微弱,一般医院检测后判定病人已经死亡,到达太平间经过冷冻后或直接送到火葬场进行焚烧,高温使病人苏醒导致病人被活活烧死,成为误诊误烧的冤案。”张二狗看完思索良久,他是火葬场的员工,对外宣称是民政局上班,说实话火葬场也确实是民政局的下属单位,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而已。二狗好歹也是混到了高中毕业,毕业后游手好闲了一年半,不得已他爸只好找了时任副镇长的二狗他表舅,谋了这个差事。刚开始全家人都挺排斥,好好一大小伙子,怎么能去火葬场工作?特别是二狗他奶奶差点没气死,这可影响二狗娶妻生子啊!好说歹说,总算做通了全家的思想工作,特别是二狗,从小胆大,能有个挂着民政局职工的差事已经很不错了,再说表舅可说了,这是个肥差,二狗当时也不知道肥在哪里,只是直奔那月薪六千去的。

刚开始上班二狗认识了这的前辈,都叫他九叔。九叔人是性格爽朗的,也照顾刚来的二狗,教这教那,还暗地教了这行没个一年半载不清楚的行规。比如说:烧好一具尸体是需要花费将近两个小时,然后由工作人员推出来等大骨冷却,敲碎装在红布袋交给家属,而家属担心弄混先人遗骨,自然会给工作人员塞个红包多用点心,而家属又想要先人的全部骨灰怎么办?那还得塞红包!火葬场是有上下班时间的,家属急着烧先人遗体赶在好时辰下葬怎么办?火葬场工作人哎一声,还有好几具得先烧噢,你们要等久一点呀!家属听了之后懂了,还得塞红包,而这些红包都是分步骤塞的,没有塞一次红包就解决所有问题,红包也得厚厚一沓,不能少,就怕最后一个程序让先人没有走好。二狗了解个七七八八,笑的合不拢嘴,原来肥差肥差,肥在这里,光是在这里收的红包一个月也好几万了,要是碰上一些有钱的非要土葬,帮忙烧一具假尸报酬少说也有好几万,不过现在办这事的人少了,现在的人基本都接纳了火化这个步骤。九叔还说过一些事情令二狗心里发毛,那是十来年前,九叔在烧尸的时候碰到一件怪事:那天刚来了一具五十来岁的尸体,说是突发心脏病送医抢救无效,儿女决定就不按农村风俗摆在祠堂放个几天供人瞻仰,干脆把尸体火化早点安排下葬。尸体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一天了,当时一起共事还有一个老王,当时家属给的红包也少,又是老王负责烧,还没开始烧老王直嘀咕这家人真吝啬。九叔也是好奇,看了看尸体怎么看都没发现尸斑,当时也没多去在意,反正检查一下知道确实是呼吸心跳都没了。就在老王气呼呼把尸体推进去焚烧的时候,燃烧炉里面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可把他们两个吓坏了,好在当时一直有规定焚烧遗体家属不允许观看,就在老王和九叔回过神来要不要推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燃烧炉里早没了声音。事后火葬场领导调查发现当时人应该是还存活的,只是医院误诊了之后送来,才把人给活生生烧死。不过这事也没传出去,因为家属根本不知道,只是老王领了一笔钱让他提早退休,九叔按理也是应该辞退的,只是当时招人难,九叔也保证不会传出去,这才留了下来直到现在。从此九叔每次烧尸之前都要认认真真检查一遍,看看尸体是死去多久,有没有各种死尸的特征出现,以免自己成了第二个老王。

二狗听了九叔的经历后也是内心直打鼓,原来火葬场还有这些门门道道的。当时二狗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弄清楚这种事情的发生原因,二狗自己也是真担心误烧了活人,要是真发生这种事,自己可是得内疚一辈子,而且要是被家属知道的话不被抓去坐牢也得承担高额的债务和对方家属的指责。二狗是六点下班的,因为火葬场地处偏僻,回到家中已经七点半了,匆匆忙回到家吃饭再洗澡已经九点多,二狗开始上网查资料,不查还不知道,查了真是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这事全国各地都有发生过,最早发生的可是有几十年了,也查了许多医学上的解释,等把这些看完都不知不觉凌晨两点了。

科普了一夜的张二狗,第二天上班虽说两眼发黑,但背心总算是有了个底。跟九叔说清楚这事的前因后果,二狗整个人还真是感觉飘飘然,本就胆大的二狗在这工作之后见惯了生死,早已很多事情难以让他感觉喜怒,而这可能存在的隐患揭晓后难得让他感觉心情舒畅。相安无事半年,二狗来到火葬场工作已经整整八个月了,话说火葬场的福利还真是不错,五险一金,单休,国家节假日,每年还组织两次外出旅游,光是这些基本的福利已经让二狗整个人焕然一新了,何况还收了那么多红包呢。很少人知道二狗是在火葬场工作的,对外就是一民政局的后勤工作人员,铁饭碗,而在火葬场工作时也不怕碰见熟人,现在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工服谁也是认不出的。就在日复一日工作之中,早就被二狗忘得一干二净的隐患终于在他工作的最后一个星期天发生了。

星期天本来是休息时间,可值班的蔡伯打来了电话说有一具遗体送来了火葬场,家属要求立即焚烧,打了电话给九叔说是出了城,一时半会回不来。二狗是刚到朋友家坐下喝茶,眼看坐着就等朋友家开饭了突然来这么一档子事,没法啊,休息期间烧尸是最赚钱的,二狗不得已告了辞直奔上班地点,一肚子气想发作一转念待会多敲点钱出来便消失得无影踪。二狗到了火葬场佯装生气,工服也还没穿便直奔到值班室想借机发发牢骚好让呆会红包大一些,谁知刚进值班室一瞧:这不是高中同学张帆吗?怎么跑这来了!张帆也是惊讶,身边的家人还没开口,张帆便问道:“张二龙(张二狗本名),你不是民政局上班吗,怎么你来这了?你就是火葬场的烧尸师傅?”二狗还没回过神,被这话一问好在平时脑子转得快:“哎,我说是谁呀,原来是你!别提了,这儿的师傅刚走两个,人手不够,我又是民政局的新人,为了表现表现,这不调来这临时任职个两三月,等招了师傅再调回去。”张帆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也没多想这话真假,反正当务之急先是把自个的老父亲烧了遗体装好骨灰好安排下葬。等张帆说完了这要求,二狗也是表示遗憾,张帆父亲是突发心肌梗塞死的,好在是睡觉时发作也没受多大痛苦,想着高中那会还常去他家玩,张帆父亲对自己也是极好的。“哎,世事无常,张帆你也多节哀,叔叔的遗体包在我身上,虽说来不久,但其中技术我也是掌握完全。你大可放心!”张帆也是点点头,右手拿了几个大红包塞进二狗口袋,鼓得二狗口袋就快满出来了,低声说:“你刚来不久,但这事我们也是识做的,我爸的事就辛苦你了,这钱先冲冲喜,该给的我们也是会做到位。”二狗也不推辞,“行,冲个喜头,你们在外等等吧,我先进去办好叔叔的事再聊!”

二狗进了焚烧室,掀开了盖在张叔脸上的白布,叹道:“世事无常,张叔一路好走!”准备妥当,二狗也没多做检查,便把遗体推进了燃烧炉焚烧了。刚进十几秒,一声惨叫传出,这惨叫可是把二狗吓出一声冷汗,脸色苍白得紧。什么怕来什么,每一次都小心检查,怎这一次就偏偏忘了,忘了也还好,可就是一次遗漏几率小得可怜的事碰巧就发生了!二狗马上关了火炉,把遗体推了出来,只见张叔全身烧得全身起泡,眼看人也就奄奄一息了。二狗瘫坐在地上,这可怎么办,烧了可是自己一辈子良心不安,可说出去自己又怎么跟张帆一家子交代?纠结了十几分钟,像是经历了好几个世纪,二姑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张帆,要是真要自己担待责任,也就是赔钱,总好过一辈子内心折磨!二狗出了门,脸色阴霾,盯着张帆看也不知怎么开口。张帆也是被盯得发毛,干笑一声:“二龙哥怎那么快出来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进来一下吧,我有事跟你说。”二狗也是精明,起码先告知张帆事情处理会比较妥当,不然一大家子一闹自己可真是没辙。“你爸没死!”二狗一开口张帆全身汗出得跟水龙头一般,“这玩笑开不得,二龙哥,我爸明明死了,我是亲眼所见!你别拿我玩笑!”“不信你自己去看,说不定你爸还能开口说话。”张帆推开门一看瘫靠着墙,二狗开口说道:“先跟你说也是我们俩熟,你稳定家人情绪,先送去医院救治,事后该多少赔偿要我担待的自然不会赖!”张帆更是慌张”别介,二龙哥,你就把他烧了吧,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万压压惊,你看这样送去医院也难治好,你真打算一辈子摊上我爸治疗费用?这可是无底洞啊,你辛苦我一家也不好过!“二狗眼一突,哑着嗓子问道:”张帆,这到底怎么回事,那可是你亲爸,我帮了你可就是杀人犯!你不给我说清楚我立马报警!“

张帆也是怕,一五一十就把事情交待了。原来张帆毕业后跟了一恶霸混日子,说是能带他发财,跟了大半年没发财倒是赌博输了好几十万,几次跟他爸借钱说是做生意,张叔借了五六万没还也就死活不借了。张帆被债主逼得无奈,加上父子因为借钱的事情关系也闹得挺僵,张帆便想把老爸害死获得遗产和房子,还了债自己也能快活一阵子。为此,张帆也可算是用心良苦,知道老爸有严重心脏病,为了使他诱发心肌梗塞不知不觉死去,张帆亲自下厨整得丰富,想着高脂肪的食物会起效果,效果是有,可总是好几次救回来了。查阅了大量资料,张帆等不及,干脆带老爸去跑步运动,跑步回来送上可口又加了大量的降压药,当天晚上就突发心肌梗塞,为了不让其它人知道,硬是把音乐开得声音巨大,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可谁知道原来张帆他爸没死透,不过是假死现象,送来火葬场刚开始烧就发出惨叫被张二狗抓了个现行。听完张帆的交待,张帆轻声道:”二龙哥,你可别把我送去公安局,我爸已经死了,我再被判了刑我这一大家子可真就散了啊,我不是人,可你要举报也等我给老张家留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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