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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纯属流氓

伸手、蹬水、伸手、蹬水……每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都靠着强大的毅力支撑着,到了最后井姝都不知道是成功地游到了岸边,还是已经去见龙王了!周遭越来越静,也越来越黑,短短的数十米的距离,可是却像看不到头似的。

最后,周遭的一切彻底暗了下来,就连原本朦胧的月色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突然一丝冰冰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接着耳边似乎也传来了轻声的呼喊,只是这声音有些太遥远的感觉,听不清喊的是什么,四周依旧一片漆黑。井姝在昏迷中,努力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声音越来越近了。

“井姝,醒醒,”井姝终于听清了,同时还感到了地动山摇的感觉,“井姝,醒醒……”

井姝在睡梦中也呢喃着这句话,“醒醒……”井姝的意识突然有些恢复过来了,对!一定要醒,不能就这么死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要兜着江山等你来取!即便是在晕睡中,井姝的脑海中闪过苏瑜的容貌,心中也是一痛,曾经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临了了却这般收尾。井姝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许多人的影子飘过,有已故的父母,还有井禄、井娴……最后竟连苏瑾也出现了,那双看似玩世不恭的双眼此刻异常冷静地看着自己,嘴唇微动,虽然听不清声音,可是看着那唇型,井姝就能知道他在讲什么——若是,一月后你能平安回到京师,本宫八抬大轿娶你入宫。

“好,你就等着八抬大轿娶我回去做太子妃吧!”井姝依旧紧闭着双眼,喃喃自语地说道。

头脑中的混乱逐渐消失了,四周似乎又安静下来,只剩最开始耳边的呼唤声了,“井姝,醒醒……”

井姝觉得寒意越来越重,似乎轻轻一阵风吹过,都能冷到结一层冰渣子似的。

眼皮很是沉重,每一次尝试睁开,都像是在举一座大山似的,在挣扎了无数次后,井姝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了……

睁开双眼后,第一样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桃花眼和胭脂唇,见到自己醒后,那原本担忧的俊脸上扬起了一抹会心的笑意。精致的脸庞,暖人的笑颜,睁开眼后看到如此美景,井姝觉得心情颇好,颇为受用!

眼皮依旧很重,井姝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再次眨眼后,看出了苏言那风流倜傥的精致脸颊上竟同时挂着开心与担忧两种情调,一个王爷能对自己这般挂心,又想到了若不是他掉入水中来救自己,自己怕是早就放弃抵抗沉入江中见龙王了。这么一想,井姝心中又多了一丝暖意,颇为感动!

只是,再眨一次眼后,井姝的意识完全恢复了,突然发现不对劲!侧过头,艰难地左右扫视了一遍,自己正躺在空空如也的江滩旁的草地上,离江水边不过二十来米的距离,四周空空如也,煞是空旷,抬起头就能看到满天的繁星,收回目光四周依旧一片昏暗,看来自己也没有晕多久,夜都还没有过去。

苏言见井姝眼中掠过一丝疑虑,急忙说道:“刚刚一到岸边,你就晕倒了。后来我比你先醒,就把你背到了这里。”说完又眨巴了一下他的桃花眼,似乎是等着井姝来表扬一下自己了。

而井姝只是冷眼看着自己,刚刚醒时眼中的那一抹柔情已经完全消失了,眼中寒的都能射出冰刀子了。

看的苏言都觉得一阵寒意,急忙在脑海中打转,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刚刚说错什么话了,可是想来想去,也没觉得那句话是不对的呀!

“你也不用谢本王,所谓英雄救美也是常事,”苏言讪讪的给自己找着台阶下,“虽然你算不上美女,可是本王绝对称得上是英雄……”

井姝显然是不想听苏言的连篇鬼话了,自己拼了小命才把他从冰冷的江水中捞出了,结果还要听他自夸英雄来邀功。

井姝冷冷地看了苏言一眼,苏言的话语瞬间就卡住了。

“此处荒野,四周这么大,这么空旷,”井姝缓缓地说道,苏言听得眼中一片迷雾,不知道井姝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不待苏言追问,井姝继续说道,“王爷,您为什么要睡在我身上。”

对,这就是第三眼再睁开时,井姝意识到的问题!所以第一眼的惊为天人,和第二眼的颇为感动,都止于第三眼的纯属耍流氓了!

苏言有些汗颜,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氛围情调都被井姝的一句冷语瞬间化解了。

“额……嗯……”这是苏言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如此质问,一时间竟有些慌神,原本的伶牙俐齿顿时消失了,语塞了好长时间,苏言方才说道,“地上太硬了。”

井姝不过方才醒来,意识才恢复了不过片刻,听了苏言的话,真是想分分钟吐血再晕死过去,再也不要醒来了。

什么叫地上太硬了?!感情是把我当人肉床垫了吧!井姝横了苏言一眼,也懒的在和他说话了,直接用出现在所能使出的最大力气,一把将苏言推开了。

苏言没有任何反抗,瞬间就从井姝身上滚落到了一旁,顺势直接躺在了地上,像是一团棉花似的。

随着苏言从身上滚落到一旁,井姝突然觉得阵阵寒意袭来,这一刻井姝方才发现原来江边的风竟如此之大,可是奇怪,刚刚怎么没有察觉到。

突然一个灵光,井姝木讷地转过头看着躺在一旁的苏言,苏言依旧眯着桃花眼,似乎是在数着天上的星星,这一刻微风拂过,吹动了树叶沙沙作响,头上的青丝也随风乱舞了起来,两个少男少女静静的躺在沙滩上,一切似乎都显得不真实起来,有种异样的宁静悠远。

“不要被本王华丽的外表所迷惑。”就在井姝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的一刻,苏言突然说道。他的眼睛依旧盯着天空中的星星,满天的繁星落入他眼中的一刻,竟化成了闪闪的金光,点缀着墨玉般的眸子,透着异样的静美。

好吧!听了这句话,井姝瞬间又清醒了,你的容貌果然只能用来欣赏一下,真的只是一下。

井姝又收回目光重新扫视了一眼四周,江滩一边是密密的树林,虽然今夜是十五,可是树林之中依旧显得阴森无比。不过呆在这里等着皇上的救援队伍,肯定是不现实的。

首先根据回忆,刚刚在水里顺流而下,跌跌撞撞地泡了有两三个时辰,鬼知道被冲出去多远!还有这一带地势复杂,江流两岸的视线也都不好,而且皇上又不知道我们被冲到了那一边。最后还有一种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皇上派出来的救援队伍中可能混有不同势力的人,不论是叶家的,还是柳家的,抑或是井家的,便是苏瑜都未想要让自己活着!说不定借着这次搜救为借口,将自己杀害后再抛尸江中,如此岂不是一了百了,也省去了诸多麻烦。

突然井姝又想到了苏瑾,苏瑾应该会希望自己活着,毕竟自己活着对他来说利大于害!不过一个不好的想法又瞬间穿过了井姝的脑海,自己能想到的苏瑾又怎么会想不到呢?若是他来个将计就计,甚至来个顺水推舟,给柳家、井家或是苏瑜创造机会,就是要他们动手来杀自己,然后事成之后,他再以此事为契机一举扳倒苏瑜,就算扳不倒苏瑜,折了井家或是柳家中任何一方,那么苏瑜都不足以再对他构成威胁了。

经过江水一泡,井姝瞬间觉得自己思考分析问题的能力大大增加了,同时又意识到自己以前是有多傻多天真了。

简而言之,井姝在脑海中将所有的可能性大概的捋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要在救援团队找到自己之前,自己先找到皇上,只要回到龙舟之上,回到皇上身边,不管他们有再多的诡计,那么也暂时无能无力了。

既然想通了,那就赶紧行动吧,呆在江边也不是办法,而且这儿的风实在是太大了。井姝赶紧坐了起来,方才发现身上脖子上脸上竟都是沙子,井姝抬起胳膊想要擦拭时,突然发现腰带竟还死死地系在自己与苏言的手腕上。

井姝瞟了眼苏言,他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地上,井姝也懒的理他,伸出手就开始认真的解开,可是努力了许久才发现竟做的都是无用功。

这腰带是丝质的,泡了水后极滑,又因为刚刚系的时候用力很大,还系的死结。现在,在浑身酸软的情况下,根本就解不开。

算了,解不开就不解吧,反正苏言眼下是自己的保命符。不管哪一方先找到自己,碍着苏言这个小王爷在场,总还是要留点情面的,况且就算自己最后找到了龙船,见到了皇上,若是把他疼爱的小儿子弄丢了,自己还是乖乖在跳回江中喂鱼算了。

井姝通过腰带扯了扯苏言,说道:“小王爷,这儿风大,我们找个别的地儿,再休息吧!”

没反应,井姝又扯了扯,还是没反应,再扯了扯,依旧毫无反应……

不对,井姝再仔细一看苏言,刚刚只顾着欣赏月色朦胧,分析尔虞我诈去了,竟完全没有察觉到苏言的异样。

虽是借着朦胧的月色,可是井姝依旧能看出苏言脸色煞白,原本广袖白色锦衣上也被划出了许多的破痕,衣物上还沾着许多的血迹,像是冬日里盛开的梅花一般,星星点点,凑近再一细细观察,苏言的呼吸微弱。

看着苏言除却脸上没有伤痕之外,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井姝倒吸了一口凉气,若不是有苏言拼死相护,用身躯做成肉盾来保护自己,这满身的创伤现在恐怕就在自己身上了。

井姝缓缓伸出空着的手,轻轻贴在苏言的额头上,只是轻轻一碰,便即可收回了手,这额头烫的有些吓人。看来刚刚苏言躺在自己的上面,用身体给自己遮挡住了寒冷的江风,想到这里,井姝眼中多了一抹深沉。

不再迟疑片刻,井姝缓缓解开了衣裙,露出了浅粉色的亵衣,接着将苏言轻轻的拥入了怀中,又将衣裙合上,紧紧的抱着苏言,裹了起来。

许是碰触到了井姝柔然的胸部,感受到了那阵阵的暖意,又或者是嗅到了井姝身上那浅浅的体香,苏言竟醒了。

睁开那双有些憔悴略显迷离的桃花眼,一件绣着紫罗兰的浅色涩亵衣映入了眼帘,苏言顿时脸颊竟有些红了。

井姝注意到了苏言醒了,脸颊虽也有些绯红,可是抱住苏言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半分,反倒是将裙摆衣物包裹的更紧了,苏言顿时觉得浑身一股暖流。

“睡吧!”井姝看着苏言,柔声说道,声音不似以前那般空灵,反倒是多了一抹温柔,“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这一刻,苏言觉得很是心安,内心之中安宁极了,脸上的红晕退了下去,嗅着井姝独特的体香,苏言缓缓地又闭上了眼睛。

夜依旧很黑,可是风已经不大了......

“什么,言儿掉到水中了?”皇上听了苏瑾的禀报,惊得手中的茶杯直接一抖,还冒着白烟的茶水洒落了一地。

苏瑾目光依旧悠远而深沉,面容上虽然挂着浓浓的关切神情,可是心中却不停的揣度着这件事情背后的深意。

苏言好端端地怎么会落水呢?他们只是想借机除了这个与自己素来交好的七弟呢?还是,会有更大的阴谋!想到了阴谋,苏瑾一下子就想到了苏瑜。

苏瑾微微垂下的墨鱼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寒光,眼角微微瞟了眼站在斜后方的苏瑜,只见他虽然也作出一副担忧的神色,可是嘴角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果然,这件事与苏瑜决脱不了干系,苏瑾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捏成了拳。

“小女也一同掉到了水中。”突然,井禄悲声说道。明明心中毫无半分悲痛之情,可是却要作出难以抑制悲伤的模样,倒也真难为他了。

刚刚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落水的七皇子苏言身上了,竟都没有注意到一同落水的井姝。

“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苏瑾竟与苏瑜同时说道。

原本都注意着皇上的大臣们,循着声音又同时蒋目光转移到了苏瑜与苏瑾身上。

意识到失态后,两人都即刻闭紧了嘴巴,可是互相对视一眼时,苏瑾竟从苏瑜眼中看到了一丝真正的担忧,不似刚刚的矫揉造作,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忧虑,凝聚在了他那深黑的眸子中,久久不曾散去。

但是,苏瑾眼中虽也出现了片刻担忧,不过却一晃而过,更多的诧异。

隔着船窗,可是似乎依旧能听到江面上的冷风四起,原本热闹喧嚷的船舱,如今清冷异常,竟透着丝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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