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煌取了钱放进了收银柜,心想着但愿不要被发现才好,但要是突然顾客来店里提货总有穿帮的可能。掏出手机继续给顾客拨通了电话,必须问清楚为何不来提货,让自己现今如此难堪。这次是通了,但嘟嘟嘟地却是没人接电话。“哎呀,气死人了,怎么这样的顾客也有,都好多年没出现过定了货又不要这事了!”一阵铃声响起,是顾客打回来的电话:”哎呀陈叔您怎么现在才来电话,货您也不来提这不是难堪我吗?“”你谁啊,找谁,什么货,打错了吧。“一听声音与昨日来店订货的不同,周煌只得解释一遍前因后果,对方才算明白。”有这事啊,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实话说了吧,昨天晚上我爸被一辆农用三轮给撞了,现在已经仙逝了,我也挺抱歉的,知道你们店里的规矩。定金我们也就不要,货你也不用送来,自行处理好了。“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也不知是周煌倒霉还是顾客倒霉,订货的人死了,自己坏了店里规矩,好在人死了,也不用担心突然对方来提货穿了帮,不幸中的万幸,这次能顺利瞒过去就好,以后必定再三警惕不能坏了事。今天照常到了医院看望爷爷,爷爷今天也终于是清醒过来了,只需住院多观察一段时日就可以出院了。也顺便带饭给父母,父母没日没夜的守在爷爷身旁,也是累得不行,说请个护理来看护爷爷,父母总说不够自己儿女周到,不如不要。“你昨天把货送去了吧?”“嗯,送去了,顾客还说我们家手艺不错,同行再多,一直光顾的还是我们周家呢。”“那就好,每行每夜都有各自的规矩,如果坏了规矩,轻者毁了招牌,严重则家破人亡,你要谨记!”周树经顿了顿:“今早你爷爷就清醒了,我跟他说了关于你的事,他也同意,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该有自己该担起的责任了,现在我也就跟你说说我们家传下来的规定的前因后果。”“六十年代初,你爷爷那时候刚从村里外出闯荡,刚好那会是国家实行供给制,自由市场基本没有,所以粮食,鸡蛋,肉类都是粮票进行兑换。外出闯荡无果的情况下,刚准备返回村里简单务农过日,半路却遇一怪人。这人也是奇装异服,那个年代人们的衣服都是朴素简单,他就穿着一身西服,带着圆顶帽,把头埋得很低拦住了你爷爷。”你想学手艺?拜我为师如何,我教你手艺,你把这手艺传下去,谨记我的规矩,保你手艺人尽皆知。“你爷爷也是感觉奇怪,素不相识的人怎会这样好心,不过看了一身打扮也觉着自己没啥可被人觊觎的,也就每天到山上的亭子里学那人的手艺。一开始知道学的是扎纸人的手艺你爷爷也想过放弃,可对方几句激将法,又保证你爷爷学成之后必定能解决温饱还可以赚可观的收益,还是硬着头皮学下去。扎纸人其实不难,你也是知道的,但怎么扎出来的纸人栩栩如生,这就有了讲究。除了每次开始扎需要拜关公,其中很重要的是颜料。一天跟着那人去找颜料,先是找了新鲜的猪血,还有一种是比较特殊,你爷爷跟到了山上才知道要挖坟,这最重要的颜料之一居然是要五十年以上的棺木。棺木深埋地下吸了地下的鬼气,磨成粉混在猪血中,加上坟头酒调入其中,除味也可以防止凝固。你爷爷出师之后严格按照师父的规定,扎纸人如若上了彩不可留在家中过夜,必须送出去在丧葬场合中烧掉,不然这特殊手法扎的纸人定会引邪煞附体,因为所有人形物品都是很受鬼魂附体。今天与你说这些,便是让你懂得我们周家的传承,而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们的传承出自于道教的鬼器一派,扎纸人仅仅是其中众多手艺的手法之一。”现在才终于知道为何父亲和爷爷严守规矩的缘故了,原来其中竟然有如此大的秘密。一想到自己不只坏了规矩,还丢了整整四个纸人,周煌手心冒汗:“那如果坏了规矩,纸人在家里过夜没送走呢?”“那就会引煞附身,鬼还有好坏,而煞只懂索命,从扎出来的人开始,到那人的一家,甚至一族都会受到煞的追杀!”周礼颤悠悠得开了口,一开口便惊坏了周煌。噗通一声,周煌跪在爷爷病床前:“爷爷爸爸救我,我那晚没有把纸人送走,顾客也是那天出了车祸没来提货,怪我一时糊涂,路上碰到老同学,一时喝多了第二天醒来纸人都不见了,我不想那么早死啊!”听了周煌这样说,周礼呜呼一声:“造孽啊造孽,早知死人钱不好赚,我周家代代单传就该知道有这报应!”说完刚刚见好转的病情又晕死过去,周树经直叫医生赶来抢救。稳定好周礼的病情后,周树经怒不可遏地打了周煌两大嘴巴,直骂逆子,讨债的小鬼转世,可也无可奈何,事已至此,也不能坐着等死吧?当务之急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把事情解决了,代价大一些也好过全家死绝!
整整两天,周树经头已半白。这两天不光得照顾老父,还要到处托朋友请一些高人过来解决这办法,可找到的要么虚有其表的神棍,真有点本事的是说什么也不肯接这活。好在找到了一个自称是鬼器派的传人,还没说大概对方便把周家发生的事说个清清楚楚,扎纸人的手法也是一字不漏,眼看周家还是有救了。跳虎山上一座老墓旁,一个带着眼睛身穿休闲服的年轻人,看起来比周煌还小个一两岁,睥睨气使地指挥着周树经夫妇与周煌,虽说心里不服气,但这年轻人肩上背着周家老小的性命呐!“那里那里,把朱砂撒一个圈,对对对,中间放一团糯米。还有周煌,你把颜料抹在身上引煞出来,等下周树经你们夫妇见到阴煞出来了就泼它黑狗血,一定要泼准!”指挥的人叫马清江,年轻轻轻但体现出的是一股老练,看来不是第一次出来降妖除魔了。子时已经准备妥当,四个人干巴巴坐着等,到了凌晨两点也不见阴煞附体的纸人出来。周夫妇嘀咕着这到底有没有真本事的,怎到现在还不见踪影,越等就越是害怕,刚想开口问,马清江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来了,准备。”“咦咦嘻嘻哈哈哈哈。”尖细阴冷的声音让空间差点凝固一般,这声就如同刀马旦唱戏那笑声相似,听戏时感觉精彩,这场景听起来却如堕地狱一样。纸人声音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摸不着具体方位。突然周煌身后出现两个纸人,纸扎的小手一左一右拉住周煌的手臂,像拔河一般拼命往后退去。周煌惨叫一声,差点断掉双手,但也咯嘣一声明显是脱了臼。泼狗血,周树经夫妇把手中装好狗血的罐子往纸人一泼,纸人两声阴叫,动弹不得。马清江刚上前把装满朱砂的火符一扔,瞬间纸人身上火光冒起,惨叫不停。还没回神,周树经夫妇身后也出现纸人,两个纸人各抱住周夫妇的头,嘻嘻,轻轻一转,两个头颅就这样从肩上脱离出来。马清江点燃周夫妇摆好的朱砂圈,困住两个纸人,四五张火符更是不用钱地一把把丢,火符半空自燃,纸人逼退一脚踩住早放好的糯米团,黏住不得动弹,只得眼睁睁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你是不是拿我爸妈做饵?为什么刚好死得位置那么巧就是你困住阴煞的朱砂圈?连放置的糯米团都那么巧黏住纸人?”马清江抱着双臂:“不然你以为呢?若没有饵怎么钓鱼?你肯替他们去死?若不机关算尽你周家怎还有活人在?你父亲找到我时候我便对他说过,代价很大,活下来的人很少,我保你周全已经是尽职了,就算是你爷爷也早在阴煞来之前死在医院,如果不是你闯了祸,一家人怎么会死那么惨,也许现在早已其乐融融在家团圆了。”一字一句像是诛心利剑,直逼周煌心理防线,看着尸首分离的双亲,周煌彻底崩溃了。
火车上,两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坐在一起,只是一个戴着眼睛更显斯文而已,另一个则目光呆滞。“呵呵,这生意不错,降妖伏魔积了阴德,赚了足够的钞票,还白捡一失魂周煌,正好可以带回去炼做傀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