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野凌进入老爹房间的时候,只见他正在椅子里闭目养神。按说他儿子给他丢脸的事情都过去一天了,也该重整心情了,况且成志龙的心性修养并不差。但此时他在椅子中双目紧闭,眉头紧皱,脸色凝重,成野凌这才意识到老爹恐怕是真的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见他进来,成志龙却眼睛也不睁吩咐道:“把门关上。”
成野凌停住脚步,脑中急思,排除了老爹还要揍自己的可能,这才回身关上房门,站在了成志龙面前。
成志龙睁开眼睛,以一种颇为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儿子。成野凌年岁刚过十五,身材高大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面目上与自己年轻时候有三分的相似,不过他星眉剑鼻,玉削脸廓,显然更为英俊不凡。许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但仍是什么话也不说。
成野凌被看的极不自在,不过从老爹的目光中他也能感受到一种隐隐关爱和无奈。成野凌心中有着某种即将发生大事的预感。
“凌儿,”成志龙开口,叫出那个很别扭的小名。
叹了口气,成志龙的脸色变为凝重,“我今天找你,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不知是何事?”成野凌心中也惴惴不安起来。
“你可记得昨日擂台南面一群江湖客中有一位头戴斗笠的侠客?”
“似乎有点印象。”成野凌不知老爹提起此人是何意。
“他的身份非比寻常。昨日晚间,他来找我点名要一个人。”成志龙叙述的不疾不徐。
“要人?谁?”成野凌心中隐隐不安。
“宁双儿……”成志龙叹气道。
“不行!他……他要双儿做什么?老爹,你不会答应他了吧?”成野凌吃惊之余急切问道。
“放心吧,凌儿,此人的身份真的非比寻常,带走双儿只是要给她一份天大的机缘……”
“什么狗屁机缘,我知道双儿天分极好,可是这天底下除了老爹你,还有谁更有资格教授她?”成野凌极不理解。
成志龙叹了一口气,顿了一顿,他的面色突然有点落寞的意味:“武林第一人?呵呵,不过是坐井观天而已。也许你也曾从坊间传闻中听说过一些。不错,这世界上,个人实力强横的,除了我们这些所谓的江湖武林中人,还有一种……一种超乎想象的存在--修真者。”
“修真者……”成野凌记起一些坊间听闻的传说,多是一些普通猎户农人误入山林深处,遇见天上飞过的神仙斗法之类的故事。这曾经让好奇的他向往无限,决心长大之后去寻找仙人,然而年岁渐渐变大之后,他也知道那些故事不过是些无根无据的流言妄语,当不得真。而今,成志龙以另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肯定了那些神仙的存在,他们是“修真者”。
“是的,修真者啊,那是真正能够飞天入地,移山填海的大能力者,称之为神仙也不为过了……”成志龙语气中也不禁充满了向往之情。
“您的意思是,那个戴斗笠的怪人,是修真者?”成野凌下意识猜测道。
“不错。他说自己此行路过忘川岛,看到有凡人比武之时,他心念一动,便来此查看,寻找一丝冥冥中的机缘。待看到双儿时,他就知道机缘所在了。还说她是什么先天灵体,乃是上佳的修真资质,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万不能在此荒僻小岛埋没一生。”成志龙缓缓道。
“忘川岛?难道……我们这个忘川大陆真的只是无尽汪洋中的一个孤岛而已?”成野凌敏锐的觉察到这一点。
“是的,”成志龙苦涩笑道,“枉我‘北川赤龙'自诩天下英才,难有人及,却是如今才知晓自己不过是小岛上的爬虫而已,真是羞惭欲死。”
成野凌没有回应,他陷入了沉默之中。显然,他也意识到事情实在超出自己的想象,双儿的去留根本不是自己和老爹的力量能够掌控的。
“不过,”成志龙又缓缓开口,脸上浮现一丝微笑,“我提出了一个条件,我希望他能够把你和宁吉儿一起带走。也许是他真的遇见一个资质这么好的苗子很高兴,他也答应了。不过你们俩可能要以双儿仆从的身份去门派,需要更为卓绝艰难的努力才有可能成为一名正式弟子。”
成野凌听完,又是一阵更长时间的沉默。他在脑海里思索着,一夜一天之内接连给我两个雷霆般震撼的消息,我要是负了此生机缘,岂不是连老天都会怒我不争。
成野凌抬起头来,目光中是成志龙从未见过的闪亮光彩。
“老爹,谢谢……我会努力的。”成野凌知道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是兴奋和激动?还是对老爹的感激?
“嗯,我会吩咐下人帮你收拾行李的,你们明早便随他走吧……”说到这里,成志龙声音也有些发涩。毕竟是养育十五年的亲儿子,就算明知男儿志在四方,心中也难以割舍。
“对了,记得走之前去后山看看你娘亲。跟她道个别。”成志龙又提醒道。
成野凌答应下来。
傍晚时分,成志龙、成野凌父子,还有宁氏姐妹四人站在后山一个小坟包面前。
“老爹,现在该告诉我了吧。”四人祭拜完毕之后,成野凌向老爹说道。
“告诉你什么?”成志龙疑惑。
“娘亲的死。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吗?他是不是连老爹也没有办法的修真者?”成野凌酷酷的一字一句问道。
“你娘?你不是知道吗,你娘她是在你很小的时候患了急病而死的,当时连天下第一神医云坤影也没有办法救活。谁告诉你她是被人杀害的?”成志龙瞪大了眼睛。
“呃,难道这些不是你编来骗我的?怕我能力不够去找仇人反而送死?现在我就要离开去学本领了,不用再瞒着我了吧。”成野凌慢吞吞的说道,应该不会是自己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了吧。
“混账!你难道希望你的娘亲是被人杀害而死的?真是孽子!明天就要走了,今天还在这里犯浑……真是气煞老夫……”成志龙气的暴跳如雷。
看到又惹老爹生气,成野凌干笑几声,慢慢后退几步一溜烟跑了。旁边的宁吉儿、宁双儿姐妹看着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嘴角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