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老笑道:“唐小姐,这么跟你说吧!这幅画你是在半年前定的,当时的价钱放在今时今日似乎有些不合适了。”
之前葵老无视穆天京,唐果已经不满,现在又坐地起价,更令她恼火,可她知道这个葵老虽有些名望,但终究只是品极轩的掌柜,用行话来说,叫掌眼的师傅,就算他自负尊大,料他也不敢对自己出尔反尔,定是背后的老板李有才交代他这么做的。
可李有才是李氏家族的一份子,而李氏家族与水爷的交情一向不错,唐果经常光顾这里,也是按着水爷的意思相互捧场,并非品极轩的宝贝就独步雁云,只此一家。
更何况,唐果订的这幅画并非震古烁今价值连城的名画,不过是晚清一位名家的作品,市场价也就三万多而已。这种小玩意收藏效果一般,唐果的想法更多的是给那些喜爱此道的大老爷们逗乐一用。
可现在被人当面摆了一道,唐果心中不岔。
非是出不起钱,而是丢不起面。
心里有了数,再不理葵老,唐果直接拨通了李有才的电话。
“李老板,怎么回事?我唐果最近没得罪您吧?你要是觉得价格不妥,刚刚电话里怎么不说?非要我亲自来献个丑?”唐果单刀直入,一句废话也懒得客套。
“嘿嘿!果果,别生气!李哥的错,先给你陪个不是了!这样的,有个顾客进店直接相中了那副画,开出了大价钱,我寻思着你要这幅画,不就是为了逗那些庸俗的大佬们乐一乐么?既然是这样,哪副不一样?所以,李哥就擅自做主,告诉那位顾客将这幅画留一留,等等你的意思。”
唐果明白了,李有才这是明着不给自己面子。
强忍着怒意,她冷笑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李老板了?”
“嘿嘿!哪儿的话,你跟李哥还客气个啥。”
唐果不动声色,“说吧!这幅画他出了多少钱?”
没等李老板回答,品极轩里冒出了一个极为冷峻的声音。
“十万!”
唐果吃惊的回头。
品极轩的大堂里,不知何时,走进了一个风衣马裤的年轻人,一头长发染成了白色,根根竖起,刀削斧刻的面容上挂着病态的白,双眼涂着浓浓的烟熏妆,嘴角斜挂着一抹冷笑,整个人显得阴鸷而乖张,那十万的喊价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穆天京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以为只是个前来赏鉴的顾客,这一开口,他明白了,原来这个白头小子就是截胡的人。
“嘿嘿!果果,既然正主已经到了,我就不多说了,李哥还是那句话,你要那幅画算是白瞎了,可人家是真的雅士,哥的意思,如果你今天让让,哥回头再给你寻摸一幅品相差不多的,价钱嘛比起原来只少不多,咋样?”
啪的一声,唐果脸色一沉,挂断了电话。
李有才,等着!回头老娘跟你算账!
唐果忍着脚踝的疼痛站起,换上了一个柔和的笑容,“帅哥!认识一下,我叫唐果。”
白发青年并不答话,自顾自的走到眼镜男店员的身边,劈手夺过了画筒,冷漠的瞥了唐果一眼,“我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尤其是上了岁数的女人,想要画?可以,你出的价钱比我高,画就是你的。”
纵使唐果久经浮沉也架不住这么赤条条的挑衅。
“小子!你说谁老?你也不打听打听,在雁云市这一亩三分地里,老娘唐果是谁?以为有两个小钱就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了?告诉你,老娘叱咤雁云商界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绕脐带玩呢!”唐果一口气将之前在葵老和李有才那里憋出的火全都撒在了白发青年身上。
白发青年冷笑道:“开口闭口老娘长老娘短,说你上了岁数,那是给你留面子,别不知好歹。既然你是来斗嘴的,我没兴趣。来,把画包起来!”
唐果气得肺都快炸了。
好啊!前有小女警打脸,接着又被葵老和李有才驳了面子,现在不知又从哪儿冒出个白头小子直接挑衅。
唐果怒意滔天,正想上去扇他一巴掌,好让他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哗啦啦,又有十多个壮汉鱼贯而入。
一水的黑西装,黑墨镜,齐刷刷的一米八五的个头。
黑西装们进来后对着白发青年恭敬道:“俞少!”
唐果生生憋住了打人的冲动,皱起眉头,琢磨着:雁云市什么时候冒出个俞少,我怎么不知道。
犹豫的瞬间,眼镜男店员已经把画包好了,正要递给白发青年,唐果一拍桌子,瞪视着他:“等等,谁说让你了?砸钱是吧?老娘陪你玩,十二万!”
喊完价之后,唐果看着端坐台上,兀自喝茶的葵老,冷笑道:“品极轩这是要砸自己招牌?有没有先来后到?”
葵老仍旧拨弄着茶叶,头也不抬,“价高者得!”
期间,穆天京一直站在一旁,不是他袖手旁观,而是他明白了,看今天这架势,明显就是这帮人合起伙儿来要对付唐果。只是他不明白唐果和品极轩以及白发青年三者之间有何纠葛,更何况现在只是斗嘴比钱,又没动手,所以,他干脆坐了下来,端起一碗茶,学着葵老的动作,拨弄起茶叶来。
白发青年转过了头,终于露出个标准的微笑,“好!有魄力,看来女人也不全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少废话!你要出不起钱,趁早滚蛋!”唐果面罩寒霜的喝道。
“哈哈!”白发青年大笑了起来,一抖风衣,身后的黑西装适时地将椅子垫在了他屁股下。
坐下来,瞧着二郎腿,白发青年昂着头,伸出两只比女人还纤细的指头,“二十万!”
“二十二万!”
“三十万!”
“三十二万!”
“……”
价格一路攀涨。
白发青年面不改色的喊道:“九十万!”
唐果一咬牙,“九十二万!”
白发青年微笑着摇头,“两万一跳有意思?女人就是女人,真没劲!”忽然,他瞪圆了那双被烟熏妆包裹着的双眼,怒喝道:“一百五十万!”
场中几个看热闹的店员全都傻了,一幅价值不过三万的画,居然被喊道了一百五十万!
疯了吗?有钱你去做慈善,在这儿比嘴斗富,钱多就是人傻。
唐果平时极为冷静,可今天不知哪里来的邪火,豁出命的跟白发青年死磕。
正在她又要举手喊价时,穆天京端着茶碗挡住了她的手,笑嘻嘻的说道:“这茶不错,来,来,喝一口,消消火,我就不明白了,不就一幅破画么?能值一百五十万,他们傻,你也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