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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身不由己,善恶难辨

船上搭载着六指鬼丐,云遥面色不改撑船驶离“海角村”的海域。

鬼丐命令他往东,他哪里敢往西。父亲性命握于他手,若是寻常盗贼歹徒趁着虚弱,云遥也敢拼命。可是...和修道之人动武没有半点把握。先有巨山将整个村落生生镇压的画面历历在目,后有将父亲收入袋子不见踪影的手段。赤手空拳的普通人对阵全副武装的士兵,并不可怕,免不了就是一死。只有那未知的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这就是云遥面临的处境。

鬼丐让云遥带他绕个圈子,在附近上岸。如有追兵询问,只装作渔夫父子,脱离了危险自当放李海生出来,让二人离去。看着鬼丐病歪歪的躺在旁边,云遥却是不敢动他分毫。一会功夫已经想得透彻:这人先前斗法不敌身受重伤,逃遁到自己船上想要逃脱。这人拥有法术,只能照做,希望他能信守诺言。

“停。”

船头落下一道士,喝住云遥。也巧,正是那擎天门年轻道人姜兴。灭了海角村之后,姜兴和师兄张景亮二人收了神通搜寻不到宝书和鬼丐,便知还是让鬼丐跑了。但是姜兴自信以重创鬼丐,留下师兄应付其他仙门自己前来找人。

“小兄弟,你可曾见一身着麻布的恶乞。”姜兴面容冷峻,昂首问道。

“没见过,还请大仙移步。”云遥不卑不亢答道。

姜兴见这平凡少年对自己没有半点尊敬,大仙二字更是拉长了音调带有讽刺意味,挥袍将云遥击飞到一边。说道:“小小渔民也敢放肆,你对本座可有不满?”

云遥口吐鲜血,一个大大的鲜红手印在脸上。也不开口,只是死死的盯着姜兴。如果眼神可以如神通伤人,那姜兴恐怕以死上成千上万遍。

姜兴见地上躺着一人,掀起斗笠一看是李海生的模样,也无法力波动。向云遥问道:

“此人为何躺在这里。”

“我爹身体不好,又受了惊。晕了过去,我带他上岸寻医。”云遥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你父子二人这么着急离开,必有蹊跷没准就是那六指鬼丐的帮凶。鬼丐被我用泰山压顶所伤,这人没准就是他所伪装。”姜兴说着作势就要对伪装成李海生的鬼丐出手。鬼丐虽然重伤濒死,但也不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本想等姜兴近得身来再暴起偷袭和他同归于尽,却没料到云遥却帮了他一把。

云遥大吼一声:“住手!”扑在李海生怀中,用后背将他护住。“你这恶人又要行凶,原来那大山是你所召。我海角村招你惹你了,平白毁我家园,杀我亲人。要杀我爹,先把我杀了!我死后必将化冤鬼索你性命,咒你永——世——不——得——超——生!啊啊啊啊。”云遥和鬼丐并无恩情,也不知道鬼丐行之朽木,只剩了一口真气。但之前斗法自己亲眼所见,若是再打起来自己追他不上,生死相搏李海生还如何生还。这才演了这出戏。

几句话说的悲愤异常,其中三分假话带上七分真话,希望姜兴还能在乎些脸面赶紧离去。云遥毕竟年纪不大,也算是将自己的恐惧愤怒宣泄了出来。妄亏自己一直向往着修仙,梦想自己有一天能腾云驾雾行侠仗义。哪知今日得见“仙侠”,威胁自己和父亲性命,将普通人随意打杀。此等仙侠,不做也罢。

姜兴半信半疑,犹豫片刻就要就要狠下杀手时,天际传来一声令下:“逆徒姜兴何在,还不速速前来。”听得是掌门传召,姜兴姑且相信云遥所说,立刻前去答话。

鬼丐见道人已走,给云遥使了个眼色,小船再不伪装匆匆靠岸。上了岸边,鬼丐提起云遥使那缩地之术藏进一山洞之中。

鬼丐把那麻衣脱了,朝洞口一扔简单布置了禁法掩饰住洞口,盘膝打坐内视自身检查伤势。当鬼丐再睁开眼,只见那云遥小鬼坐在自己面前,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你这小鬼倒也有几分气魄,看爷爷我作甚。”鬼丐不怒反笑说道。

“请你履行承诺。”云遥说道。

鬼丐伸出手来,六根手指捏住云遥的脸庞,问道:“你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云遥脱口而出道:“坏人。”

“为何?就因为我手有六指,长相丑陋。”鬼丐自嘲道。

“不,坏人就是坏人。那道士衣着干净,长相俊美,他也是坏人。”云遥说道。

“哦?你若是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我们同为坏人,我就把你爹放出来让你二人离去。还把这众仙门都想得到的宝贝送你。”这鬼丐刚才一番内视,知道自己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命不久矣反倒看开,被云遥的回答引出了兴致。

云遥这一天之中跌宕起伏,事情经历的多了也就疲了。索性将心中所想都和面前乞丐说了:

“我心中的修仙者本是德高望重,行侠仗义,救济天下之人。今日所见,不过就是一群仗势欺人手段高超的恶人。所以你和那道士在我眼里同为坏人。”

鬼丐笑道:“毁你渔村的是道士,与我无干。我也未伤你和你爹性命,这样我也是坏人?”说着把李海生放了出来。

“那你也是以武力逼迫我行事,好救你自身性命,只高过那道士一等。而且上岸便把我摄于此洞为何不立即放了我和爹爹。”云遥见李海生安然无恙,又知海角村是道士所为。也就和乞丐辩论起来,也许是要求证心中疑惑罢。

“蝼蚁尚且偷生,我为求生此乃本能,有什么过错。我先前化作你父亲模样,不把你带来,以你的脚程,那姜兴小狗会放过你父子二人么?”鬼丐说道。

云遥一时语塞,总觉的对方在诡辩,但却无力反驳:“那便比道士高尚两等。”

“你遵从内心,说出实话。若无他灭村之事,第一次见我和姜道士之时,孰好孰坏?”鬼丐问道。

云遥回想当时,这乞丐灰色架灰色煞风,麻衣恶相。那道士道袍飞扬,一派除魔卫道的样子,自己确实是偏向道士的。

六指鬼丐见云遥闭口不答,已无起初伶俐之势。心中颇为畅快,说道:“今日你可知面皮表象并不可信,知人知面不知心。乞丐我虽算不上好人,但也好过他擎天门正道小人。你答应帮我一事,我便引导你踏入这修真一途,如何?”

“不,我才不稀罕。你纵使说的天花乱坠,海角村也是因你而亡!说破大天我也不帮。”云遥说完,鬼丐脸色难看就要发作。

李海生自从出来,发现周围事物已变了个模样。又见云遥和乞丐辩论,不敢出声。内心随着云遥所说言语简直提到了嗓子眼,普通人竟敢挑衅修真人士,生怕乞丐气恼将自己和儿子一下杀了。好在那乞丐好似受伤,看样子也没有杀心,直到云遥竟然矢口否决。心想坏了菜,拉起云遥就要跑。

“跑!跑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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