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民医院是一家三甲医院,拥有雁云市最好的各科专家和医疗设备,来这里就诊不仅费用高昂,关键一号难求,尤其是某些热门科室知名专家的号,当天根本排不上,最少也得提前两天排队。
如果病人急着看病,没有过硬的关系,就只能找号贩子买号,原本一个几十元的专家号,被可恶的号贩子炒到了上千元,甚至更高,导致很多家境穷苦的人家只能望号兴叹。
尽管这样,慕名前来就诊的病患还是非常多。
雨菲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医院停车场时,罗骞骞有些担心的问道:“雨菲,现在能排上号么?”
雨菲回头笑道:“别急,我打电话问问。”
正要拨号,穆天京一把按下了雨菲手机,“我不习惯走后门落人情,该排队就排队,今天排不上排明天。”
没开眼门之前,穆天京的观察力就非比寻常,从雨菲的气质,谈吐和处惊不变的态度,就看出了这个女孩儿出身不一般,对她来说,从医院找人帮忙挂个号想来是轻而易举的,至少不是罗骞骞这种草根女神可以比拟的。
他明白,雨菲也是为他好,可他就是不习惯特权阶级的作风,如果他想找人挂个号,远的不说,打个电话给唐果还不是小事一桩?
雨菲从穆天京的话里听出了他的反感,可她并不生气,反而有些赞赏,对穆天京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三个人来到了医院大厅,挂了个号便来到了二楼鼻科候诊室,走廊里,排队就诊的人排起了百米长龙。
队伍里,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头发花甲的老人,挺着大肚的孕妇,还有领着哭哭啼啼小孩儿的家长,甚至还有拎着行李,席地而眠的民工,整个走廊闹闹哄哄,不得消停。
穆天京有些头大,他本想挂个不用排队的普通医生,可罗骞骞不同意。
“我怕你问题严重,普通专家看不好怎么办?”罗骞骞很是不放心,毕竟穆天京今天流了数次鼻血,将衬衫都染红了一大片,名贵的阿玛尼,此时看起来就像件地摊货。
穆天京无奈的笑道,“专家好是好,但是这么多人排队,看样子今晚得在这里打地铺了,多无聊啊!”
“怎么样就不无聊了?”罗骞骞问道。
“至少也得有个说话的人吧?”
“嗯……,那你乖乖的在这里待会,我从酒吧出来,就过来陪你好不好?”罗骞骞摇着穆天京的胳膊撒娇道。
看着罗骞骞娇俏的样子,穆天京正想逗逗她,忽然他一拍大腿,“哎呀!差点忘了,幸好你提醒了我,拿着这张金卡去买几件漂亮高档的演出服,晚上唱歌时要用的。”
罗骞骞瞪了他一眼,“你哪来的金卡?我不要你的钱!”
“果姐给的,不用白不用啊!她现在可是你的老板!你看我像是个有金卡的人么?”穆天京知道罗骞骞自尊心很强,她可以接受帮助,但绝不会轻易用人家的钱,如果给她钱,就必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罗骞骞笑嘻嘻地收下了金卡。
“雨菲,麻烦你帮个忙,陪骞骞去挑挑衣服,顺便把她送到酒吧,我不放心骞骞自己开车。”穆天京将保时捷的车钥匙交到了雨菲的手上。
雨菲笑看着两人,“放心吧,丢了我,也丢不了她。”
穆天京打了个哈哈,而罗骞骞却是羞涩地瞥了雨菲一眼。
罗骞骞还是不放心,“那你怎么办?”
穆天京打趣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又是在医院这种公共场合,你是怕我被大闺女小媳妇儿拐跑了?还是怕我被别人欺负了?”
“你不拐带别人,不欺负别人,我就烧高香了,你能被别人占了便宜?讨厌!”罗骞骞娇嗔的瞥了一眼,“雨菲,咱们走,不理他了,没个正形!”
抓起雨菲的手,罗骞骞头也不回地离去,两个倩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一句银铃般的笑声传了回来。
“你要是乖乖的,我就给你买好吃的夜宵!”
穆天京摇着头笑了笑,随即对身边的一个抱小孩的中年妇女请求道:“大姐,劳驾,给我占个位,尿急。”
中年妇女大咧咧的说道:“没事儿,你去吧!我给你占着,谁也抢不走!”
穆天京道了谢,便来到卫生间。
从上万的阿玛尼衬衣口袋,掏出了一支10元每盒的紫云,正要点上,一个头发凌乱,衣衫破旧的中年汉子,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瞥了穆天京一眼,中年汉子没说话,转而低着头,焦急的在厕所里找来找去。
中年汉子似乎丢了什么,情绪很激动,挨着厕所隔间一间间的拉门,关门,将木质的门板撞得砰砰响,找完隔间,又将半人高,水缸粗细的大号垃圾桶翻倒在地,迎着扑面的恶臭,不停地翻看。
“大哥,丢东西了?”穆天京手里夹着没来及点燃的紫云,好奇的问道。
中年汉子抬头看着穆天京,一双眼睛红的瘆人。
他跪在穆天京身前,央求道:“大兄弟,你是不是见了一个红色的布包裹?要是见了,求求你还给俺吧!那是俺的救命钱呐!”
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穆天京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中年汉子的救命钱,在医院丢了。
他一把扶起中年汉子,宽慰道:“大哥,你别急!你说的布包裹我真没见,但是我可以帮着你找找。来,抽支烟,先压压惊,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给中年汉子点上烟,他的焦急情绪略有缓解,操着一口乡音,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是来自雁云市周边县的一个农民,老婆得了鼻窦癌,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借了七万元,领着老婆来到了雁云市第一人民医院。
熬了两天两夜的队,终于等到了老婆的号,进去检查完,医生让他缴费住院时,却发现包着七万元的布包裹不见了。
对于一个老实巴交靠种地为生的农民,七万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对此刻的他来说,这笔钱就是老婆的命。
这下子钱不翼而飞,就等于老婆的命也跟着飞了,如何能让他不急?
等号的两天里,他不舍得吃,不舍得喝,一是怕费钱,二是担心被病痛折磨的老婆有意外,守着老婆抱着钱,他一步都没挪窝,除了中间去了趟厕所。
所以,刚刚缴费时发现钱没了,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来厕所找钱,这才撞见了来这里解烟瘾的穆天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